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範洛薇慘淡的麵孔,傅默川毫不掩飾對她的厭惡。
他微微側臉,身後的保鏢會意地上前半步,手中神奇地多了一小袋白白的粉末狀的東西。
“給我!”
仿佛饑餓的狼見到食物,範洛薇眼底露出貪婪的光芒,本來虛弱的身體猛然煥發了動力,想也不想地就要跳過去搶奪。
她當然是搶不到的,剛剛攀上桌沿保鏢的手便是一縮,那包東西消失不見。
“行行好,把東西給我吧,”她伏在桌上,眼底盛滿乞求:“默川哥,求你讓我吸一口。”
傅默川移開目光,滿臉都是嫌惡。
然而,對那包東西的渴望已經讓範洛薇忘記一切,本來就夠痛苦了,她要的東西已經擺在麵前卻可望而不可及,這種感覺令她幾近癲狂。
“默川哥,給我吧,你讓我吸一口就好,求求你了,隻要你讓我吸一口,讓我做什麽都可以。”
傅默川視線望著牆壁上的一點,不去看她醜陋的模樣,嗓音淡淡。
“真的什麽都可以?”
“是的,什麽都可以。”範洛薇視線盯向那個保鏢,天地萬物在她眼中都不複存在了,全身心隻有剛才那包小小的粉末,她真的忍的好痛苦。
“那好,”傅默川視線落回她臉上:“你告訴我,我媽是怎麽死的?”
“啊?”
仿佛一盆冷水澆過來,範洛薇一怔,傅默川手一揚,保鏢把那套粉末遞到他手中。
“說實話,這些全都是你的。”
隔著桌子,那包東西近在咫尺,範洛薇盯著它,內心再次迸發出強烈的渴望,這種渴望令她每個細胞都在瘋狂叫囂。
“我說,我全告訴你,是,是我媽殺的。”
為了這包東西她什麽都可以舍棄,何況是張麗莉,她心底很清楚傅默川想要的答案,所以沒有去東扯西拉。
傅默川神情不變,向她晃了晃手中的小袋子,看得她呼吸都急促了幾分。
“你想清楚了?”
“是的,我沒說謊,”她喘著氣,眼神閃爍,仿佛在回憶:“我媽砍了她三刀,前兩刀都在腹部,最後一刀本來想刺她的心口,被我扯了一下刺偏了,我想攔住她的,可是當時太慌張了,等我反應過來她已經砍下去了,我不想殺阿姨的,真的,阿姨對我那麽好,我為什麽要殺她。”
“那你媽為什麽要殺她?”傅默川沉聲。
範洛薇遲疑了一下,這件事本來就像多米諾骨牌,牽一發而動全身,既然開了頭,她無法再隱瞞下去,卻又難以啟齒。
“因為……”
對上傅默川暗沉的眸光,她心一橫,“你先讓我吸一口。”
傅默川沒吭聲,手臂微揚,那包東西遞回保鏢手中。
“扔出去。”
“不要!”看到保鏢轉身,範洛薇心急地攀緊桌沿:“不要扔,我說,我全說出來,因為阿姨發現幾年前的車禍是我媽安排的,她很生氣,說要全部告訴你,我媽一著急就殺了她。”
“什麽車禍?”傅默川緊追不舍:“說清楚。”
“就是差不多四年前,我媽發現妹妹懷了孕,她怕妹妹母憑子貴影響到我的前途,就讓人用車去撞她……”範洛薇現在也沒有辦法了,反正什麽事情都往張麗莉身上推就對了,含含糊糊地交代完一切後她急切地朝男人伸出手:“默川哥,我知道的都說了,求求你,把東西給我吧。”
“你真的全說了?沒有一點隱瞞?”
“真的!”她拚命點著頭,臉上又是鼻涕又是眼淚,要多醜有多醜。
“所以說,為了不讓安晴生下我的孩子,你和你媽找人去撞她,這事情被我媽知道了,為了殺人滅口你們又殺了她,然後把事情全部栽贓到安晴身上?”
“和我無關,都是我媽,是她一個人的主意,”聽到傅默川的總結陳詞,範洛薇本能地推卸責任,“我不想的,從一開始我就反對這麽做,但是我媽……我知道她做這一切都是為了我,我沒有選擇,我是她女兒,隻能幫她瞞著。”
看著她醜陋的嘴臉,傅默川冷冷扯動唇角。
“那這一次呢?你找人綁架我兒子,又是你媽的主意?”
