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鳳紅狐骨肉與血池完美融合,外加靈力獨厚,不過三年必成氣候!主人隻需再隱忍些時日,定可大功告成。”
“這鳳莞頑固至極,但願能受控。”
“主人放心,血姬不過需要一處安魂。待血姬修煉成精,這狐身也不過是個空殼。”
“畢竟有元魂,又怎會是殼?”
“血肉相溶,魂靈不分!她們將是完美的結合體。”
……
完美的結合體?
腦中空如一席白紗,偶爾會現黑影對月,長劍破曉;偶爾又見白鶴高飛,空翔雲間;還有一粉裙女孩,不停地旋轉再旋轉。歌聲寒冷,帶落片片羽花……耳邊總有些話語飄入飄出。她想記住一些,可睜開眼那刻,腦中回歸空白!
“族長!族長!她醒了!醒了!”
頓時一片吵雜歡呼聲入耳。她驚跳起身,隻見數人立刻跪拜於地,似虔誠祈禱。之前雀躍歡呼聲隨之消淡,一粗壯黑影閃到她身前,跪拜道:
“蒼天不負,我尋恩人整整尋了三年。”
三年?
她再次環視一周。自己正身處古老木房,粗糙牆上掛滿各種野獸頭骨。眼前約摸十來個凡人,皆獸皮披身,腰纏獸骨磨成的利器。而自己一身華麗的紅,連肌膚都遮擋不住那份血色,透白欲滴的嬌豔。她立刻意識到,她與他們不是同類。
“族長,她會不會餓?”跪拜的人群裏忽然傳出一女聲,接著有人微微抬頭。那是張極其普通的臉,她當然不會記得。
“設宴!不對,是開宴!讓我們歡慶三天三夜!”身側壯漢朝外大吼幾聲。
歡呼聲頓時如雷灌耳由外傳來!木屋幾近震落!她望著他們,帶著初生般的好奇,欲踱步到木窗。粗漢立刻指指之前話的女人。那女人領意地爬地上前,扶著那具血紅的嬌軀來至窗邊。
原來木屋搭建在一棵高大的百年老樹上,不見階梯隻有幾根垂掉的藤曼。此時窗外已是夕陽,木林間的空地上滿□□□□,m.☆.co←mstyle_tt;是明火,人影繁忙,嗞嗞地烤著各種獵物,肉香飄萬裏。她禁不住咽下口水,感覺好久未有進食,卻又記不起為何不能進食?
片刻後,便有人扛著滴油的鹿腿,爬上藤條送到她跟前。明明饑餓不已,為何卻食不知味?她再次驚訝地望著他們,最後落目在粗漢身上。
“姑娘怕是多日未食,失去胃口,過些時日就會習慣。”粗漢解釋道。
狂歡三日三夜,她一直靜立在窗邊遙望。人來人往不下萬人,算是個大部族。家家戶戶落居高枝,住地隱秘,不細看還找不到他們身影。粗壯男人白日會來和她嘮叨。她總算聽懂他言語之意。大約三年前,她偶然救下他的女兒。後來嬰孩雖緣落神界,但若不是托她福氣,他女兒也不會有今日。
“身為族長,有仇必報,有恩亦必報。”粗男人憤憤道,“當年恥辱不忘!幸得神愛,這三年讓我盤盤皆勝!哈哈,還剩五個部族不服!待我一統人族,你便是我族的大功臣!”
她驀然相望,一統人族?那一凡呢?一凡又是誰?
“族人麵前不敢多語。我知姑娘與我們不是同類。當年我妻產女,若不是姑娘誤落凡間,救活我,我族也不會有今日。”粗男人偷望她一眼,繼續道,“姑娘神韻,不與我這凡界武夫對話也是情理之中。過幾日我得特許去探望,若姑娘願意,可同行。”
她轉頭望向窗外的萬裏長空,依然不語,因她根本不知要如何回應。一qiē似與她毫無關聯。
“回到同族,姑娘會快樂些,今日我便不作打擾。”
望著粗漢攀藤離去的背影,她恍惚不解。快樂?又是何種感覺?此時她不單腦中空白,連情感怕都分辨不清。
那日有白鶴高空盤旋,全族人紛紛膜拜,如神靈降臨。場麵激昂亢奮,她依然毫無感覺。白鶴穩立高枝,長羽翼伸至木屋前。粗壯男人戰戰兢兢扶她走上鶴背。許是身上原有的幾分神韻,仙鶴隻斜望她一眼,而後高鳴而去。
神舞殿!
