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卉這火氣也不知來自哪裏。
周沉忍著默默聽完,手從額頭上拿開,背過身去:“蘇卉,你講完了嗎?你覺得你事事都幹涉他就是在盡一個做母親的責任?阿怔多大了?阿怔已經成年了,你不覺得應該給他留點自己作決定的空間?”
“什麽空間?讓他跟那名聲爛透的模特繼續鬼混的空間嗎?就像你一樣娶一個比自己小21歲的小丫頭回來丟人現眼的空間嗎?”蘇卉簡直歇斯底裏。
周沉一口氣終於頂到了胸腔。
“夠了,簡直不可理喻!”他直接掛斷了電話,氣得整個人都在發抖,用手頂住額頭沉默片刻,這才想起來何歡還站在自己身後。
“對不起,我……”他轉身剛想說什麽,一個軟軟的身子突然撲到他懷裏。
何歡用手捂住他的嘴。
“周沉,別對我說這三個字,永遠都別…”
“可是剛才她…”
“沒有可是,況且我從來不在意別人怎麽說我們。”何歡惦著腳尖開始親吻,濕熱呼吸抵達他的唇翼……
“我既然願意跟你結婚,自然不會在意別人怎麽說我,我唯獨在意的是你…周沉,我的存在是不是給了你很多壓力?”
她像個小浣熊一樣將自己的身子吊在周沉懷裏,唇貼著他的唇問這個問題。
周沉的呼吸已經開始渾濁起來,望著何歡純然的眼睛……
“是,很多壓力…”
這些壓力像無形的山一樣壓在周沉肩上,他覺得自己這半生以來從未遇到過如此難題。
“那怎麽辦?”何歡無辜地睜著晶透的眼睛。
周沉就算有再大的定力也全被她這雙眼睛看沒了。
他嘴角勾住笑了一聲:“涼拌!”漸漸將頭埋下去,主動覆蓋上何歡的唇。
她剛才在亭子裏坐了很久,唇上被風吹得發涼,寒絲絲卻又極度柔軟的觸感讓周沉簡直欲罷不能。
何歡試著回應,勾出周沉體內更為強烈的念想。
兩人一路激纏,從門口到內間臥室,最後雙雙倒在床上……
何歡覺得那晚的周沉有些反常,他以前在男女之事上也會很激烈,可是從未像那夜那般急迫劇烈,像是恨不得一夜全部把一輩子的都要回來,最後周沉悶哼一聲…
何歡隻覺得小腹溫熱。
“周沉…”她情不自禁地喊他的名字,可身上的男人已經將頭埋在她汗津津的胸口,像是死了一般。
他終於在她身上耗盡了所有力氣,痛苦也好,不舍也罷,他必須逼著自己走向那一步。
那一步他早就已經計劃好了,隻是沒想到現在實施起來遠比想象中的要難。
“何歡…”他摟著何歡的身軀問。
何歡喘順氣:“嗯?”
“有沒有後悔嫁給我?”
“沒有…”她搖頭,手指穿進他濕漉漉的頭發間隨意撥弄,“不但沒有後悔嫁給你,確切點說,我覺得這是我迄今為止做的最正確的決定。”
“……”
周沉沒有再說話,良久他才抬起頭來,摸了摸何歡被汗浸濕的劉海,再度將頭埋到何歡的頸脖:“希望你一直記得這些話,以後不管發生什麽,你都能這麽想。”
……
小公主的滿月酒之後正式進入春節倒計時。
何歡也放寒假了,寒假之前期末考的成績公布了下來,謝天謝地她英語終於及格了一次。
為了這事她興奮了一天,可惜那段時間周沉在外地出差,熬到晚上她才給他打了電話。
“喂,周老師,跟你說個好消息,我期末考的成績出來了。”
“考得怎麽樣?”
“很好啊,全部及格,沒有一門掛科!”
“……”周沉忍不住笑出來,“不掛科就算很好了?你對自己的要求怎麽這麽低?”
“不低了啊,之前我都需要補考的,現在一次通過,特別是英語,知道我這次考了多少嗎?71,居然71分耶,簡直是質的飛躍。”
“……”
周沉覺得何歡在“學渣”這條路上臉皮已經厚到恬不知恥,不過她聽上去挺得意的,周沉不想掃她興。
“嗯,質的飛躍,挺厲害啊。”
“嘿嘿…那是當然,不過也是你這個老師當得好咩。”
“那為了慶祝你全科通過不用補考,老師再給你送個驚喜怎麽樣?”
“真的,什麽驚喜?”
周沉拿著手機笑了笑:“等明天就知道了。”
……
第二日何歡睡了個懶覺,睡得正香的時候被門鈴吵醒。
何歡下樓開門,一下子就傻眼了。
門口赫然停著一輛大卡車,從卡車上下來三四個工人,其中為首的一個工人走過來與何歡確認:“請問您是周太太吧,這是周先生安排讓我們送來的東西,請問東西擺哪裏?”
