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姐字令安晴笑了笑,老實說,和葉瑾相處的時間不長,可她真心把這孩子當成自己的親弟弟,特別在他屢次舍身相救後,這種感情更加深厚,就算是親姐弟也未必能做到這種程度吧。
這時,葉瑾放在床頭櫃上的手機響了起來,這個手機號隻有特別親近的人才會知道,其他人想找他隻能通過助理傳話,安晴見他拿起手機看了幾眼,然後直接掛斷了。
“誰的電話?”她不經意地問。
“小黑,”葉瑾自嘲地摸摸臉頰的紗布:“來來去去不都是那幾句話,我現在不想聽。”
安晴揚揚眉,很理解他的心情,所以沒有多問下去。
晚上7點。
天色漸漸黑下去,傅默川看著視線中一幢亮著燈光的別墅,伸手推開車門。
“傅先生,我陪你一起去吧。”傅三在後麵不放心地說。
“不必了,”他擺擺手,徑直往那燈火通明處走去,修長的身姿被街燈拉出淡淡的影子。
別墅很靜,門鈴聲空曠地回響著,如果不是亮著燈幾乎讓人覺得裏麵沒人,他安靜地等著,過了很久才邁了進去。
客廳內,守在門側的李思涵看到他,臉上明顯露出幾分不適,半晌才擠出一絲幹笑:“三弟,你怎麽過來了?”
三弟這兩個字叫得極其僵硬,也難怪,平常她也沒什麽機會這樣叫。
“大哥呢?”
他看著空曠的房間,據說這是傅緯年的新房,還真是冷清,偌大的別墅連個傭人都沒看到。
“他還沒回,”
李思涵一直站在門側,開趕的意味很明顯,傅默川卻置若罔聞,掠過她走進客廳,她也隻好跟過去。
“三弟,你有事嗎?”看著傅默川反客為主地坐到沙發上,她沒有跟著坐過去,立在一側小心詢問:“要不我跟你哥打個電話,看他什麽時候回。”
“不需要,”傅默川揚揚眉:“大嫂,我是來找你的。”
李思涵默了一秒,好似有點詫異,垂在身側的手卻緊了緊。
“坐下說話吧,”傅默川揚揚下頜,話鋒倏地一轉:“大嫂,你在怕我?”
“怎麽會呢?”李思涵繼續幹笑,眼神有些閃爍:“三弟,你想喝什麽,茶,咖啡還是飲料,我去替你弄。”
“不必了,”傅默川聲線一冷:“我隻想問你一件事,殺我兒子是誰的意思!”
李思涵一驚:“三弟,你,你說什麽,我完全不懂。”
傅默川沒再說什麽,掏出一遝東西朝她扔過去:“或許這些能幫你想起來。”
那是幾張照片,準備無誤地落到李思涵麵前的茶幾上,照片拍得很模糊,暗黃燈光下,一個女人對著身側的轎車揮著手,她並沒有伸手去撿,低頭瞅了幾眼,臉色變得很難看。
傅默川望著她的神情,眸底一片深寒。
照片上的女人曾經是他們家聘請的營養師,在安晴生產後便以出國進修為由辭職了,原本沒什麽毛病,但他追查下去發現,這女人竟然認識李思涵,這些照片便是從那個營養師公寓外的監控內發現的,在安晴早產前三天,李思涵還親自開車送她回家。
雖然照片上看不清李思涵的臉,但有張照到了車牌號,正是李思涵的私家車。
至於會懷疑到這個營養師是由於那個意外死亡的護士,護士去醫院沒幾天安晴便早產了,正好輪到她當值,如果不是事發倉促,傅默川肯定會安排最好的手術團隊,凡事都力求完美,而不是隨隨便便送進手術室。
但是偏偏那麽巧,巧到所有的事都像是一場算計。
所以,他們才會查到這個剛辭職的營養師身上。
李思涵從照片上收回視線,臉色已經有點發白了,還想負隅頑抗:“三弟,這些是什麽?對了,我還沒給你大哥打電話。”
她很快掏出手機,當著傅默川的麵撥了個號碼,他沒有阻止,冷冷看著她的表演。
電話很快就通了,卻沒人接,傅默川微微揚眉,聽到客廳外傳來空曠的鈴聲。
李思涵也聽到了,臉色一喜,幾乎連蹦帶跳地轉身往外跑:“你大哥回來了。”
嗬嗬,回來得可真是時候。
傅默川眯了眯眼,突然地一躍而起,一把扣住李思涵的脖子,後者呀了一聲,被他重重抵上沙發。
她的臉色迅速漲得通紅,後腦勺深深壓進沙發靠背,因為失氧手腳拚命地撲騰著,仿佛下一秒就要窒息。
並沒有過多久,耳畔扯過一陣勁風,伴隨一聲怒吼:“你幹什麽?”
傅默川微微一讓,避開傅緯年的奮力一擊,後者也沒有過多糾纏,俯身扶起李思涵。
“思思,你怎麽樣?”
