也不知是不是那嘯月和人一起呆的時間太久的緣故,瓔珞竟覺著它的神情極為活靈活現,讓她很清楚的感受到了它的肢體語言。
她這是被一隻狼給鄙shì了!?
許是這匹狼有些地方太過人性化,瓔珞膽子又大了些,無語地從秦嚴身後閃出身來,有些仗主欺狼的衝嘯月揮了揮拳頭,呲了呲牙,見嘯月壓根看都沒看自己一眼,瓔珞又覺得無趣,哼了聲彎腰撿起地上那兩隻野兔和短劍,衝秦嚴道:“我負責剝兔子,你負責烤熟它。”
瓔珞前世並非十指不沾陽春水,相反她挺愛自己搗鼓些吃食,廚藝也還算不錯,處理雞鴨魚什麽的還是會的,這裏缺乏佐料,燒烤便不是她的強項了,她並非嬌弱的隨時依靠別人的女人,早便習慣了自立自強,合理分工,她言罷也不待秦嚴反應便打算動手。
秦嚴卻站了起來,道:“女人還是有個女人的樣子好。”
言罷便自從她手中拿走了短劍和兔子,不由分說往潭邊兒去了,瓔珞瞧著他的背影撇撇嘴,嘟囔道:“我還不信你那冷棍子模樣能見幾個女人,又知道女人該是什麽樣子?”
話雖如此說,可有人願意將活全攬了,瓔珞也不會自找勞累,鑒於馬上就有食物可吃,她心情愉悅的將濕衣服一件件晾曬在篝火旁的幹枝上,還特意將貼身的肚兜掩在了下頭,待收拾好便坐下來隔著篝火瞧起嘯月來。
主人走了,嘯月好似有些無聊正逗弄著身前那隻半死不活的麅子,那是一隻沒長大的幼年麅子,個頭很小,更像一隻可憐的小羊。它傷了腿,脖子上也被咬了一口,奄奄一息地躺在那裏,連嗚咽的力氣都沒有了。
嘯月用爪子扒拉一下,那麅子便忍不住在地上使勁蹭上一蹭蹄子,接著便氣竭地重重閉上眼睛,又是一陣無聲無息,嘯月便又用爪子去扒拉,瞧著那麅子奄奄一息地反複掙紮,它好像覺得和有趣,得到了極大滿足一般,玩的不亦樂乎。
瓔珞為那麅子默默點了一排蠟,又往火堆上加了兩根柴,將火撥的更旺,秦嚴便已利索地收拾好那兩隻兔子走了過來,他將剝洗幹淨的兔子放在一旁幹淨石頭上,又抓起那隻已經被嘯月玩的死透的麅子用短劍飛快嘩啦了幾下,拎著麅子的耳朵一抖,那麅子便光溜溜的去了皮。
他提著麅子進了山洞,眨眼出來已清洗幹淨,分割成塊,又將肉穿在棍子上架在火上烤,不時翻動一下,動作嫻熟。
瓔珞早餓的前胸貼後背,緊緊盯著那撕拉啦冒著油的肉,一時倒也無話。
她不說話,秦嚴也不是多言的人,隻不時透過騰起的篝火瞟上對麵坐著的少女一眼,見她直勾勾盯著兔子,有時候還砸吧兩下嘴,雙手托著下巴,鼓著腮幫子,像隻餓壞了的饞嘴貓,不由眸中多了些笑。
兩人都無言,氣氛卻並不顯冷硬尷尬,從來沒有人能給他這種古怪的感覺,秦嚴覺得有些新奇,一時竟不想食物早熟,隻覺得瞧著少女嘴饞的模樣也蠻有趣。
兔子和麅子還是很快烤好了,秦嚴的三個瓷瓶裏甚至有一個小的裝了些鹽巴,灑了鹽烤的焦黃的肉好吃的差點叫瓔珞咬掉舌頭,她以最快的速度風卷殘雲的解決了小半隻兔子和一隻麅子腿,有些意猶未盡的舔了舔唇,幽怨的瞧了眼趴在地上已將另外大半隻兔子和麅子吞咽地連骨頭渣滓都不見的嘯月,見那大尾巴狼正心滿意足的舔著爪子上的油水,瓔珞轉眸衝秦嚴道:“嘯月一直吃熟食的嗎?好奇怪。”
秦嚴早解決了其它的肉,將骨頭都丟給嘯月,才瞧向瓔珞道:“不是,人,它就喜歡新鮮活蹦的。”
他的話令瓔珞一下子便想起了那日溪邊兒血淋淋的一幕,頓時麵色一變,差點沒惡心的吐出來,忍不住氣鼓鼓地狠狠瞪了秦嚴一眼,秦嚴卻是發出一聲輕笑,分明是故意的。
瓔珞本很是惱怒,見秦嚴好整以暇的盯著她,好似專等著她跳腳一般,她不由有種被逗弄的不爽感,一下子便壓下了怒火,驀然璀璨一笑,揚聲道:“喂,你抱了我,也算看過我的身子了,打算什麽時候娶我啊?”
