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傅默川興師動眾的原因還有一個,也是這個原因令他在三架私人飛機內迅速鎖定這一架,幾乎沒作任何思考,立刻啟程來了R國。
因為他們發現,在安晴出事的那段時間,很巧地,這架飛機也同時出現在龍城,短暫逗留了幾個小時又匆匆離開,而這段時間和安晴失蹤的時間恰好吻合。
之前他們的搜索範圍集中在市內,因為綁匪自顧尚且不暇,沒理由帶著個人質躲躲藏藏的,何況他們還當著那麽多雙眼睛將安晴撕票。
但如果安晴沒死,或者他們一直都弄錯了,綁匪的的目標不是傅默川,而是安晴呢?
這個想法令傅默川精神一振。
酒店套房內,程遠把查出來的資料遞給他。
來之前,他們隻知道這架飛機隸屬於BH集團,R國一個很大的財團,於是他們以合作為名過來了。
他低頭翻看著資料,表麵上看,BH並沒有什麽貓膩,經營範圍很廣,商業地產貿易等等,隻要是賺錢的均有涉及,做的都是正經生意,董事長Kay是一個50來歲的半老頭子,白手起家創下現在的家產,私生活也很規矩,老婆是原配,沒有什麽亂七八糟的緋聞,生有兩兒一女。
他看了幾眼便把資料放下,推著眉心,總覺得有哪裏不對。
與此同時,正在城堡的靳鋒也收到消息,訝異地揚揚眉:“Chris?”
如果不是看到照片,他壓根也想不到,這個低調的Chris會是傅默川。
傅氏雖然很牛,要迅速和BH扯上關係,國際業務方麵還欠缺點火候,所以傅默川這次出來是打著另一個公司的旗號,一個有資本和BH抗衡的公司。
靳鋒隱隱覺得,似乎有點低估了這個男人。
看著遠處莞爾小小的身影,他淡淡開口:“人家大老遠來了,作為東道主也得拿點誠意出來,他想參觀就請他過來吧。”
晚上六點。
傅默川受邀來到Kay的豪宅,果然和資料上所說的一樣,有山有水,風景相當好,房子占麵很大,這樣的配置的確應該加強警戒。
Kay禮貌不失熱情地接待了他,在座的還有他的妻子和長子,長子Adam是一個氣質沉穩的年輕人,全權負責這次的合作案,妻子雖然年紀大了,容顏也不在,可是給人的感覺很親切,總之沒什麽可疑的。
“Kay先生,幸會。”
傅默川主動朝Kay伸出右掌,兩人的手握在一起,四目相對,一個笑容可掬,一個眸光深邃。
晚餐時話題不知怎麽繞到風土人情上,傅默川隨意問:“Kay先生去過龍城嗎?”
“當然了,龍城是個美麗的城市,我前不久剛剛去過,可惜有事沒來得及遊覽一番,心底一直遺憾呢。”
傅默川揚揚眉,“哦?老實說我在龍城也生活過幾年,Kay先生再去的時候說一聲,我可以做你的向導。”
“那就先謝謝了。”Kay微笑歎氣:“也不知道會是什麽時候,唉,為了這點生意成天飛來飛去,世界各地到處跑,卻不能好好瞧一眼,我看隻有退休才能真正享受生活。”
潛台詞似乎也解釋了他後來在A國出現的事情,傅默川眸光微動,笑了笑把話題引開。
飯後他便提出告辭,Kay沒有挽留,客氣地將他送出門口。
隔著車窗,他看著這氣象萬千的豪宅,嚴肅地向程遠吩咐:“通知下去,徹查BH的背景,包括Kay的個人信息,他的發家史,家族成員,社會關係,事無巨細,我要盡快知道。”
程遠揚揚眉,“您懷疑Kay?”
“你覺得一個正常的的生意人,掌心會有那麽厚的老繭?”
