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女孩沒吭聲,全部注意力似乎都放在手中的玩具上,甚至還張開隻長出幾顆小門牙的小嘴巴去咬。
一歲多的孩子的確喜歡什麽東西都往嘴裏塞,安晴已經見怪不怪了,本能地扯住她的小手,而後從包裏掏出小手絹。
“寶寶,不許放嘴裏哦,上麵有很多小蟲子,吃到肚肚裏會痛的。”
小孩似懂非懂地瞅著她,長長的睫毛撲閃著,眼睛烏黑發亮,又是和小豆芽一樣毫無二致的表情。
有那麽瞬間,安晴幾乎有種把她抱回家的衝動。
不過隻是那麽一想而已,因為一個女人急衝衝走過來,一把將小孩抱在懷中。
手底一空,安晴的眼神也暗了暗,莫名地覺得一陣失落。
“布丁,你又亂跑,不是讓你乖乖呆著的。”女人數落的聲音從頭頂飄來,一個母親對調皮孩子的正常責怪。
安晴也隻好跟著站起身,看著麵前出現的女人。
布丁這名字也蠻可愛的。
“你是她媽媽?”她微笑讚美:“你女兒好漂亮。”
“謝謝。”
布丁媽媽是個三十出頭的女人,五官端正,背著個雙肩包,打扮得很休閑,她將小布丁按在自己身前安晴便看不到那張熟悉的小臉了,心底的失落更甚。
雖然隻是驚鴻一瞥,但這個和小豆芽長得一模一樣的女孩給她留下深刻的印象。
她掏出自己手機,很客氣地問:“布丁媽媽,我很喜歡你女兒,方便加個微信嗎?我有個女兒和你女兒長得很像。”
“你是明星吧?”女人看著她問。
安晴平時還是很低調的,放在之前她或許會否認,不過此時很高興對方能認出自己,不料看到女人抱歉地搖頭:“不好意思,我從不追星的。”
所以說她是被人直接嫌棄然後無情拒絕了?
安晴愣神的功夫,女人又朝她笑了笑,很快地抱著孩子走開了。
她怔了怔,也隻得苦笑著搖搖頭,繼續去挑選禮物,想起剛才那個孩子看中的玩具,便也給小豆芽買了同樣的一個。
到家已經是晚上了,不過一家老小都在等著她,家裏人多就是這樣,分發完禮物又哄了一陣就是一個小時後了,其間看著小豆芽喜滋滋捧著新玩具時她眼神微錯,腦海中浮現出下午看到的那個女孩,也是這般開心的小模樣,嘴角微咧,露出亮晶晶的兩顆小門牙。
突然後悔沒有堅持要到布丁媽媽的電話。
回到自己臥室她往梳妝椅上一坐,舒服地歎息一聲:“還是自己家舒服啊。”
傅默川好笑地走到她身後,隨手替她捏著肩膀:“累了吧?”
“還好。”他的指尖修長有力,揉捏的力度不輕不重,她愜意地微揚起臉,頭也順勢往後一靠,親昵枕在他身上。
男人的指尖繼續用力,有幾下重的,安晴便哼出了聲。
“行了,我去洗澡。”
感覺男人的手掌越來越沒分寸,她笑著一把捏住,鏡子裏現出兩人依偎的情形,男人的臉俯下來,遮住女人的。
“我幫你。”低磁的嗓音傳出來。
“才不要,呢。”
良久安晴的臉才重新露出來,臉頰已經緋紅,漂亮的眼睛半眯著,聲音也有點喘,當然男人沒理會她的拒絕,安晴低呼一聲,被他一把抱起,轉身往浴室走。
反正已經這樣了,她反手勾住他,靠在他頸側問:“孩子們乖嗎?”
“嗯。”
“那你呢?”
男人微笑,又去堵她的唇:“你說呢?”
她笑著躲閃,看著男人線條分明的輪廓,都說女兒像爸,小豆芽和他真的很神似,看著看著,她的思緒不知怎麽就轉到今天遇到的布丁身上,一句話衝口而出:“對了,老公,我們生的真的是個兒子嗎?”
傅默川怔了怔,大概被她沒頭沒腦的這句話問到了,安晴勾緊他的脖子說:“我今天看到一個小女孩,長得和小豆芽一模一樣,你說會不會是醫生弄錯了,其實我們生的是兩個女兒?”
說到後來她的眼底掠動著細碎的流光,如果那個和小豆芽長得一模一樣的孩子就是她女兒該多好啊。
哪怕過了一年,朗言的死依舊是一道血淋淋的傷口,即使愈合了,稍一觸碰還是痛徹心扉。
看出她的小希冀,傅默川黑眸也閃了閃,低頭壓住她的唇:“要不要再生個女兒?”