秦嚴做夢也不會想到她會這般說,一時目光一窒,神情一楞,連著那一絲若有若無的笑容也僵在了臉上,愕然地看著瓔珞。
見他這般,瓔珞心生得意,不待秦嚴回答便哈哈大笑起來,一時笑一時站起身來,睥睨著秦嚴道:“放心,跟你開玩笑的,瞧把你嚇得。你這樣的冷麵男非我所喜,咱們一來一往,也算扯平了,等這次我回去便當從不相識便好。”
她言罷也不顧秦嚴微黑的麵色,自顧舒展腰身,又轉了轉有些酸疼的肩頭,道:“累了,我先休息了哦,明天也好早點離開。”
她說著將地上方才秦嚴一並找回來的一些幹草抱了一些,鋪在了靠東邊山牆的一處平坦的角落。待收拾好,她轉身又取過烤幹的衣服繞到後頭山洞又將衣裳層層換好。
吃飽穿暖,外頭雖聽著山風呼呼作響,瓔珞一時也不覺山洞陰冷了,她出了後洞,正要往草鋪去,卻瞪大了眼,愕然地瞧見她方才好容易收拾好的牆角躺著個大咧咧的高大身影,分明就是秦嚴。
這……這人,他還能不能再惡劣一點!就算她被他所救,可兩人論起來也是一命還一命,也不能將她當丫鬟使喚吧,怎麽能直接享用別人的勞動成果!
瓔珞惡狠狠盯著男人寬闊的背影像是要努力盯出個洞來,她知道他一準沒有睡著,她盯盯盯,偏秦嚴就是裝作不知,躺著一動不動的。
這分明就是在報複方才她的作弄,瓔珞氣惱之後恍然過來,一時倒被這男人的孩子氣給弄的有些哭笑不得。
念著人家今日到底救了自己一命,瓔珞歎了一聲,認命的過去將剩下的幹草抱起,四目一望卻發現除了方才她尋的那處角落,這外頭的山洞別的地方根本就不適合躺人,多不平坦。
而山洞裏頭連著的後洞空間倒是要大一些,可莫說裏頭沒點篝火冷的很,還被那小潭水占去了一部分,甚是濕冷,更不適合睡覺了。
瓔珞抿了抿唇,抱著幹草便往秦嚴的方向過去,索性就在他身邊又鋪了一人寬的草墊子,兩人中間隔了一指寬的空隙。
她鋪好又往篝火堆裏丟了些幹柴,一轉身卻又傻眼了,卻是她新鋪好的草墊子又讓占去了,那匹吃飽了一直懶洋洋舔弄毛發的大尾巴狼不知何時已走過去臥在了秦嚴身邊,將她的床給整個壓在了身下。
瓔珞頓時怒了,見過欺負人的,沒見過這樣欺負人的!太過分!
她幾大步衝到了秦嚴身邊,抬腳便踢了下男人的小腿,火冒三丈地控訴道:“喂,嘯月占了我的床啊!”
秦嚴自然知道這個,他方才猛然聽到瓔珞讓他娶她整個人都愣住了,卻沒想到她竟隻是在作弄自己,她笑成那個樣子,又一口一個不喜歡他這樣的男子,叫他心裏像是被潑了一盆冰水,百結的心腸頓時被澆的透心涼。令他難堪的是那一刻他竟真的在想娶她的問題,可她卻笑成那個樣子。
很好笑嗎?
這叫秦嚴覺得自己就是個大笑話,他這邊怒氣翻湧,那少女竟還像是沒事兒人一般轉身就走了。方才他躺在這裏覺察到她來回忙碌著鋪東西,等她轉身去撥弄篝火,卻是他招手讓嘯月過來的。
此刻聽到瓔珞怒氣騰騰的控訴聲,秦嚴才覺舒坦了一些,懶洋洋的轉頭瞧了眼瓔珞,卻未曾起身,隻道:“所以並非我占用了蘇姑娘的床鋪不是嗎?”
