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咿!!!啾啾啾!唧――唧唧唧唧唧!”
安吉爾開始在床上玩命的撲騰,它洗澡!它洗澡!絕對不要被銀丟掉,更不要去找奧利豬!
安吉爾的動作幅度實在太大了,再加上現在它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銀身上,根本沒發現自己正站在床的邊沿,一下子沒站穩,直接從床上滾了下來。
“安吉爾!”
銀的心跳漏了一拍,眼疾手快的上前接住它,把它撈進懷裏。
“你怎麽這麽不小心!”
哪怕此刻安吉爾身上暖暖的體溫正透過薄薄的襯衫傳遞過來,銀還是心有餘悸,忍不住輕斥了它一句。
“啾……”
安吉爾不好意思的縮縮腦袋,在銀胸前用力蹭了蹭。銀的懷抱溫暖又舒適,它鼻間滿滿都是銀身上熟悉好聞的味道,把它之前的焦慮一掃而空。
其實房間的地上鋪著厚厚一層地毯,加上銀的床也不高,就算安吉爾真摔到地上也不會有多疼。可是銀舍不得,舍不得看它吃一點苦,受一點傷。他總想要站在安吉爾的身前,替它擋去一qiē傷害,保護它一輩子。
雖然,安吉爾不可能陪他一輩子……
即便不想承認,但銀心裏還是很清楚,安吉爾是個與眾不同的存zài,它不屬於黑色公社,不屬於聯邦,甚至不屬於這片星際。它有自己的同類,自己的故鄉,它不可能永遠像現在這樣陪在他身邊,哪裏也不去。
銀的眼中滑過一絲苦澀,他將手臂慢慢收緊,低下頭,在安吉爾的毛腦袋上輕輕吻了一下。
“安吉爾,總有一天你會長大,會不再需要我,頭也不回的離開,遠走他鄉,隻留給我一條拉長的背影。到那時,我所剩下的一qiē就隻有回憶,與你在一起的、每一天的回憶。”
這是當年他離開塞爾瓦托時,塞爾瓦托對他說過的話。現在銀一字不改的說給安吉爾聽,因為直到擁有了安吉爾,他才真正明白塞爾瓦托當初的心情。
銀垂下眼,唇角勾起一個淺淺的弧度。塞爾瓦托那個家夥總是冷著一張臉,看上去好像對誰都不在意,但其實他的心還是很柔軟的,不然不會跟路西法大打出手,隻為帶他離開地獄。
“安吉爾,你知道塞爾瓦托嗎?”
銀抱著安吉爾緩緩起身,走至窗邊,抬頭仰望著窗外寂靜的夜空,麵部冷硬的表情逐漸緩和了下來。
“啾?”安吉爾歪著腦袋應了聲,在銀懷裏艱難的轉過身來,仰頭跟他一起欣賞夜空。
它知道塞爾瓦托的,就是那個銀一直在努力尋找的人。為了找到他,銀跟隻穿一件皮馬甲的大塊頭打架,手受了傷,又跟會飛飛的大壞蛋打架,肩膀受了傷。
安吉爾有些不高興的撅起嘴,它一點也不喜歡這個塞爾瓦托,因為他總是讓銀受傷!
安吉爾在想什麽銀並不知道,他的目光定格在遠處夜空中一顆忽明忽暗的星星上,輕聲道:“塞爾瓦托和我說過,在古老的東方寓言裏,天空中的每一顆星星都是一個逝去的生命,他們在日光中隱去,在夜幕中重現,默默的在天上看著這片土地,守護他們想要守護的人。”
雖然早在數千年前就已經有科學家證實,天上的星星與地上的生命並沒有任何聯係,但是塞爾瓦托還是把這則寓言告sù了幼年時的銀,不為別的,隻為在他那顆被凍結的心裏種下一顆種子,留下一抹暖光,讓他不至於在漫長的生命中被黑暗與仇恨一點點蠶食殆盡。
“每個人都會死,我也不例外,所以假如有一天我死了,你不要覺得難過,因為我並沒有離開,隻是選擇了站在你身後更遠的地方悄悄守望。我依然會守護著你,一旦你需要我,我就會出現。……我保證。”
記憶中火龍那高大的身影蹲在小小的銀跟前,摸著他的腦袋如是說,一如長大後的銀對安吉爾說的話一般。
寓言是虛假的,但它卻能帶給人美好的希望,支撐你走過一段又一段寒冷而孤單的夜路。
“安吉爾,你知道麽,其實塞爾瓦托是個很好的人,真的。”銀歎了口氣,低聲道。
“我從來不被同類認可,耶和華覺得我已經墮落,不配留在天堂,所以天堂的大門從未朝我敞開過;而路西法則嫌我墮落得還不夠徹底,我身上流淌著的血脈是他畢生的恥辱,所以地獄也並不歡迎我。在遇到塞爾瓦托之前,我一直都是一個人生活,徘徊在天堂與地獄之間,沒有家人,也沒有夥伴,隻有自己。”
像是打開了話匣子一般,一向沉默寡言的銀竟然主動向安吉爾說起了自己的過去。
“那時的生活很艱難,沒有人告sù我該做什麽,不該做什麽,路西法不允許我張開翅膀,所以幾百年下來我甚至連最基本的飛行都不會。我被其他的墮天使驅趕、愚弄,卻根本沒辦法反抗,因為即便反抗了,地獄法庭也會將它判處為我的過錯。”
銀曾經很疑惑,為什麽明明都是墮天使,隻因為他的翅膀與別人長得不一樣就要被唾棄和驅逐。那個對任何墮天使都很親切的魔王陛xià唯獨在麵對他的時候會冷下一張臉,而他的魔後,那個擁有紅頭發的豔麗女人,從來都把他當作全地獄的敵人,用盡一qiē方法來打壓他,恨不得下一刻他就能從這個世界上徹底消失。
直到後來無意間聽到薩麥爾和亞巴頓的談話,他才知道了自己的身世,明白自己體內流淌的血脈是魔王路西法以及整個地獄的恥辱,所以路西法不準他暴露在人前,勒令他隱藏掉赤紅的發色與眸色,收起身後長滿黑色羽毛的翅膀,躲到黑暗的角落裏自生自滅。
幸好,他遇見了塞爾瓦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