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審前一天。
下午的時候,葉瑾突然出現在病房,還是一身休閑的打扮,手裏捧著一束百合,也不知是不是獨自一人來的緣故,看著安晴的眼神有幾分拘謹。
“姐,花店裏的人說百合象征順利吉祥我就買了,但是後來聽說醫院不能送花……”
因為怕花粉過敏什麽的是有這個說法,安晴笑笑說:“誰說的,我很喜歡。”
葉瑾還是將花束放到隔得有點遠的茶幾上,自己在她病床前坐下來。
安晴抬眸看著他,葉瑾本來就是令人眼前一亮的男生,經過娛樂公司的包裝,好像一塊經過打磨的璞玉,綻放著璀璨光芒,憑心而論,他的確有資本吃這碗飯,可是想起葉琪的心願,安晴還是覺得應該勸他一下。
但是她剛開口說了幾句就被葉瑾截住了。
“姐,我幫你削個蘋果吧?”
不等安晴回答,他從床頭櫃上拿起刀和蘋果,熟練地削起皮來。
安晴看著他的動作,他的手指和他的人一樣帶著點蒼白,可是修長好看,隻見他指尖翻飛,很快將蘋果削成一粒粒小丁,然後體貼地遞到安晴麵前,一看就是做慣了家務。
看到他,安晴就想到了朗程,都是從小就被迫著獨立,什麽都靠自己,所以,他們決定的事也就難以改變。
她很快放棄了勸他的念頭,改而問:“聽說你已經參加節目錄製了,還習慣嗎?”
“挺好的,冬哥很照顧我,教了我很多。”
安晴吃著他遞過來的蘋果,倆人就好像親姐弟似的聊著,而後,葉瑾突然問:“姐,你明天要出庭嗎?”
她揚揚眉,看著葉瑾眼底流露的關心,“你擔心我啊?”
葉瑾眸子暗了暗。
“明天幾點開庭啊,我姐出事的時候我不知道,如果我在場,她也許也不會走。”
“……”
安晴默了片刻,紙果然是包不住火的,葉瑾還是知道了葉琪的死因。
“小瑾,”她舔舔唇,想問他知道多少,又怕他追問更多,好在葉瑾並沒有問下去,改而說:“姐,不管別人怎麽說,我相信你沒做過,你肯定沒事的。”
難怪他今天突然跑過來,還陪她說了這麽多。
安晴嗯了一聲,朝他笑了笑。
“謝謝你信任我,不過你明天別來了,我不想你看到我坐在被告席的樣子,肯定很醜。”
“不會的,姐姐你無論什麽時候在我眼裏都是最漂亮的。”
“好啊,連姐姐都敢取笑了?”安晴佯裝瞪眼。
葉瑾微微一笑,嘴角的酒窩若隱若現。
“我沒有取笑,這是我的真心話。”
他淡淡的口吻說著不經意的話,
青澀的眼底閃著漂亮的流光,安晴不得不承認,畢冬看人的目光還是很準的,眼前這個男孩必定會大紅大紫,成為明日耀眼的新星。
住院的這些天安晴都睡得很早,今天也不例外,燈關了她的眼睛還睜著,望著眼前的黑暗,突然問:“默川,我每天住院要花很多錢吧?”
VIP房的開銷本來就不菲,他們還包下整層,加上醫療費,保鏢的費用,安晴不用算就知道是筆天文數字,而傅默川從傅氏出來後也不知道在幹什麽,反正給她的感覺很神秘。
“怎麽,怕我買不起女兒的奶粉?”房間一側響起男人戲謔的嗓音。
黑暗中安晴皺皺鼻子,“我是替你心疼,養了個這麽貴的老婆。”
“嗬嗬,”傅默川低低的笑聲傳過來:“現在知道心疼老公也不晚。”
不晚嗎?