沒錯,不僅是他,他的兒子同樣如此,雖然也可以說Kay一家是苦日子過來的,注重家教,他卻更相信那是一雙握槍的手。
他往耳朵眼裏塞上耳塞,凝神聽著裏麵的動靜。
剛才,他趁人不備在客廳內裝了個竊聽器,雖然很卑鄙,卻是迅速了解對手的捷徑。
程遠扭頭睨他一眼:“傅總,您不趁機找找嗎?或許安小姐藏在這兒。”
“她不在這兒。”他看著窗外夜色,眸色沉沉:“不過我有預感,她在R國,等著我找到她。”
程遠抿抿唇,從心底而言他對安晴還活著這件事半信半疑,不過難得傅默川肯振作起來,他當然要配合一下了,隻是他也很擔心,傅默川現在信心滿滿,萬一安晴真的死了呢,到時希望越大失望也會越大……他不敢想下去。
傅默川調查Kay的同時,靳鋒也沒有閑著,雖然傅默川暫時沒有查到他身上,可留一個虎視眈眈的敵人在身側,他不喜歡這種感覺。
龍城。
這個城市並不因為安晴或傅默川的離開而有什麽不同,太陽照樣每天升起,在這兒的每一個人也按步就班過著自己的生活。
早晨,範洛薇在兩個助理的陪伴下去醫院產檢。
她的預產期在下個月,肚子卻沒有想象中那麽鼓,可能和孕期受過各種驚嚇有關,體形也沒有平常孕婦那麽豐腴,她卻很開心,覺得產後恢複得快。
饒是如此,助理一左一右小心翼翼地扶著她,舉止和幾個月前的低調大相徑庭。
傅默川已經承認了她肚裏的孩子,雖然沒有明說,親子鑒定捏在她手上,父子關係成立,她當然有底氣了。
剛到醫院,收到消息的記者們蜂擁而至,將她們團團圍住,至於風聲是誰放出去的自然不必說。
範洛薇心裏雖然得意,卻遮遮掩掩地捂著肚子躲避著鏡頭,兩個助理也裝模作樣地護著她,艱難地往婦產科挪動。
記者們亦步亦趨地跟著,各種問題層出不窮,無非是孩子什麽時候出生,傅默川為什麽沒來陪著產檢之類,範洛薇臉上掛著有子萬事足的笑意,沉默地往前走。
“麻煩讓讓。”
助理甲伸手推開麵前的話筒,另一隻手護著她,下一秒記者又不死心擠上來。
“範小姐,你的孩子都快生下來了,孩子的父親是誰還沒弄清楚嗎?”
範洛薇臉色微變,腳步也不由得一停。
這是哪來的記者,事前功夫怎麽做的,她不爽地白了助理一眼。
記者不理助理的阻攔,執著地將話筒伸到她麵前:“聽說你做了好幾次親子鑒定,所以孩子的父親到底是誰?”
“你……”
因為惱怒,她肚子都氣得疼了。
助理乙貼心地挺身而出,惡狠狠地瞪著記者:“你是哪家報社的?誰不知道範小姐懷的是傅三少的孩子。”
“是嗎?可是我聽說傅默川一直都沒承認孩子是他的,反而一次次地讓範小姐做親子鑒定。”
被人這樣揭短,範洛薇氣得肚子更疼,可是記者的麵她也不能發飆,咬牙瞪了那個記者一眼,她沒吭聲,邁步又往前走。
反正孩子就要生了,她暗自想,到時候狠狠打你們的嘴巴。
也不知是人多還是怎麽,她剛邁出一步,腳尖好像碰了什麽東西,身子一個趔趄,尖叫一聲往前栽了出去。
助理慌忙伸手去扯她卻沒有扯住,眼睜睜地看著她圓滾滾的身子摔到在地上。
“啊,我的肚子……”她慘叫著,死死捂住自己的腹部。
她穿著寬鬆的孕婦裙,眼尖的記者發現,有血從她的腿側流下來。
“血!”記者們唯恐天下不亂地大叫:“範小姐,你見紅了,是不是孩子要生了?”
範洛薇一聽嚇得魂飛魄散,尖叫聲幾乎把醫院樓頂都震翻了。
騷亂中,誰都沒有注意到剛才那個詰問的記者悄悄退開,看著這鬧哄哄的一幕,自得地掏出手機。
範洛薇這一跤摔得不輕,本來做產檢的變成直接要生了。
被推進手術室前,她掙紮著撥了傅默川的電話。
電話響了很多聲,一直沒人接,她忍著腹部翻江倒海的疼痛,眼淚鼻涕都流到一起。
“範小姐,快進手術室吧,孩子等不了了。”護士在一旁勸。
“再等等,就一會兒。”她疼得抓緊擔架床的扶手,頭發都被汗粘到一起。
“喂……”
電波對麵,終於傳來傅默川低磁的嗓音,她鼻子一酸,眼淚湧得更凶。
“默川哥,”她哽咽地訴苦:“我肚子好疼,醫生說可能要生了。”
要生了?
傅默川看著窗外的沉沉夜色,眉眼沒有一絲波動:“那就好好生吧。”
聽著男人無動於衷的口吻,範洛薇哭得更加凶,她這可是早產,隨時有性命之憂啊。
“默川哥,我好怕,我摔了一跤,流了好多血,你能不能來陪我?”
傅默川踱到露台,黝黑的眸子也如那夜空下粼粼的池水,暗沉的,一眼見不到底。
“生孩子要緊,你先去吧。”
雖然沒有明確表態,範洛薇心底安定了很多,大呼小叫地被人推進手術室。
記者們當然不能放過這個大新聞,一個都沒走,反而呼朋喚友,沒一會兒,又湧過來不少人。
另一邊,傅默川掐了電話,看了眼手機上的時間,指尖微動,又撥了一個號碼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