秦嚴丟下這句話便又躺了回去,他那意思竟是要她去找嘯月理論嗎?
瓔珞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一時暗罵無賴,倒也摸清楚了,眼前男人是個吃軟不吃硬的,輕yì惹不得。她是小女子,能屈能伸。
想著瓔珞在秦嚴的腳邊蹲了下來,扯了扯他的衣擺,道:“你看,我不過開個玩笑,你要不高興我拿這個玩笑我道歉便是了,再說,這個又有什麽好生氣的,難道你真想要娶我不成?”
她言罷秦嚴便坐了起來,隻是瞧著她的目光更冷了,瓔珞訕訕的笑了下,決定不再糾纏這個問題,可憐巴巴地抱著肩頭道:“我今日跌進水裏磕磕碰碰這會子哪裏都是疼的,就想躺下舒展下身體,方才不覺得,此刻頭也昏昏沉沉的……”
她本就生著一雙極為出彩的眼眸,張揚時眸光若星、沉靜時眸若幽潭,含笑時波光流轉,難過時瀲灩水光,楚楚憐人。
少女嬌軟的聲音,盈盈的眼波無不叫人心生柔軟,秦嚴麵色稍緩,瞧了眼嘯月,嘯月蹭了蹭秦嚴的背脊這才踱步往山洞外去了。
它本就不怕冷,這熱乎乎亮堂堂的山洞若非因主人在此,它連靠近都不會,誰會稀罕那破草床。
蠢女人!
瓔珞見嘯月去了,頓時眉開眼笑,沒什麽形象的直接撲倒在了草墊上,她方才的話雖是向秦嚴示弱,可卻也不假,跌進河水確實受了一番苦頭,此刻躺在草墊上才發覺渾身上下就沒一處不酸疼難受的。
原是躺下便不願再動一個指頭的,可卻被身下幹草上的怪味嗆地輕咳了幾下。
嘯月即便有主人經常打理,到底是龐大的肉食動物,身上難免帶著股濃重的腥膻味,這幹草就讓它臥了那麽片刻,便帶上了一股子味道。
瓔珞素來是個愛整潔幹淨的,那時候身上冷的打顫急於抱著嘯月取暖自不講究,此刻聞著這股子味道卻難以忍受,不由又扭著頭眨著水汪汪的眼眸去瞧秦嚴。
她眼眸清澄,好似汪著一潭春水,卷翹濃密的睫毛映著不遠處的火光,像是落了一層絨絨的金光,那眼神帶著些討好的示軟,秦嚴瞧了她兩眼,這次倒沒難為她,一撐身子便站了起來,卻道:“你睡吧,我出去看看。”
瓔珞見他邁著長腿往山洞外去,一時也未多想,高興地往旁邊滾了過去,麵朝牆側躺舒服了長長舒了口氣。
出氣吸氣間卻有股淡淡的說不出的味道縈繞進鼻翼,那是帶著點藥香卻又幹淨清爽的男人味,身下躺著的幹草也暖暖的,還殘留著些男子躺過的溫度,被那味道和暖意包圍著瓔珞覺得有些別扭,動了動身子這才緩緩閉上了眼睛。
一時又想不知道蘇府的人此刻是否已經尋了過來,不知蘇景華是否已難過的哭了,最重要的是,她這一落水又在外頭過了這一夜,等回到蘇府這名聲清譽還真不好說能不能保得住。
不過如今事情已經如此了,再擔憂糾結又能怎樣,隻能走一步看一步罷了,瓔珞迷迷糊糊聽到嘯月的嗷嘯聲,心裏竟有些安定,輾轉了兩下很快也就睡了過去。
山洞外,秦嚴並未走遠,就靠在山洞旁的石崖上,遠處山嶽在夜色下層層疊疊,一輪圓月掛在山巔,灑下滿山的清輝,秦嚴從來沒覺得月色可以這般清美,不免心情愉悅的抬手撫了撫嘯月的頭。
嘯月蹭了蹭秦嚴的手,感受著主人難得的好心情,躍上山洞前一處高石向著天際明月引頸長嘯一聲,說不出的快意恣肆。