“……”
他不僅是這樣說的,也用行動表示他的認真。
安晴說不出話來了,包括她那些稀奇古怪的小念頭也拋到九霄雲外,靜謐的房間裏,隻有彼此逐漸加重的呼吸聲。
碰地一聲,是浴室門被人重重甩上的動靜,而後,很久很久都沒再打開。
這件事便暫時被安晴放到腦後,直到一周後她再次去昆城又想起來,看著身邊美麗的城市,她暗自下定決心,如果這次再遇到布丁母女,她一定要留下聯係方式。
這次同來的還有葉瑾,不過兩人不是一起出發的,葉瑾現在是名副其實的流量小生了,通告很緊,連安晴見他一麵都不容易。
他這次來昆城是參加一個品牌的宣傳活動,安晴得知後便邀請他順便在自己的劇組裏客串一個角色,葉瑾自然滿口答應下來。
他做完商演後趕到劇組已經是傍晚了,還好拍攝得很快,安晴在一旁看著忍不住稱讚,“小瑾,一日不見如隔三秋啊,你的演技越來越讚了。”
“姐,你別取笑我了。”葉瑾淺笑。
“我說真的,唉,這樣一想我有好久沒有演戲了,都差點忘記自己是個演員了。”安晴看著攝像機感歎,想起曾經的夢想,不免有幾分唏噓。
“姐,你可以重操舊業嘛,和我合作怎麽樣?”葉瑾好心提議。
她眨眨眼,聽上去也似乎不錯呢,不過對手戲大概是不可能了,本色出演姐弟應該可以的。
兩人吃過飯時間已經不早了,晚上葉瑾就住在劇組提供的酒店內,和安晴的房間相隔不遠。
安晴洗漱完躺在床上和傅默川視頻,正聊著,聽到外麵傳來敲門聲。
“你等會。”她捏著手機走到門側問:“誰啊?”
“客房服務。”
安晴有點疑惑,她沒有點客房服務啊,卻也沒多想,跟傅默川說了一聲,隨手掐斷視頻。
門外站著一個服務員打扮的女人,手裏推著個餐車,頭低垂著看不清麵目,她也沒在意,立在門側問:“你弄錯了吧,我沒點客房服務。”
“是葉先生幫你點的。”女人低沉地說。
葉先生,葉瑾?
這孩子是把她當豬吧,剛剛才一起用過晚餐,安晴笑笑,閃身讓女人進來,同時在手機上找到葉瑾的號碼,剛按了撥出鍵,從背後伸過來一隻手,一把掩住她的口鼻。
呼吸間傳來一股刺鼻的味道,哐啷一聲,手機落到地板上。
她並沒有昏迷多久,被水潑醒的時候,發覺自己五花大綁地扔在床角,剛才那個服務生麵無表情地坐在她身側。
“你是誰?”
她動了動手腳,手被反扭著綁在床架上,她看著腳踝上那根小小的紮帶,看上去很細,卻比繩子還緊,稍微一動便深深勒進皮膚內。
“你猜呢?”服務生再次開口,似曾相識的低緩女聲,她眸光動了動。
仔細看過去,服務生年紀不小了,五官很清秀,想必年輕時是個美人,不過眉宇間的濃濃的戾氣破壞她的美,給人的感覺很陰森。
“你是懷特夫人?”她恍然大悟。
懷特夫人扯唇一笑,沒說話,顯而易見是默認了。
知道是她,安晴反而籲了口氣:“太好了,你還沒死。”
“很失望吧?”
懷特夫人冷冷開口:“你還有五分鍾,或者更短,幾分鍾後你身下的被單會自燃,火拋很猛,很可惜,事故發生時你睡得太香,是生是死就看你的造化了。”
隨著她的話語,安晴注意到床單的一角正在冒煙,而且以肉眼而見的速度向外蔓延,她沒看到火星,不過以這個速度來看,很快就會變成熊熊烈火。
鼻間也同時傳來一股焦糊味,她動了動反綁在身後的胳膊,很緊,別說五分鍾,再給她五十分鍾都不見得掙脫得開。
說時遲那時快,腳下的床單已經燒出個很大的個黑洞,安晴盯著迅速擴散的著火點,心底充滿焦灼。
她不想死,她有深愛的老公和孩子,她不想這麽悲慘地死去。
“你弄錯了,你老公孩子的死和我老公無關,”她往床側縮了縮,衝著懷特夫人嘶吼:“我很同情你的遭遇,可是你也不能胡亂殺人。”
“胡亂殺人?”懷特夫人輕蔑一笑:“哪個殺人凶手會承認自己有罪?我也是在替天行道。”
去她的替天行道!
“你收手吧,任何事情我們都可以坐下來好好談,你殺了我能解決什麽?”安晴瞪著她,似乎聽到噗地一聲輕響,火苗終於竄起來。
懷特夫人隨之起身,視線在火苗上瞥了一眼,嘴角的笑很惡毒。
“談?”她嘿嘿一笑:“等你死了,我會和你老公好好談的。”
火光在她眼底翻湧,安晴瞪著她,仿佛看到死神的獰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