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安手術之後,連翹開始正式跟劉院長提及要辦理領養手續。
她等不了了,想快點把小家夥帶到自己身邊。
劉院長也很積極,谘詢了相關部門,以為會很順利,可一番谘詢和調查下來,卻發現連翹要單方收養安安幾乎不可能。
“為什麽?”連翹站在劉院長的辦公室,始終接受不了這個事實。
劉院長略帶遺憾地歎一口氣:“餘小姐,你有法國綠卡,所以原則上你屬於華裔,而國家對華裔收養國內孤兒有明確規定,特別是對收養人的條件限製很嚴。”
“你這什麽意思?”連翹不明白,情緒變得更加激動,“是怕我沒有經濟能力撫養安安嗎?這點完全可以放心,如果需要的話我可以提供資產證明。”
“不不不,絕對不是這個意思。”劉院長隻能摁著連翹坐下,先安撫她的情緒,“我知道餘小姐絕對有能力撫養和照顧安安,但關鍵不是經濟問題!”
“那是什麽!”
“是……”劉院長抬頭看了連翹一眼,欲言又止的模樣,似乎有什麽難以啟齒的原因。
連翹再度從椅子上站起來,聲音都已經在發抖:“到底是什麽原因?”
“是因為餘小姐個人履曆有問題!”劉院長再次歎息:“我知道你很想收養安安,但相關部門查出來,你因為吸食大麻,在法國曾被強製戒毒過,而且還涉及一起地下賭莊賣.淫案件,所以……”
……
連翹不知自己怎樣走出歸葉堂的。
腳下像踩著棉花,整個人像被挖空了血肉一樣輕飄飄地走在路上。
心裏壓了一塊千金石,悶悶沉沉地快要讓她窒息,可是她一直不敢哭,因為一哭便代表自己承認了那段經曆,那段不堪回首的,像腐肉一般肮髒發臭的經曆。
回去的路上,連翹自己開車。
腦中不斷重複著劉院長最後說的那段話。
“餘小姐,國家規定收養人必須絕對思想健康,履曆幹淨,所以目前而言你無法收養安安,很抱歉,我也無能為力。”
一句話便判了連翹的死刑,可她怎麽甘心?這幾乎要了她的命!
燈火黯淡曖昧的酒吧,連翹已經三杯烈酒下去。
胃裏翻滾,眼前的人影開始晃動。
她踩著高跟鞋跌跌撞撞地去找洗手間,穿過午夜在舞池中醉生夢死的人群,朝包廂走廊那邊走,結果還沒來得及走到洗手間,喉嚨裏一股腐酸氣息湧出來。
“噗-”
剛巧一旁的包廂門被打開,連翹那一口全部吐在門內走出來的人身上。
簡直是飛來橫禍啊,那人被惡心得上躥下跳。
肇事者連翹還不知自己闖了禍,歪著身子悶頭靠在牆邊上傻笑。
包廂裏的一幫姑娘聽到門口的動靜,一個個全部跑了出來。
“蘇少,怎麽回事呢這是!”
“哎喲這好端端的衣服怎麽被吐成這樣!”
“喂你這女人TM有病吧,喝醉了到處朝人身上吐?”
那些姑娘嘰嘰喳喳地罵了一番,再七手八腳地抽了紙巾幫蘇怔擦衣服上的嘔吐物。
蘇怔越弄越惡心,手一推,將那些姑娘全部撩開:“好了好了都別擦了,這麽髒,反正擦也擦不幹淨!”
“誰說擦不幹淨?誰說擦不幹淨!”
連翹像是受到了刺激,亢奮般將圍著蘇怔的鶯鶯燕燕全部推開,直接衝到他麵前,吼他:“誰說擦不幹淨?你說的?你再敢說一遍給我聽聽!”
頭仰著,蘇怔看過去,一下便看到了連翹那雙淨透懾人的眼睛。
呆了!是他呆了。
可身旁那些姑娘不幹了,其中一個最彪悍地一把揪過發瘋的連翹:“你這女人真有毛病吧,把人吐髒了還這麽凶?醒不醒老娘抽你?”
“誰敢?都別動!”蘇怔一下子驚醒,扯過連翹的胳膊將她拉到自己懷裏。
那幫女人的眼睛全部瞪大,聲音尖利:“蘇少你……你們認識?”
“認識。”他眼睛嘴唇都在笑,實在是沒料到能在這碰到餘連翹,頓時讓他覺得這無聊的夜晚有意思起來。
“走走走,都散了,別在這圍著了。”他抱著連翹轟那些女人走,那些女人自然不肯,一個個全部纏上來。
“怎麽這樣啊,才進行了半場,你現在讓我們走哪裏去。”
“是啊是啊,蘇少不帶你這麽玩的,把我們當小貓小狗麽,揮之則來呼之則去的。”像塗了一層蜜汁的糖,黏著蘇怔不放。
蘇怔懷裏的連翹被推搡得眉頭打緊,空氣裏全是那些脂粉氣息,嗆得她隻想往沒人的地方鑽,於是揮著手臂把那些女人都弄開,自己再沿著牆從蘇怔懷裏爬出來。
“好髒好吵。”她還嘀嘀咕咕地亂罵。
蘇怔被她的樣子逗得越發開心。
“散了散了,都散了,等空了我再聯係你們,今晚我有更有趣的事。”說完便去追連翹,上去就挽住她的腰,聲音濕熱熱地鑽到她耳根:“姐姐,你說誰髒誰吵?”