秦嚴又站了片刻聽著裏頭沒了動靜這才重新回了山洞,他先前不過是心中著惱才會故意折騰瓔珞,此刻自然不會當真去和瓔珞躺在一處,隻脫去外衫邁步過去壓在了瓔珞的身上,便坐在了火旁將篝火撥弄的更旺了些。
山洞外有不知名的動物跑動的聲音,某種蟲子唧唧的叫聲,寒光吹過樹枝,枯枝斷葉偶爾發出幾聲脆響,山洞口火光明明暗暗閃動著,洞中卻暖意融融,別樣的安寧靜謐。
瓔珞本以為這一夜自己會短眠多醒,可卻沒想到竟是睡的極沉,她是被吵雜的叫喊聲給吵醒的,睜開眼睛時,山洞中已經有了淡青色的天光,想來外頭天已經亮了。
她吃了一驚,忙坐起身來,顧目而望,不遠處的篝火卻還燃的很旺,山洞中卻不見了秦嚴和嘯月的影子。
瓔珞揉著額頭跪坐起來,仔細傾聽,這才確定方才並非是幻聽,果然有人聲,且聽那喊聲似乎就在附近。她心思微動忙站了起來,尚未走到洞口,光影一閃已有道身影進了山洞,正是秦嚴。
瓔珞忙盯著他,尚未張口,秦嚴已開口道:“蘇府的人沿河尋了過來。”
瓔珞皺了皺眉,垂眸想了想,抬頭懇求的瞧著秦嚴道:“公子救人救到底,看在我先前幫過忙的份兒上,能否稍稍回避一下?”
倘使叫蘇府的人瞧見她和這男人在一起,她的閨譽就全完了,若秦嚴回避了,她失蹤了這一夜,雖是難免要被人說三道四,可總歸要好過直接去給人做妾,何況這人這般冰冷的模樣,做妾隻怕人家還不要。
秦嚴一點都不意外瓔珞會這般說,聞言卻未曾讓開道,隻道:“你若還想要閨譽便老實呆著,一會兒便莫出聲,我自有安排。”
瓔珞聽他說的篤定,怔了下,莫名便相信了他,點了下頭。
卻見秦嚴過去滅了篝火便在石頭上坐了下來,隻片刻那外頭的人聲便靠近了過來,瓔珞見秦嚴坐著不動如山,也沒回避的意思,更沒出去的意思,一時有些著急起來。
他這樣是什麽意思,什麽都不做他是打算如何保全她的閨譽的……
瓔珞一時焦急而不安著,一雙眼眸直勾勾的盯著秦嚴看,秦嚴卻故意忽視她的視線,就是不動也不言,更不看她,好像根本不知道她的焦躁一般。
遠處的人聲慢慢靠近了,瓔珞聽到他們口中一聲聲地喊著三姑娘,果便是蘇府的下人們追尋了過來。
“三姑娘?三姑娘?”
“方才河邊明明有血跡,可咱們都在這附近尋了這麽久了,根本連個人影都沒有啊。那血跡也說明不了什麽,我看楊管家,咱們還是往下遊再尋尋吧。”
“快看,那裏像是有個山洞!”
“過去看看。”
……
說話的聲音越來越近,腳步聲也在慢慢靠近,瓔珞驚地跺了跺腳,再忍不住了,幾步搶到了秦嚴身邊,拽著他的衣袖,連扯帶搖,壓著聲音道:“你到底打的什麽主意啊,他們眼見就要進來了啊!等他們進來我還有什麽閨譽可言啊!”
秦嚴卻抬眸瞧向瓔珞,他此刻又將那麵具帶在了臉上,透出麵具一雙狹長的眼眸中幽靜冷淡,卻道:“你很著急?怕什麽?”
瞧他那雲淡風輕的模樣,瓔珞都要鬱結的吐血了,她當然著急了,要是叫蘇府的人瞧見她和一個男人同處了一夜,她還要不要活了,立馬就得步了蘇瑛珍的後塵。要不然就是一床錦被遮了這事,那樣的話她就隻能跟著眼前男人了。
她雖然到現在都不知道眼前人的身份,但他瞧著都這麽老了,連兒子都有了,她難道真過去給他當小妾嗎?