明天就要庭審,說不擔心是不可能的,安晴猜不出明天會發生什麽,所以覺得忐忑。
“默川,其實你還有機會後悔,我這樣的女人有什麽好,脾氣壞心腸狠,又總攤上麻煩事。”
她是發牢騷也是說真心話,她的運氣似乎真的不太好。
黑暗中傅默川沒有說什麽,卻從沙發上坐了起來,摸黑走到她床邊,扯開被子躺了下去。
“睡吧,”他側身將她抱住,就像平常每天那樣,下顎蹭了蹭她的耳角,親昵地低語,“我是後悔了,當初差點就放開了你。”
所以,同樣的失誤不會再發生在他身上。
安晴心底一暖,沒有說話,反手抱住了他。
這一晚睡得很安穩,翌日一早,安晴被救護車送出醫院,兩個女警一左一右押著她,傅默川驅車緊跟其後。
保羅也以醫生的身份混進了救護車,吊兒郎當地抱胸坐著,時不時往安晴身上瞥幾眼,一副漫不經心的模樣。
車速平穩,很快把她送到法院門口,法院外記者不多,她很順利地就進去了,但是開庭的時候她意外地發現,法庭內竟然坐滿了人,前幾排都是拿著長槍短炮的媒體。
本來媒體很少報道她的官司,但不知是否遊行的緣故,突然間鋪天蓋地都是她的新聞,因為這起官非,她又牢牢占據了頭條。
所以微微詫異後,安晴便釋然了。
傅默川坐在最當中的一個座位,見她出來,嘴角微勾,眼睛一瞬不瞬地跟隨著她的步伐。
兩個女警還是一左一右押著她,實際上是在小心地攙扶著她。
被告席的椅子上事先放了張軟墊,她坐下去,扭頭看著傅默川,也朝他微微一笑。
不怪那些示威遊行的群眾,她的確是受到了特殊照顧,被人知道又要抗議了。
看著法庭她有點感慨,本以為演員這個職業可以演繹人生百態,但是她的人生好像比劇本還精彩,連被告這個人設都經曆到了,相信沒人比她的體驗更加豐富。
在她胡思亂想的時候,法官開始宣讀案情,然後律師表示不認罪,初審的流程走的比較多,她靜靜聽著,為了肚中的胎兒她沒有化妝,不過本就細致的皮膚經過這段時間的調養白皙粉嫩,精致的五官散發著淡淡光芒。
觀眾席上,範洛薇坐在角落,看著她淡然的模樣,妒忌地扭緊手指。
再等一會,她馬上就可以看到這個女人從雲端跌落塵埃,像她一樣!
範家的傭人作為主要證人首先出場,看了眼被告席的安晴,把她當晚看到的事情說了一遍。
替安晴辯護的律師姓王,據說在行內很有名氣,但很奇怪的是,除了替安晴否認罪狀,他整場都在裝聾做啞。
“辨方律師,你有什麽要盤問證人的嗎?”
“沒有。”
觀眾席有了小小騷動,為他輕描淡寫的態度,這是默認安晴的罪狀了嗎?
安晴也揚揚眉,視線掠過律師,看著觀眾席上的男人,對方也看著她,眼神溫柔繾綣,她勾起嘴角,滿世界隻有他溫情的眼神,其他一切忽然間都不重要了。
這次庭審是別開生麵的,麵對咄咄逼人的控方律師,辨方一直堅守著退讓,一點為自己的被告辯護的意圖都沒有,甚至還在玩手機。
觀眾席上的議論聲已經有點大了,法官捶了捶桌子,嚴肅地說:“法庭重地嚴禁喧嘩,辨方律師,你還有沒要陳述的?”
如果他還是這種態度,可能安晴的殺人罪名就落實了。
萬眾矚目中,王律師慢慢站起身,看了眼沒有表情的安晴,而後裝模做樣地拿起麵前的手機看了看,視線轉向法官,不亢不卑地說:“我的當事人並沒有殺人,因為就在幾分鍾前,我們找到了真正的凶手!”
轟地一聲,法庭真的是炸了鍋。
“肅靜,肅靜!”法官嚴肅地敲著桌子,“辨方律師,你對你的話負責嗎?”
“法官大人,我知道我自己在做什麽,並為自己的言行負責,真正的凶手已經在法庭外,我請求他出庭作證。”
庭上在說什麽安晴已經聽不清了,她扭頭看著傅默川,他的視線好像從來沒有離開過她,無論她什麽時候回頭,總能對上他深邃的目光。
她朝他微微一笑,用嘴型比了三個字。
“我愛你。”
不知傅默川看懂了沒有,一點點的,他玄黑的視線透出清亮的光。
這次庭審可謂是賺足看點,一波三折,明星豪門懸疑家鬥等熱門元素都有了,到場記者都覺得不虛此行,拿回去的稿子夠寫好久了。
到場的“真凶”當場認罪,說他以為VIP病房住的都是有錢人,想去發點小財,他在範之海的病房沒找到值錢東西,就去他的枕頭下翻找,不料驚動了範之海,他怕事情敗露就用枕頭捂死了他。
誰都沒有想過這種結局,劇情出現大反轉,安晴當庭宣布無罪釋放,在場的所有媒體見證了這一時刻,並如實記錄下來。
但這還沒完,滿場噓聲中,傅默川緩緩從旁觀席上站起身,朝被告席上的安晴走去。
一步。
兩步。
安晴也站起身,扭頭看著他。
他很快走到安晴麵前,長臂微伸,小心翼翼地把她從被告席中攙扶出來,大掌強勢地扣住她的腰,扭頭看著滿屋記者,薄唇微啟,一字一句傳了出來。
“正好,借這個機會我向大家通知一聲,早在一年前我就已經和安晴隱婚,並會馬上舉行婚禮,到時請大家都去觀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