連翹哪裏知道啊,她都醉得七葷八素了,結果被蘇怔這麽一抱,聞到他身上的嘔吐味道,喉嚨裏又“嗝”了一聲,嚇得蘇怔一把將她扛起來:“行了行了我的好姐姐,你再忍忍,我抱你去洗手間吐……”
連翹抱著馬桶吐了十分鍾,胃裏總算舒坦了,便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蘇怔捏著鼻子在後麵替她捋背:“怎麽喝成這樣,姐姐你有心事?”
連翹這才轉身看了他一眼,模模糊糊的一眼,結果來了一句:“你誰呀?身上這麽臭,離我遠點兒。”
“……”蘇怔那叫一個氣啊,冷著臉子站起來:“我這麽臭還不是怨你?你等等,我洗一下!”
他就那樣毫不避諱地把身上僅有的T恤脫了下來,光著膀子站在水池前麵洗下擺被連翹吐髒的地方。
這可不得了。
那會兒他們是在女廁所門口的洗手池,蘇怔這一脫,滿身白嫩的肉像是剝了殼的雞蛋,關鍵是他還不是那種沒有輪廓的精瘦,背部曲線居然有硬朗的肌肉線條,從脊梁骨一直延到後腰……
來上洗手間的女人全部堵在門口,哇哇冒著紅心衝蘇怔鬼叫。
連翹白著臉,也不知這些女人叫什麽,也懶得管,自己撐著馬桶蓋站起來走出去。
蘇怔一回頭發現連翹已經進了走廊,急得他將衣服一扔便追過去……
“姐姐,先別走嘛,我總你回去!”
“不要!”她甩甩手,偏要自己走。
蘇怔哪裏肯,玩興上來了,索性一把將連翹抱在懷裏。
連翹掙紮,扭著腰在他懷裏亂動。
場麵著實有些不堪,蘇怔光著上身,抱著爛醉如泥的連翹穿過走廊和舞池。
她還不聽話,一路鬼哭狼嚎,酒吧裏的那些男人便在旁邊起哄:“蘇少你吃得消嗎?這麽烈的女人!”
“是啊,烈成這樣你弄得回去嗎?要不就直接在包廂把她辦了吧,哈哈哈……”
都TM一幫畜生。
蘇怔轉頭刺他們:“該幹嘛幹嘛去!別在這裏瞎嗶嗶!”
……
最後是花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連翹綁到了他車裏。
車門一關,蘇怔才氣喘籲籲地用手臂壓住連翹,笑:“姐姐,我送你回去!你住哪裏……?”
弋揚將電腦闔上,正準備收拾東西下班,手機卻“叮-”了一下,屏幕上顯示的號碼讓他唇角一沉,原本清潤的麵容變得陰冷無比。
看來她還挺有雅興,下午開了半天會,晚上居然還有精力去跟那小子鬼混。
弋揚冷笑著滑開手機,果然是一組新鮮出爐的偷拍照。
照片上的蘇怔光著上身抱著一個女人從酒吧裏出來,然後將那女人塞進車子,然後幾乎是壓到她身上替她扣安全帶,然後…
弋揚越看越覺得不對勁,這女人不是陸清姿!而是……
蘇怔那晚凍得夠嗆。
光著膀子把連翹送到她報的住址,然後再尾隨她上樓。
她站在公寓門口醉醺醺地掏鑰匙,掏了半天也掏不出來。
蘇怔抖抖索索地催她:“你不會出門沒帶鑰匙吧,要是找不到今晚睡我那裏去!”
連翹不甘心,幹脆將包裏的東西一股腦全部倒到地上。
“誰說我沒帶鑰匙,我帶著呢,一直帶在身上。”她蹲在地上翻找,所幸還好,最終還是被她找到了。
一枚小小的鑰匙,她像寶貝一樣拿在手裏,站起來不大熟練地開門,鑰匙孔對了好幾次才成功。
哢噠一聲,門開了,她直接一個人閃進去。
“喂……”蘇怔直接被她關在門外,貼著門開始敲,“姐姐,你就這樣把我晾著了?我身上還沒穿衣服呢,你好歹弄件衣服讓我穿著回去呀!”
可裏麵的人死活不理。
蘇怔隻能將地上的東西全部撿起來幫她放進包裏,繼續敲門:“你的包包和東西不要了?還被丟在門口呢!”
這招還挺靈,連翹一下子開門了。
往地上看一眼,什麽也沒有。
“我東西呢?”
“喏,在這兒。”蘇怔將包還給她,剛想趁機擠進門,可連翹身手敏捷,一把將他推開。
“嘭-”地把門再度關上。
馮厲行晚上有應酬,很晚司機才將他送回家。
步行到門口的時候突然見自己公寓樓下的樹蔭裏竄出一輛寶藍色跑車,跑車引擎聲音很響,在午夜裏顯得特別突兀……
這誰呀!外麵來的吧。
他不記得自己所住的小區有這麽高調騷包的一輛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