不對,難道眼前男人就是打的這個主意?他說要想保全閨譽便莫要出聲,是了,她不出聲,等蘇府的人發現他們,將來她進了他的府邸,成了他的小妾,這閨譽可不就保全了嘛。
瓔珞頓時氣的麵色漲紅,幾乎是憤恨地盯著秦嚴,咬牙低聲道:“我可不欠你什麽,你男子漢大丈夫,可不能算計我給你當小妾去!”
秦嚴顯然沒料到她會這麽說,一雙幽深的眼眸中明顯閃過愕然之色,接著他黢黑的眼睛裏便燃起衝天的冷意來,一甩袖子便掙開了瓔珞拽著衣袖的手,直將她人甩地踉蹌出去好多步,險些一屁股跌坐在地上,他卻好似她是什麽髒東西般撫了撫袖子,竟是冷笑一聲,道:“爺算計你?好啊,爺現在便走出去,也好坐實了你這罪名。”
瓔珞見他當真站起身來就要往外去,嚇得麵色一變,哪裏還顧得上秦嚴冷寒的氣場,忙又緊追兩步,再度扯住了秦嚴的手臂,死死拉著拽著,聲音已帶了哭腔,道:“我說錯話了,是我說錯了,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您大人雅量,千萬別和我一般見識。你不知道,我真不能給人當妾啊,我做不來的。你別嚇唬我啊,我一點都不經嚇。”
秦嚴回頭瞧向瓔珞,還有被她緊緊抱著的手臂,抿唇道:“放開!”
瓔珞此刻哪裏肯放,反倒又加重了力量,整個人都快掛到秦嚴的手臂上去了,眸中滿是懇求地盯著秦嚴,固執的不肯鬆手。
笑話,現在鬆了手,真叫他跑出去,她還要不要愉快的在古代生存了?
秦嚴額頭青筋都跳了起來,他實在不明白怎麽會有這樣的女子,一麵恨不能和他馬上撇清關係,生恐外頭人瞧見他,倒像他是什麽洪水猛獸讓她避之不及,一麵又毫不注意男女之防,死氣扒拉地抱著他。
要說兩人昨日在水中抱也抱過了,不該碰的也都碰了,可當時事情緊急,又是那種環境,生死關頭,秦嚴自然心無旁騖,什麽都沒感受到。
可此刻,他的手臂甚至都能感受到她胸前的那團柔軟溫熱了。這個女人簡直……
他掙,她卻抱地更緊,他明明可以用了力氣將她甩出去的,可竟半點氣力都使不上。
秦嚴盯著瓔珞,若非少女眼中的驚恐和懇求之色太真實,他都要懷疑她是在裝腔作勢了。可因為她是真的擔憂害怕,恨不能立刻和他撇清關係,他卻更加堵心堵肺的難受了。秦嚴覺得自己二十來年的情xù變化都沒有這一個日夜來的多。
兩人正僵持著,外頭卻驀然響起了兩聲狼蒼涼的叫聲,那叫聲就響起在山洞口,接著是一陣騷亂的驚叫聲。
“狼!有狼!”
“啊!狼啊,快跑!快跑!”
“是個狼窩,三姑娘不會在這裏的,快,快離開這兒。”
“有人受傷沒?”
……
一陣喧嘩聲後,很快外頭的腳步聲,吵雜聲便遠去了,瓔珞眨了眨眼,有些傻眼。
她怎麽就忘jì了,還有嘯月在呢,瓔珞覺得她大概真的誤會秦嚴了,這人這麽冷,人家怎麽可能算計她回去當小妾呢,長的妖豔也不能成為自戀的理由啊。
這絕對是病,她以後得改。
瓔珞垂著眼眸,一時雙頰微熱,恨不能消失在眼前,察覺到秦嚴依舊冰冷盯視過來的目光,瓔珞更是咬了咬舌尖,眼珠轉悠著東躲西藏,就是不敢再抬頭去瞧眼前男人。
秦嚴盯著一臉心虛的女人,鼻翼間發出一聲輕哼來方道:“能放開手了嗎?”
