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州,西門。
一條長長的商隊一直排到西門城口。
城門護衛檢查過後,便放行了。
“主公,可以走了。”一個青衣小廝小跑過來報告。
馬車中,伸出一隻白皙的素手,微微一擺,那隊伍開始徐徐前進。
在隊伍不遠處,謝福騎在馬上,看著那商隊向外進發,他是來送行的,主公走了,他還是得留在秦州看守這邊的生意。
他搖頭歎氣:“唉,這次出行,不知龗道何時才能回來。”他知龗道這次主公要去的地方是波斯,怕是一走就是一年半載,不過也好,省的他留在這秦州觸景傷情。或許,時間才是最好龗的療藥。
“駕!”陡然間,一聲女子的清斥傳來,“謝清羽!你給本姑娘站龗住!”
一道紅影風一般的從身邊刮過,一道香風襲來,那味道很熟悉,背影也很熟悉。
“東方小姐?”謝福大吃一驚。
然而,馬車中的人好像沒有聽到呼喚一樣,商隊讓在進發。
紅衣女子猛的一拉韁繩,以嫻熟的技龗術斜插在中間那輛馬車的前麵,擋住了整個商隊的進發。
因為這樣一個意外,整個商隊的行程戛然而止。
“謝清羽!你說都不說一聲,就這樣走了嗎?!”東方婭大怒,明豔的臉龐氣的紅彤彤的。
她拿鞭子指著他的馬車,斥道:“你難道變成縮頭烏龜,不敢出來了嗎?”
馬車門打開,隻見裏麵靜靜的坐著一個俊美的白衣男子,正是謝清羽。
他淡漠的看著東方婭,緩緩道:“東方大小姐,你耽誤了我們商隊的吉時你知龗道嗎?”
“你……”驟然看到他,東方婭心頭一哽,她一躍跳下了馬,來到他的跟前:“你要走,說都不跟我說一聲,你當我是什麽?”
謝清羽瞥了她一眼:“你以為你是什麽?”
“你……”東方婭被他噎的說不出口來,她知龗道他就是這個性子,倘若她逼他,隻會起到反作用。
這麽久的時間以來,她的心意他早該明白,可是為何還是對她如此冷淡?
“我到底哪裏不好?我改還不行嗎?”東方婭的眼眸中霧氣騰騰,淚水彌漫。
可是謝清羽卻道:“我到底哪裏好,我改不行嗎?”
“你……”東方婭恨恨的咬牙:“你簡直是冷酷無情,毫無男子血性!”
謝清羽冷冷一笑:“多謝誇獎,如果沒龗事,商隊即可便要出發。”
“我知龗道!”東方婭突然說,“我知龗道你喜歡那個人,倘若可以,我可以變成那個人,那個人的一言一行、一舉一動,我都可以模仿。”
謝清羽看了她幾秒,悠然歎了一口氣:“何苦?你就是你,你不是她,你很好,無需改變,既然你知龗道,我何必瞞你。隻因為你不是她,她已死,我的心便也死了。你走吧。”
說罷,車門關上。
已經有隨從將東方婭的馬匹從車隊裏牽了出來,東方婭握著馬繩,愣愣的看著他的商隊緩緩從她麵前走過。
不,她不甘心。
他這一走,她突然覺得好難過。從前都在秦州,她隻要想見他就可以去騷擾他,如今他走了,她該到哪裏去找他?
“你幾時回來——”她在他的馬隊後麵大喊。
然而,沒有人答複她。
“謝清羽——,你幾時回來——”她的聲音回響在秦州西城門口。
看著車簾幽幽擺動,馬車中的白衣男子垂眸,嘴角抿出一絲苦笑。幾時回來?就連他自己也不知龗道。
**
雪花兒如同鵝毛一般飄飄灑灑從空中落下。
這是天元二十四年冬天,今冬的天元特別的寒冷。驛道兩邊,梅花佇立在雪地裏,哪是梅,那是雪都分不清楚了,隱隱的,傳來一陣又一陣淡淡梅花的沁心幽香。
京城的郊外,一輛馬車不急不緩的行駛在雪地裏。
“我往矣,楊柳依依;今我來思,雨雪霏霏。”
馬車夫聽到車裏的公子用清潤好聽的聲音低低吟出這句子,雖然他聽不大懂,卻覺得這位公子是個風雅之人。
“公子,你去京城可是有事?”
“嗯。”車裏公子淡淡應了一聲。
看這公子並沒有閑談的興致,車夫也意興闌珊。
這時,卻聽到車內的公子問:“聽說你們皇帝去年立了皇後,可有此時?”
“你說皇後呀?”車夫一聽興致立即來了,精神抖擻的說:“沒錯啊,那皇後可不就是南宮世家的南宮曦嗎。聽客官的口音,像是京城人士卻帶著濃濃的外鄉口音,大約是很久沒回京了吧。客官或許不知龗道,咱們這皇上可是出了名的癡情,當初對那位寧皇妃一心一意散盡後宮,如今娶了這位南宮家的皇後,也是一心一意,再也不立其他的妃子了。在各國可是傳為美談呢。”
車中人聽罷冷哼一聲,嗤道:“舊人屍骨未寒,又立新婦,這也叫做一心一意?何其可笑!”
馬車夫一聽不高興了:“公子你可不能這麽說呢,咱們這位南宮皇後可是慈祥的很,聽聞她從前經商的,家底十分豐厚,如同當初的那位寧妃一般,毫不吝嗇呢,哪裏有了災荒、哪裏有了水患,皇後娘娘從來都會拿出自家的銀子貼補國庫的。說起來,就是不知龗道為何這位皇後和之前的寧妃都那麽有錢,簡直富可敵國呢。”
車中人一聽,頓時一凜,覺得有些不對。
他立即問:“那位南宮皇後是不是也喜歡成立義學什麽的?”
車夫連連點頭:“沒錯,我兒子就是在義學裏上課呢。說起來,你要是幸運,說不定還可以在城中心的桃李館見到南宮皇後,據說她時常會過去替孩子們講課,隻是她喜歡女扮男裝,一般人認不出她的。”
“哦?”車中人驚疑不定,“這倒是稀奇!”
這時,馬車陡然震動了一下。
“哎呀!糟糕!”馬車夫對車裏的客官說:“客人啦,我這馬車陷進雪坑裏去了,怕是走不了了,要不,你前行一段路,前麵應該就可以進城了。”
“無妨。”
車門打開,隻見一個身材修長的俊美男子步下了馬車,一襲雪白的貂袍披在身上,麵如冠玉、豐姿俊逸出塵,隻是不經意間,眼眸中流露出幾絲淡淡的猶豫。
他走到馬車後麵,伸出兩根手指頭,在馬車後麵輕輕一托向前一頂,就見那馬車立即出了雪坑。
馬車夫看到,驟然瞪大了眼睛,這客官,好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