當這三個字閃現在雲霧裏時,她心頭有種不出的感覺。張口想幾句,卻又不知從何起。神情似呆若木雞,又似甚為熟悉,最後寫到臉上的隻剩——高傲不視。出來迎接的是位銀光飄閃的仙子,美豔自然無法用筆描述。
見到她,仙子驚訝到極,下意識地捂住嘴卻不敢多問。想必不是管事者,她回以一笑,自然跟在粗壯男子身後,款款入殿。玉石道,銀葉連天粉花搖曳。她心生舊念,禁不住一路撫摸著這些神花神草,眼含笑意。
“我就知姑娘與神界有淵源。”粗壯漢子笑道。
幾位銀衣仙子匆匆迎麵跑來,其中一位急切道:“族長!天舞仙子想與族長單獨一聚。”
來者為客,粗壯男人自然不敢多,隻客氣地讓仙子們代為款待他的恩人。她毫無爭議,跟隨仙子們轉入側道,倒像是帶她入深院。
“你,還敢回來?”
背後突然傳來一聲嗬斥,她悠然轉頭,忽然笑道:“為何不敢?”
原來,她真會話。隻是這唇齒間出來的,似乎不過她大腦,而是有個空靈之音不停回旋,她跟著牙牙學語罷了。
“你們,帶煙兒去見那男人,未得我允許,誰都不能出神舞殿。”嗬斥的仙子厲聲吩咐道。
眾仙子立刻飄然離去,留下她倆麵麵對視。那仙子神色緊張拉過她到一側玉石凳上坐下,聲道:
“你可知神族一直在找你?”
那張清亮的臉和細軟的身姿,讓她忽然記起一個名字“鳳飛天舞”,鳳莞的神舞師父。
“怎會不知?師父!”她不避諱地大聲應著。
“嗬嗬,虧你還記的我這個師父。你可知長玄為何留個凡人孩在天界?”
“嗬嗬,她是他這生都無法解的結!”
“那日長玄的仙婢送來這個凡人嬰孩,要神養成另一個舞神!後來我才知,她飲過你的血,神界相信她將是另一個……”鳳飛天舞忽然打住話語,警惕地環望四周一圈,才接著道,“你可還記得三年前你在瑤池一舞?”
瑤池寄情那一舞?她眉心微皺,記憶似有似無。
“看似我神舞殿的舞姿,其實不然!我知你天性聰慧,會自創舞法千變萬化!神君長玄定要那凡人孩兒學那支舞曲。我以年歲未到拖了三年。就當師父求你,替神舞殿解圍,暫時留下替我教那孩兒幾式?”
見她隻笑不語,鳳飛天舞接著道:“我知你記恨師父。那日確實是為師之過,為求己益不允你下界。但神舞殿是為神君登位大宴而創……為師不能拿百位仙子做賭注,而且當時確是不知九鳳紅狐一族慘遭……”
“夠了!”腦中忽然傳來一聲,她無法不跟著出口,“你若自斷雙腿,從此不再神舞,我便教那孩兒那支羽一曲。”
鳳飛天舞臉色唰地變綠,低頭半響不敢出聲。
她冷笑兩聲,留下最後簡單一句:“給你三日考慮。這三日裏我暫居鳳莞舞殿。別妄想軟禁,當年我能逃出,連神族都無法找到。今日依然!”
不記得鳳莞有過自己的舞殿,但熟門熟路穿過神大殿,真看到“鳳莞舞殿”幾個光亮大字。入殿如入一光滑球體內部,鏡子成球璧,沒有桌椅臥榻,唯有長不見盡頭的飄帶。難道鳳莞從成形那日就不停不歇地練舞?難道那支“羽一曲”本就屬鳳莞所創?後來凡人落煙舞動天界的,不過是她所創的舞曲再現?
即是原創,該刻入腦海無法磨滅!
她飛身拾起緞帶,踏著球璧三百六十度不停飛旋。球體無終,舞動無極限!轉過極速,腦中出現的何止千變萬化?世間有幾種姿態,她便能舞出幾種!然無論如何演變,最後終成一條直線,黑暗中唯一一條細亮之光……
雄厚低沉的神音悠長響起,來自天界之外:
天為恒,地為蒼!凡生來去,不過彈指一揮,皆無名!
神妖魔鬼怪獸人,乃天地七界;盤古相生相吸,亦相克而存!
然,神族定,七界榮!天不可逆,神乃永生!其他萬物,皆為蒼生,逃不過千世輪回,輾轉塵緣!靈與肉,魂與體,無盡,無奈凡體隻存一世,輪回皆空,不滅情緣可否糾結永生?
天,可滅乎?!
“吾神創八祖,守七界,護蒼生,永世不滅!無惡生靈,亦可修仙,賜永生,悟神技,守神位,效忠神族。”
……
她一直追逐那道細弱之光,無法停步!直至當頭響起一女神之音:
“鳳莞,定要守護天地之門的鑰匙……”
鑰匙?啟天之鎖——
帶血的雙眼突然睜亮,嘴角閃過一道詭異的笑……絲綢飄帶跟著片片碎裂,透明舞殿如雪花水晶球般惹眼,和著她銀鈴般的笑聲,幾欲震醒整個神界。
原來,每個被創生的生靈,都有注定的使命!而鳳莞,居然是最重要的那個!肌膚透紅,雙目含血,此刻操控鳳莞的她——血姬,才是神的恐怖傳!
長玄,你苦苦尋找的,就在我身體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