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元朝二十一年春。
正是春日時光,暖暖微風輕拂,遠處山巒起伏,滿目青翠,風景怡人。漫山遍野的桑田鬱鬱蔥蔥,一大清早,桑女們正忙著采摘鮮嫩的桑葉。
“寧素來了!”
“哎呀,寧素快過來啊!”
“這裏,到這裏來!你昨天的故事還沒說完呢!”
山丘的桑田裏桑女們紛紛向山下的一個桑女招著手,大老遠就能聽到“寧素”這個名字。
桑田邊的大道上,停著一輛考究的馬車,微風吹拂,將金絲錦繡車簾掀開了一條縫隙。
車簾中的軟枕上斜靠著一名青年男子,他微睜星眸,從縫隙間斜眼看去,隻看見那個叫做寧素的女子的背影,乍一看去,有點特別。
到底哪裏特別呢,似乎又說不上來。仔細看去,隻見她的發辮極為簡單,好似編成了一個簡單的麻花,垂在身後,長長的,異常的烏黑濃密,發尾上簪著一朵可愛的白色野花。身材窈窕,小腰盈盈一握,走起路來步履輕盈,青翠的衣帶隨風輕舞,隻是一個背影,卻叫人看了說不上的悅目。
“蛇!寧素你身後有蛇——”一個采桑女尖叫起來。
寧素回頭,果然看到身後一隻青花蛇昂著頭向她吐著猩紅的信子。她一回頭,那蛇便衝著她“噌”的咬過來,引得陌上桑女一片尖叫。
卻見寧素不慌也不忙,一個躍起,便叫那蛇咬了個空,隨手折下一根樹枝,以極快的速度將蛇身子一繞,便成了一個青翠的麻花,隨手一甩,將蛇扔出了老遠。
她拍了拍手的塵土,臉上露出燦爛的笑容來,娥眉如彎彎新月,眼眸明媚似春日湖水,柔嫩櫻花唇,尖尖鵝蛋臉,陽光照耀在她的臉上,宛如一朵盛開的金蓮花。
“噫!”車中男子發出一聲驚訝,不知是驚訝那女子如花般的相貌,還是驚訝她靈活的身手。
寧素覺得奇怪,好像有人看她,她回頭,隻見大路上款款駛過去一輛馬車,並沒有人看她,難道是錯覺?
寧素卸下了桑簍,便開始加入了桑女們的采桑大隊中來,隨口說一說故事,便能讓她們驚叫不已。寧素最愛講一千零一夜,比如阿裏巴巴和四十大盜、辛巴達的七次航海曆險,還有西遊記啊、水滸傳啊紅樓夢,她看過的電視小說太多了,信手拈來。在這個資訊不發達的時代,就是說書人也沒她故事豐富,聽的那些桑女一個個著了迷,恨不得天天和她一塊采桑。
“寧素,我真想打開你的肚子看一看,你的肚子裏到底裝的是什麽?怎麽知龗道這麽多稀奇古怪的東西呢?”桑女鳳娘笑道,她同寧素是同村,年紀相仿,雖然沒有寧素俊秀,在鄉野姑娘裏也算是出色的。
寧素微微一笑:“我肚子裏跟你肚子裏有什麽不同?還不是心肝脾肺腎?”
鳳娘搖搖頭:“你所說的東西,就是從那些有學問的先生那裏也未曾聽過,你看,咱們采桑的人哪個不喜歡聽你的故事。我總覺著,你就不像是我們這裏的人。我想,終有一日,也許你會離開這裏,過著不屬於這裏的生活。”
寧素笑而不語,她是二十一世紀來的人,可是又怎麽能跟人講呢。她穿越到一個桑農的家裏,母親早逝,父親娶了繼母,還有一個小她十歲的弟弟。她今年十八,已經到了婚嫁年齡,不過……父親和繼母似乎早已經做好了打算。
對麵樹林裏小夥子們唱起了熱情的山歌,遙遙對著采桑的姑娘們揮手,吹口哨,姑娘們被他們猴子似的手舞足蹈逗得笑起來。
“你看中了哪個,我讓我娘給你說媒去?”鳳娘朝她擠擠眼睛。
寧素苦笑搖搖頭:“怕是我二娘早就已經打好小算盤了。”
“她不會真打算把你送給那個肥頭大耳的半百府君做小妾吧?”
寧素無奈道:“她聘禮都收了,正在選日子。”
“天啦!真是鮮花插在牛糞上!你要是喜歡誰,我幫你私逃!”鳳娘憤憤不平。
寧素沉默了,她喜歡誰?在前輩子,她是深深喜歡過一個人,不過那個人卻不喜歡她,而喜歡她的人她又不喜歡,一直都單身,世龗界上有些人可以勉強,她卻是勉強不來的那個人。對麵的小夥子,一個個都精壯能幹,討人喜歡,但是若說真的喜歡,卻似乎沒有一個是她看的中,能嫁的了的,難道上天注定她兩輩子都找不到屬於自己的良人嗎?
“寧素,你別難過,總會有辦法的。”鳳娘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她。
寧素微微勾起了唇角,抬起頭,眼睛散發出自信的光芒,道:“鳳娘你放心,無論上輩子還是這輩子,就憑我自己,我一樣可以活的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