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羽龍說:“很簡單,去看守所。”
江福實業都被破產清算了,如果江大福到這種地步了,還不說出那老頭是誰還替他隱瞞,那他就太不正常了。
大家點頭,都覺得江羽龍分析得有道理。
“事不宜遲,我覺得我們一會等靳勇大哥回來,小軍大哥不方便露臉,我、靳勇大哥還有張兆強三個一起去看守所一下。”
張兆強應道:“好。”
靳勇不怎麽說話,但辦事能力一流。他辦完事,聯係了一下江羽龍,江羽龍告訴他在醫院。
靳勇進了餘美玲病房,把手中車鑰匙遞給了江羽龍。
江羽龍沒接過車鑰匙,說:“靳大哥,車鑰匙放你那吧,這車以後你跟小軍大哥用。下午我們去一趟看守所。”
靳勇一聽去看守所,似乎話多了:“好!我跟吳天善的首長劉天也在那裏,我跟他很久沒見了。”
江羽龍聽他提起劉科長與吳天善,又想起與靳勇一樣保護自己的吳天善了。
母親的遺體已經安葬了,但吳天善遺體因為祁英的案子未結,現在還在太平間裏。
當時吳天善跟自己去看守所時,也說劉科長是他的首長。靳勇跟吳天善是戰友,肯定也認識劉科長了。
看來部隊戰友的情誼比同學的情誼甚至還深。他們來自五湖四海,相識時並沒有功利心,不分出身貴賤,就跟一個家庭中兄弟姐妹一樣,因緣際會而聚在一起,所以吳天善可以為江四海的弟弟江羽龍而死。
又觀察了一會餘美玲病情,大家簡單地吃了點飯,由靳勇開車,江羽龍與張兆強一起去看守所。
這段時間他們經常來,進看守所又有劉科長喜歡著江羽龍,所以進來挺方便的。
靳勇見到劉科長並不像吳天善那般與劉科長親近,也不會拉著手問長說短。
江羽龍見靳勇畢恭畢敬地跟劉科長行了個禮,客套地問候一下而已。
江羽龍對劉科長說:“我想現在見見我爸,劉科長幫我安排一下吧?”
劉科長卻神秘兮兮地說:“見你爸?你們這陣子別來看守所了。”
“為啥?”
“你不懂嗎?青城鋼鐵發生這麽大的事故,上頭說了,你爸又跟張明國關係這麽密切,除非提審誰也見不得。”
又是上頭!上次楊大軍就是上頭說了,所以後來江羽龍見不到楊大軍了。
“誰都見不了?包括律師嗎?”
“你指張兆強還是指方大可?”
“他們之一。”
劉科長很無奈地說:“都不行,更何況張兆強、方大可他們倆自身都正被監視的。”
“啊?”
張兆強昨天剛被問話過,他被監視江羽龍想得通;但是方大可應當不在這個被監視的範圍吧。
劉科長說道:“青城鋼鐵事故不是普通的安全事故了。就算是安全事故,死那麽多人,責任人也罪責難逃。你想想你爸跟張明國的關係就清楚,所以我勸你還是先回去吧。”
無奈,三個人滿懷希望地來,結果憂心忡忡而回。
一路上,他們越想越覺得這當中牽扯的事太大了。
人為事故!人為事故?人為事故?!
江羽龍說道:“那我們還是隻能靠笨辦法,查!”
張兆強說:“最容易查的,是誰接盤了閩福批發市場。”
江羽龍拍了一下大腿:“我怎麽沒想到!對,我們正缺錢,我媽的兩個鋪子可以先換點錢出來。對了,得用詩晨妹子的賬號,你跟她要一下她的卡號。”
“為什麽要用她的賬號?”
“你的律師頭腦去哪了?被愛情衝沒了?人家一孕傻三年,傻到你頭上來了!”
“哎,我笨啊!我們倆的卡號暫時都不能用,蓓荷妹妹可能也會被叫去問詢吧,她的也不能用,隻好先用詩晨的了。”
“沒傻透,有得救。”江羽龍覺得自己不能被困難壓倒,絕對不能消極悲觀,必須樂觀,所以他開起了玩笑。
他又恢複到以前那樣表麵玩世不恭、吊兒郎當,實際膽大心細、有條不紊的樣子。
現在他的玩世不恭、吊兒郎當,可以說是自己緩解壓力的一種辦法。
如果連自己都先被困難壓垮,那張蓓荷、餘美玲、餘金霞、楊小莉、陳香他們誰來保護?江大福、江四海、江雪瑩、張明國、楊大軍他們誰來拯救?江福實業資產、蓓荷茶業誰去奪回?