“……”何歡一時反應不過來,朝卡車後麵看了一眼,車廂裏擺了東西,用紅色的絲絨布裹著,龐然大物。
她突然想起昨晚周沉在電話裏說要給她的驚喜。
難道是指這個?
“師父,這裏頭是什麽東西?”
“不清楚,我們隻負責送貨,東西送到就行。”不耐煩的工人已經開始爬上車卸貨。
包得嚴嚴實實的龐然大物似乎很重,四個工人花了好大勁才把東西挪進屋。
“拆開看看吧, 沒問題的話讓她簽個字就算完事了。”
幾個工人拿了一張收貨單出來,開始拆上麵包的絨布。
絨布揭開,一通灰塵在客廳裏揚起來,最終看到裏頭東西的時候何歡差點沒叫出來。
“還以為是什麽寶貝東西呢,原來就一架舊鋼琴啊!”其中一位工人嘀咕了一句。
另一位招手:“行了行了,趕緊把事兒做完,太太…”
何歡還沉浸在震驚中,直到那工人再度重複:“太太,太太…?”
“啊?”
“您這東西打算放哪兒呀!”
放哪兒呀,放哪兒呀!
何歡滿屋子轉悠,她的命喲,放哪兒呀。
最終認定了客廳靠窗口的位置,指了指:“就那吧。”
“行!”
幾個工人開始把鋼琴抬起來往客廳那頭挪,原本用布遮著他們還以為多麽稀罕的東西,現在知道就一架老舊鋼琴,手腳就沒那麽謹慎了,好幾次鋼琴的腳磕到地上。
何歡心疼得嗷嗷叫:“麻煩輕點,輕點……”
……
工人走後何歡還覺得不可思議。
這架古董鋼琴不是應該在周家老宅裏麽,怎麽周沉突然把它折騰來這了?
欣喜之餘何歡想給周沉打個電話問問,但又怕他這個點正在談事,所以乖乖隻給他發了條短信過去,問:“驚喜已經收到,請周老師明示!”
周沉那時正在去機場的路上,看到何歡的短信不由笑出來。
這個調皮的丫頭,越來越沒規矩。
他講短信看了一遍,直接回撥了何歡的電話。
“鋼琴送到家了?”
“嗯,簡直太讓我意外了。”何歡這聲音一聽就知道心情極好,她心情好,周沉也跟著一塊兒高興。
“喜歡嗎?”
“當然喜歡,這可是每個會彈鋼琴的人都夢想要的東西,隻是為什麽突然把鋼琴搬來這邊?”
“算是給你考試沒掛科的獎勵吧。”周沉想了想,又補充,“不過另外我也有些自己的私心,以後在家就不需要聽碟了,想聽的時候你隨時可以現場演奏給我聽。”
“……”
下午的時候周沉聯係了專業調音師上門。
這架鋼琴雖然是好東西,但因為擱在那好久沒彈過,音色已經不準了,調音師調了三個多小時才完成。
何歡晚飯都沒顧得上吃,跪在地上把鋼琴外漆擦得發光噌亮。
哼著小曲兒,原本一切都挺美妙,結果江秀瑜的電話突然打了過來,瞬間澆滅何歡欣喜的心情。
“喂…”何歡聲音一下子就冷了。
江秀瑜卻透著歡悅:“歡歡啊,學校放寒假了吧,周先生在家嗎?”
“……”何歡放下手裏的抹布,回答,“不在,他出差了,你找他有事?”
“沒,沒…我找他能有什麽事。媽就是好久沒見你了,所以打個電話過來問問。”
何歡冷哼。
江秀瑜又噓寒問暖一番,最終才轉入正題:“再過幾天就除夕了,你跟周先生雖然沒有舉辦婚禮,但已經領了證,所以這也算是你們結婚的第一年,按照規矩第一年除夕女婿是要來女方家的,所以你沈伯父跟我商量,除夕那晚想請周先生和你回家來一起吃頓團圓飯。”
江秀瑜抓緊機會把事情講完。
何歡當即就回絕了:“那我替周沉謝謝你們的好意了,我想他沒時間去,我也不想去,如果沒其他事就掛了,我很忙。”
絲毫不給江秀瑜說服她的機會,何歡直接摁滅了手機。
隨後江秀瑜還不肯放棄,那晚又連續給何歡打了好幾個電話,但何歡一個都沒有接。
其實吃頓飯也不是大事,可何歡認死理。
在她心目中隻有青衣巷才是她的家,沈嶽林和沈宅對她而言隻是一個以前的容身之地。
更何況她哪裏來團圓飯?何海去世,她就覺得自己已經沒有家了。
何歡原本挺美的心情被江秀瑜一個電話全部打亂了,她隨便下了一碗麵對付過晚飯,看時間尚早,偌大的別墅裏冷冷清清。
那一刻她心裏無比想念周沉,想念之餘又覺得自己太粘人。
他要工作的呀,他怎麽可能一直陪著自己,想想何歡自個兒都覺得臉燥了,幾個月前她估計打死都不會相信有朝一日自己會這麽黏乎,這麽膩歪,這麽依賴一個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