瓔珞這才驚覺過來,她這會兒還死死扒在秦嚴的身上,忙忙鬆開手退了兩步,衝秦嚴眨眼笑道:“你知道的,人要是一緊張,腦子就會不管事,我真沒懷疑您人格的意思……”
秦嚴卻挑唇冷笑,道:“便是緊張,姑娘也不該隨便占人便宜吧。”
瓔珞:“……”
她有占便宜嗎?抱個手臂就是占便宜了?好吧,似乎有點那個嫌疑。
見秦嚴滿眼嫌棄地盯著她,瓔珞臉色一僵,本能地抬手拍了拍方才扒拉過的秦嚴的衣袖,複又被男人嘲諷勾起的唇角刺的訕訕收回手,諾諾地道:“誰讓你不和我說清楚,故意看我著急的,我會想岔也是情有可原吧,再說了,方才你明明回避下就好了,如今可算好了,蘇府的人都走了,我失蹤的時間又要被延長,豈不是更糟糕了!”
瓔珞本就不是什麽好性兒的人,先還因為錯怪秦嚴哄了幾句,此刻男人冷硬的態度立馬叫她炸了毛,越說越是理直氣壯,肩也不垂了,眼也不盈了,背脊挺直,目光質問盯著秦嚴。
秦嚴冷笑,道:“蘇府的人還未曾走遠,蘇姑娘自可現在離去,追上便是。”
秦嚴這般說,瓔珞不知為何倒是猶豫了起來,見秦嚴說罷便邁步往洞外去,瓔珞忙跟了上去,卻非但未離開,反倒亦步亦趨地跟著秦嚴。
秦嚴走的很快,瓔珞跟的很辛苦,一時心裏怨恨個不停,覺得自己換了具身體,怎麽就有了自虐的傾向,早去追蘇府的人就完了,何必跟在這冷麵男人的身後,不僅要看人臉色,還因趕路磨地雙腳怕已起了水泡,渾身都疼,饑腸轆轆。
盯著前頭在山石間行走如飛,如履平地的男人背影,瓔珞恨恨地嘟囔不停。
小氣,喜怒無常,粗魯……
瓔珞的抱怨是在過午時徹底消失的,就在她走了一上午的路,雙腿灌了鉛般,又被餓地頭暈眼花,陽光曬的昏頭轉向要支持不住時,竟然就繞出了山穀,且在不遠處的山道上瞧見了一隊停在山坳中休息的車隊。
這車隊眼瞧著和蘇府的車隊差不了太多,七八輛的馬車,並二三十個護院。此刻車隊似是停下來燒火做飯,護院門都下了馬三五成群的靠在樹旁吃著幹糧,說著話。
那邊幾個婆子打扮的人架了個紅泥爐子上頭小鍋裏不知熬的什麽,熱氣騰騰,另有幾個大戶人家丫鬟打扮的漂亮姑娘來回走動著。
瓔珞瞧見這車隊微楞了下,卻見前頭趕路的秦嚴終於停了腳步,回頭瞧了撐著膝蓋狼bèi喘息的瓔珞,唇角似又勾了勾,卻道:“等著。”
瓔珞這回不敢再惹他了,雖不知他是何用意,卻忙點了點頭,尋了個大石頭藏在了後頭。偷眼瞧去,就見秦嚴頭也不回,大步流星便往那山坳的車隊去了。
瓔珞有些納悶,一時以為他是尋吃食去了便舒了一口氣,坐在地上捶起酸疼的雙腿來。
從今日出了山洞,她便沒再瞧見嘯月的身影,興許狼白日尋地方睡覺去了,少了抓動物的狼,瓔珞立馬覺得日子難熬。撫了撫早餓癟的肚子,十分想念昨夜的美味烤肉,可惜那男人今天心情很不好,八成是沒肉吃了,不過他若是能討些吃的也不錯。
這麽看,他也還不錯,還算有些紳士風度,起碼沒指使著她去討食物,想到今日早上醒來,山洞中還燃的很旺的火光,瓔珞心中的不滿也就慢慢去了。
那篝火燒的旺,她昨夜半點都沒覺出冷來,昨日本就落入冰水,浸泡了許久,若非上了岸,他讓嘯月給她暖身子,後來又及時吃飽肚子有了能量,夜裏也睡的安穩,隻怕一場大大的傷害是免不了的。這都多虧了那個喜怒無常的男人,更莫提今日一早還是她先錯怪他的。
瓔珞想著便下定了決心,等會兒秦嚴回來,她一定不再嘀咕腹誹他了,定要好好表xiàn,不就是哄人嘛,其實前世做生意時她也常做的。
瓔珞這邊想著,卻突聽有腳步聲過來,那腳步聲極是輕,怎麽聽都不是男人沉穩有力的腳步聲,瓔珞詫異地回去瞧去,不由微愕地挑了挑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