範洛薇頓了頓,知道這次怎麽也繞不過去了,流著眼淚說:“默川哥,就算我做了很多錯事也是因為你,我對你一片真心,可是你不僅從來看不到,還找人抹黑我,罵我是水性楊花,我真以為兒子是你的才不顧一切生下他的,我為你甘願犧牲一切,但你呢……你知道嗎?後來我沒有辦法,因為你他們都把我當成下賤女人,他們侮辱我,都說要嚐嚐傅默川的女人是什麽味道,但我沒有!因為你我被這麽多臭男人玩,偏偏你對我不屑一顧,我不甘心,真的好不甘心,我不是要綁架你的兒子,我隻想得到你。”
但是她一早就藏好了針管,還把毒品注射進他體內。
“還有誰?”他眸色凝結成霜,“體育館內綁架我兒子,五花大綁把他扔進垃圾桶的是誰?”
當時聽手下稟告這一幕,他真是有種立刻殺掉範洛薇的衝動。
範洛薇眼神閃躲了一下,“我,我不知道。”
“都是你一手安排的會不知道!”
“我真的不知道,”範洛薇吸著鼻子:“是他自己找上我的,我們隻通過幾次電話,他說可以幫我得到你我就動心了……”
“是男人還是女人?”傅默川不耐煩地打斷她。
“他的聲音很怪,應該是男人。”範洛薇極力撇清:“默川哥,你相信我,我是受了他的唆使,也是他讓我綁架你兒子,我不想的,頭腦一熱才做錯了事。”
反正從頭至尾她都是無辜者,所有的錯誤都是別人犯下的。
傅默川不想再聽下去,從桌側站起身。
“默川哥!”範洛薇滿臉急切地叫住他:“東西給我,你不能說話不算話,我知道的全都告訴你了。”
他冷冷一笑,隨手一扔,那包東西成拋物狀落到她麵前。
範洛薇像是見到骨頭的餓狗,喘著粗氣一把抓起那包粉末,不顧形象地趴在桌上,甚至連坐回椅子的時間都等不及了,撕開小袋,指尖蘸起一點粉末便往鼻尖上抹。
下一秒,她怔了怔,齒間爆出一聲嘶吼:“傅默川,你騙我!”
這包粉末根本不是她心心念念的東西,而是一包普通的麵粉。
“啊!”
她尖叫,內心充滿崩潰和絕望。
門外,傅默川已經折進和審訊室相連的監控室,一道人影正立在那兒,靜靜地看著單向玻璃後的範洛薇,不知道在這兒站了多久。
“你都聽到了?”他走過去,站到傅振生麵前,音調毫無波折。
後者緩緩轉過身,看著他的眼神也是毫無情緒,可是仔細看,可以發現他的唇線抿得很直。
他沒說話,隻是慢慢噓出一口濁氣,而後掠過他,一聲不吭地走了出去。
單向鏡後,範洛薇還在那兒歇斯底裏地發著狂,傅默川冷冷瞥她一眼,不感興趣地把視線移開。
可以了。
這個女人已經不值得他再做什麽了,因為自然會有人替他收拾她。
半山豪宅。
一轉眼傅默川又是好幾天不見人影了,雖然他的解釋是出差了,可安晴心底還是覺得有點不安。
眼看又到了晚飯時間,傭人帶著兩個孩子去洗手,她也往慢慢餐廳走,聽到門鈴聲響了起來。
她心底一喜,以為是傅默川突然回來了,抬眸往客廳外望去,隔著重重庭院自然看不到什麽,於是她扶著肚皮走到門側。
庭院內有保鏢,不懷好意的客人一概拒之門外,但從可視門鈴可以看到外麵的情形,她瞥了一眼,令她有點失望的是門外的人不是傅默川,而是一個令她有點意外的不速之客。
幾分鍾後,被允許入內的方若宓殺氣騰騰地衝了進來,視線在安晴臉上蕩了蕩,一臉不屑地問:“傅默川呢?讓他出來見我。”
“他還沒回,”安晴冷眼打量她:“方小姐,我看你是熟人才請你進來,但是你好像一點為客的覺悟都沒有啊。”
這囂張的態度是不是有點過分了?
朗程聽到動靜也跑了出來,後麵跟著小跟屁蟲莞爾,見到方若宓,小家夥的臉色一涼。
方若宓輕蔑地瞥了他們幾眼,下頜一抬就準備往客廳闖:“給他電話讓他快回,我在這兒等他!”
印象中的方若宓雖然討厭了點,但是態度還沒有這麽跋扈,安晴沒吭聲,淡淡瞥了保鏢一眼,後者很有眼力見地走過去,伸手攔住方若宓。
“幹什麽?”方若宓眼神倨傲:“滾一邊去,把你的髒手拿開。”
“媽咪,這個大嬸好討厭啊,”心直口快的莞爾在一旁忍不住吐槽:“不要讓她進我們的屋子,我不喜歡她。”
大嬸,有沒有搞錯?
方若宓眼睛一瞪,今天的她也不知怎麽了,每句話都像吃了槍子似的特別衝。
“這就是你那個拖油瓶吧,小時候看上去還蠻可愛的,真是越大越討人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