“咳咳……”李思涵手握著自己頸部,兀自艱難地喘息著,雖然隻有短短數秒,但她真的感覺在鬼門關走了一個來回。
“三弟,你幾個意思?”稍作安撫後傅緯年向著傅默川怒目而視:“這是我家,你不要欺人太甚!”
說上去的確是很過分,作為兄弟,傅默川第一次過門拜訪,竟然是在他眼皮子下對大嫂行凶。
最令人發指的是,做出這種惡行,他的樣子看上去卻理所當然。
“嗬嗬,都說大哥不愛大嫂,連婚禮都不肯給一個,依我看,大哥挺疼大嫂的嘛。”
他的話令在場的人臉色都是一變,特別是李思涵,已經完全不能看了。
傅緯年握了握拳:“你想說什麽?”
“這也是我想問你的,”傅默川緩緩走到他麵前,同樣高大的身體毫不服輸地對峙著:“我隻問你一句,我兒子的事是不是你做的?”
雖是兄弟,他們也是最熟悉的仇人,傅默川雖然隻是一問,內心裏差不多確定了傅緯年的嫌疑。
傅緯年懟著他:“我說不是你信嗎?”
傅默川沒吭聲,隻是唇角輕輕一扯。
而後,毫無征兆地,他一拳向傅緯年揮了過去。
“啊!”
一聲驚呼從李思涵嘴裏爆發出來,傅緯年反應也很快,身子剛剛一動,這一拳砸到他嘴上,嘴角立刻沁出血絲。
傅默川又是狠狠兩拳直接將他撞到沙發上,在李思涵的尖叫聲中他往後退了一步,撣了撣並沒有亂的外套,俯視著對他怒目而視的傅緯年,嗓音很沉:“他死了,你滿意了?”
沒頭沒腦的一句話,傅緯年卻聽懂了。
就像剛才傅默川隻問“我兒子的事是不是你做的”,傅緯年卻沒有反問什麽事,換而言之,他也很清楚對方指的是什麽。
所以,什麽都不需要多說了。
答案已經很明顯了。
傅緯年站起身,抹了把嘴角的血漬,邪氣一笑,“是啊,是我做的又怎麽樣?你讓我斷子絕孫,我隻殺了你一個兒子而已,你還有什麽不滿意的?”
果然如此。
傅默川拳頭還握著,可是就算他現在把傅緯年打死也換不回自己的兒子。
“怎麽?想殺我?”傅緯年上前一步又和他麵對麵:“來啊,老子敢做敢當,想想你對我做過的,這特麽的算什麽!”
說話間,他一把抓住傅默川的衣領,另一隻手毫不猶豫地揍過去。
傅默川沒有躲閃,生生受了這一拳,等到傅緯年繼續揍過來時他伸手接住他的拳頭,然後狠狠還擊。
“有本事就衝我來,傅緯年,知道你為什麽事事不如我嗎?你一輩子隻會鬼鬼祟祟躲在背後做小動作,那隻是個孩子,什麽都不懂的孩子,對付手無寸鐵的嬰兒你算什麽本事!”
“是啊,我卑鄙,那也是你逼的,我為什麽會變成這樣?啊?我特麽也要讓你嚐嚐失去子女的痛苦!”
嘭地一下,傅緯年一拳砸到他腹部。
看著扭打成一團的兩兄弟,李思涵慌叫幾聲後,冷冷走到一旁,雙手環胸,臉上表情相當淡漠,甚至有些怨毒。
是啊,傅默川沒說錯,傅緯年的確不愛她,隻剩下利益的婚姻,她還在乎什麽呢。
最好這一家子都死掉。
在兩兄弟的爭鬥中,傅緯年永遠是處於下風的那個,不過勝了的也不是贏家。
這場爭鬥兩人都輸得很慘。
十來分鍾後,傅默川停止單方麵的殺戮,傅緯年虛弱地趴在地板上,撐起身衝他一笑:“不打死我,替你兒子報仇呀?”
就算把他弄死了,朗言也回不來了。
傅默川看著他,心底縈繞著強烈的懊悔。
傅緯年用力從地板上坐起來,額角淌著血,身上也都是傷,他支撐著坐直身體,挑釁一笑:“我不會罷休的,你今天不殺我,終有一天會後悔的。”
“是啊,我後悔了。”傅默川歎了口氣,如果當年他直接殺了傅緯年會不會更好,他不知道,就像是在現在,他也不知道如何做才是正確的。
傅緯年看對方在自己麵前蹲下,還伸出手來,他本能地扭開臉,但是傅默川隻是伸手替他擦了把流到眼角的血。
突然溫情的動作令他怔了怔,傅默川暗著眼神,一字一句地問:“你真的殺了朗言?”
“沒錯。”他毫不懷疑隻要他承認,對方就會一刀捅過來,但他依舊強硬點頭。
並沒有想象中的一切,傅默川眉眼不動,深深看著他:“怎麽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