張兆強跟路詩晨要了賬號。
到了閩福批發市場,江羽龍帶張兆強與靳勇先去拜訪他的師傅路昊明。
進了門,見路昊明書畫台上畫了一半的畫,被一根毛筆直接扔了上去,毛筆上的墨汁將畫潑廢了。
路昊明正一個人坐在他的官帽椅上生氣。
江羽龍上前問候:“師傅好!在生什麽氣呢?”
張兆強與靳勇也上前問聲好。
路昊明仍氣呼呼地說:“生我兒子的氣。還有誰能值得我生氣!”
“致遠回來過?”
“回來過?把人家肚子搞大了,還叫我給他買套房子!”
江羽龍昨晚已知道李梓琪懷孕的事,就上前安慰他莫氣:“多了個孫子呀孫女呀什麽的,師傅升級要當爺爺了。”。
張兆強一聽路昊明連他兒子搞大李梓琪肚子的事都生氣,而自己把路詩晨肚子也搞大,這事千萬別讓他知道。他一時心虛,所以不再作聲。
“還當爺爺?哪有這樣不守禮教、不守規矩的逆子啊!真是氣死我了!”
江羽龍見他仍生氣不已,勸下去可能沒完沒了,就跟路昊明打了一下招呼,就離開了,他們要去處理隔壁母親留的那兩間鋪子的事。
路過幾個月前楊小軍把王承浩踢飛的地方,江羽龍對楊小軍笑了笑。
楊小軍知道他笑的是什麽,指指那個地方,也跟江羽龍笑了笑。
這個市場隻有一個月的經營期了,很多鋪子都關著門。再加上此時是深冬,戶外氣溫極冷了,早不見當時的人氣。人氣沒了,倒是見到一堆在風中亂飛的垃圾。馬上就得拆了,連衛生都沒人做了。
“這個市場二十年了。兆強,我們小時候就在這裏奔跑,捉迷藏。下雪天的時候,堆雪人、打雪仗。你還記得嗎?”
“是啊,當然記得。轉眼二十年了,現在這裏破敗成這樣!”
“喂,你記不記得,小時候你爸跟昊明叔叔開玩笑,要把你、你妹跟致遠、詩晨訂姑換嫂娃娃親?現在你跟詩晨倒是成了,你妹跟致遠沒譜了。”
“當然記得,可是我妹不同意啊!她說要跟你訂親呀,所以沒成。這些記憶,太美了。”
“你妹悅蘭現在在哪?”
江羽龍想起自己既是張明國之子,那張悅蘭算是他的堂妹,也是張蓓荷的堂妹了。
“她這兩天就回國了吧。她知道我爸逃去美國,就說回來陪我媽。”
“她這麽孝順,難得啊!”
他又感慨說:“這個市場馬上就終結他的使命了。這個市場是張叔叔一手建起來,再一手捧著發展起來。轉眼之間,二十年就被拆了,以後這裏重建之後,不知道會叫什麽市場了。哦,不對,重建不再叫市場,而是叫什麽中心、什麽城、什麽廣場之類的名字吧。”
“對,你爸原先的規劃,是叫‘江福城’對吧?”
“是。不知道接盤的建成之後叫什麽名了。”
他們聊著一個舊的商業時代的結束,到一個新的商業時代的開始,不知不覺就到了負責改造這個市場的指揮部。
江羽龍拿出自己母親持有的商鋪產權證明,與他們簽了拆遷協議,江羽龍想起他母親一直舍不得賣掉,所以隻簽了原拆原遷協議,過渡費差不多有80萬,並留意了一下新東家的名字:玲珊資本。
玲珊資本?跟蓓荷茶業一樣,一個很女性化的企業名字!
出來後,江羽龍拿出手機查了一下青城玲珊資本有限公司的資料,實際控製人叫嶽玲珊。
跟青城蓓荷茶業有限公司一樣,也是一家以人名作為企業商號的公司。
嶽玲珊!這個名字好熟悉!
對,嶽不群的女兒。
不對,嶽不群的女兒叫嶽靈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