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喚醒神君恒天的回天之力?
她猛然轉身,一把抓住他雙手連帶鯉魚翻身,纏著他一並躍下斷天絕壁。
“啊――夫人,我和你無仇啊!啊!――”他如凡人般驚恐尖叫,嚇得淚飆!
“恒天,你不屬於這裏!”凝望那雙驚恐的眼,她大聲道,“若不醒,我陪你一並葬身在遠古崖底!”
不逼落深潭,如何最快學會遊泳?
“夫人!夫人!下次我再也不趁你睡著,放如風玩弄你頭發!”他還是嚇得緊緊抱住她,不停哭喊!
“望著我,恒天!”
撲捉住那閃爍不定的眼神,她回以堅定而溫柔的目光,輕聲耳語,“恒天,可記得北神川之巔那生死一躍?可記得紅燭之下那等待的倩影?可記得九重天如花飛散的羽鈴嫁衣……輕羽,一直在等你!神族,一直在等你回歸!”
此時此刻,我沒有輕羽那張刻入你心扉的臉孔,可我一直帶著落煙的生息。
他身體明顯地一陣震顫,心髒似猛受一擊而暫時窒息,緊抱她腰身的雙手居然鬆散!可惜僅僅是瞬間,他重新抱住她,哭著喊道:
“夫人!我要活!”
露出一個炫美的微笑,她以獨有的舞天姿勢飛旋至崖壁一側,閃電般抓準懸吊的古長藤,緊捆在他腰身。不料長藤雖外青,裏麵卻早已枯竭。這一拉一扯,碎石跟著紛落,根部欲欲鬆動。情急之下她仰頭尋機,遙見白眉猴攀岩緊隨,走得步步危機,卻堅持不懈!
“蒼生,需要你!”
最後深情凝眸,她眉宇間藏不住那份失望,卻絲毫沒有責備。
落煙愛你,一如從前!
話語未吐,隻是唇瓣輕點過他嘴角,同時果斷放開雙手,重新墜向深淵!“夫人!”空中傳來他幾聲吼叫,欲掙紮跳下時,卻給白眉猴及時抓住。心再無牽念,她閉上雙眼靜聽隕落的風聲。
“就知道你不會放棄求死!這次居然還帶個墊背!”
耳邊突然傳來一陣怒吼,她驚訝地睜開雙眼,看到一凡猛衝而下。一手攔腰抱起她後,他立刻飛躍至崖壁之上,另一手掌如壁虎般緊緊扣住凸石。
一個凡人,身手如此了得?她嚇得一愣,半響才吐出一句:“我,很重!撐不住就放手!”
“你以為我是神啊!”他怒瞪一眼,抬頭大喊,“小冷,收藤!”
她才注意到一凡腰間粗藤緊纏,抬頭遙見高崖之上露著兩個頭:小冷和迷失的神君恒天,還有無數白眉猴的腦袋。
“夫人!夫人!要活一起活!”
空中回蕩著恒天如孩童般歡快的叫聲,心底雖失望,但總算有驚無險。艱難回至絕壁頂,一凡盯著他們和留下的白眉猴如風,開口道:
“你們不會是到我的地盤尋死吧?”
“恩公,我們是在找古林的出路!”迷失的恒天立刻應答。
“出路?絕壁之上何來路?這裏隻有死路!”小冷嘲諷一笑,忍不住應道。
“一凡師兄,可見過一條山石古道?纏著千年藤蔓延伸至九重天?山巔有座古堡,萬年黑藤木與之同根而生?我記得就在這古林深處!為何眼下所見,除了深林,無一高物可入浮雲?”
未困入師父“天地恒夢”前,她看著凡人落煙帶著一縷殘魂複活,借先神君長玄之名在天池宴請神族家眷,幻境重生,誤啟命運之輪,導zhì時光逆轉回至遠古!欲困她終生卻因神君恒天的堅持,最後她回歸元神卻斷掉神族雙君的回路。待長玄回來時,天池俱毀,她再也找不到通向恒天懷抱的路……
萬般料想不到,後來自己困在師父恒夢裏,又重新回到遠古!記憶深處的古堡和神的逆轉天輪,怕是他們脫離古夢的唯一通道!之前她不敢想,隻因深知七夫人的能力,不料偶遇迷途的神君恒天,希望重燃,她當然不願放棄。
“古堡?”
沉思片刻,一凡才回頭望向小冷。小冷皺眉苦笑,慫慫肩表示無可奉告。
“原來你想找通天的古堡?這裏一眼望去,平川加山林,哪裏來的通天梯?”迷途的恒天斜望她一眼,委屈道,“再說,找古堡也不用拉著我跳崖吧!?”
“你,如豬!活該!”她蹬他一腳。
一凡立刻上前解圍,同時笑言:“我師父遊曆天地,怕是略知一二。不如待我尋得時機,幫你們問問便是。”
“懶得和你鬥!本以為可靠你離開,須不知差點賠上小命!”
迷途的恒天憤然轉身離去。白眉猴朝她做個鬼臉,隨後跳上他肩頭,一並消失在絕壁頂端那稀疏的幾顆古樹間。
“鳳師妹,那日你要叫我師兄,我還有些猶豫。後來偶遇師父,才知我師父和你師父的師父極有淵源,咱們還真可算是同門。”一凡換過話題。
“你是指女神艾辰?”她回過神,隨意應答一句。
“正是!得師父賜生者,他當然不會再讓你死去,故而讓我回古林尋你,一同前去拜訪舞神鳳飛天舞。”
“也好!”她隨即點點頭。
於她而言,這裏的神和天界都是過去式,她隻想知古堡在何方?如何才能帶恒天一起歸原界?他隻有兩百年的流離,之後定會回歸!跟著他,必然可找到逆轉之輪。想到此,她禁不住回望一眼他和白眉猴消失的方向,突然意識到,他離回去的時日也要百年之久,之前是自己太過心急而衝昏頭腦。
單憑七夫人之力,如何扭轉七界史詩?不如先探到古堡方位再說。主意心定,她冷靜下來,跟隨一凡和小冷回至絕壁洞穴。
能去一次天界,對一凡這樣的人族而言,是件比命還重要的事。幾經周折,看似新成立的人族部落裏送來不少手工粗製的獸皮大衣。小冷幫她挑了幾次,才找到一件比較合意的。上身裹的像是貂皮,下麵展開似裙服物像孔雀長羽所製。臨行前小冷還在她頭頂掛滿各種枯骨羽毛飾物。
她想,即便是遠古,七夫人好歹也是個修神的帶罪狐妖。如今看著人不人,妖不妖,神不神的,就覺得滑稽。而將要見的雖然是夢中夢的神,好歹也是她落煙的師父無彥!想到這,她翻個白眼,向上猛吹口氣,把垂垂欲落的一串白羽毛吹回頭頂。這個調皮動作把前來迎接的一凡逗笑個不停。
“笑什麽!你可知舞天仙子穿的是什麽?”她翻個白眼。
“怎會不知?那日不是有幸見過你師父?不過,我還是喜歡看你套上人族的服飾。看我的,多有個性!”他一個跟鬥躍至她身前,秀著裸露肩頭的肌肉,得意道。
“土族!”她笑著吐出兩個字。
“土族?哈哈,這個名字好。以後我的族人就叫土族!”
“不是吧?”她愕然,立刻改口,“你還是叫其他,比如什麽羽鈴――”
“羽鈴?羽花淡若,鳳鈴永藏――果真好名字!”
她不過隨口說說,誰知一凡如獲至寶般笑顏大開。這“羽鈴族”不會是遠古時期從七夫人口中而出吧?她愕然,一時不知如何接話。
“嗬嗬,走吧!”
一凡拉著她步出洞穴,朝天空虔誠默念幾聲。一神鶴回應召喚,從雲端滑翔而下。不愧為師父無彥的徒弟,即便隻是凡人,已得能力召喚神者之鶴,她禁不住再次感歎。
神鶴高飛,白雲悠然!九重天那一望無際的朦朧仙境和來往穿梭的仙子神者……景物太過熟悉,她凝望生情,不知不覺已熱淚盈眶,心潮不能平靜!
“有師父在,別怕。”不知內情的一凡隻當她由懼生淚,笨拙地安慰道,“我們先去見師父。”
她尷尬地抹去眼角淚水,問道:“天傾殿?”
“不是!師父在學苑閣候見。”
天傾殿是師父長居之所,乃九重天之上,普通神者皆無法入殿,更何況一個凡人和她這隻狐妖?她自嘲一笑,神族潛在的安靜雅氣之息,讓她幾乎以為自己還是那個天地無奈的神者落煙。
萬年前的學苑閣已是樓閣滿山,仙霧獨景,唯有那落煙幽湖和滿天的羽鈴神花還未見蹤影。此時羽鈴族未生於世,又何來幾乎顛覆神界的羽鈴族之女落煙?更無之後的輕羽和神者落煙!
她還是一個“空無”,借著狐妖的身軀,神遊九重天!
仙鶴直接落於學苑閣外的空地。兩神者立刻出現,寒暄幾句後便領他們至一處偏閣。幾杯熱茶後,她終於見到師父無彥,依然朦朧如影,漂浮在她不遠處。一凡立刻上前參見,她卻無法挪動半步,隻敢靜立遙望。
“九鳳紅狐鳳莞,私自逃離天界,本是死罪!”師父依然聲息平和。
“師父,九鳳紅狐家族慘遭毀miè,她也是情非所願!”一凡倒顯得略微激動。
“下界也不是不可,隻是那日偏巧是神君上位慶典,女神艾辰親點的神舞賀禮!領舞仙姬突然消失,鳳飛天舞遭受多大譴責。”
無彥突然瞟她一眼,她立刻低下頭不敢多視。曾在地獄被烤得幾近死亡時,她夢回妖王的血池!至於之前或是之後,她沒有半點七夫人的記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