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onaug0308:06:11cst2015
一伍倒是神情安然,從地上爬起,大聲笑言:“無需驚慌。這翻風下雨再正常不過。酒宴繼續繼續。”
此話一出,眾人紛紛起身,繼續暢談。幾個家丁即刻收拾被掀翻的桌椅,很快又準備好幾桌佳肴美酒。酒宴一直熱鬧到深夜。與神族歌舞升平相比,這凡間酒宴簡單許多,卻多幾分情意。落煙,夜殤,薑黎,還有一伍心無芥蒂,暢談無盡。身份道明,落煙也無需隻吃齋菜,酒肉穿腸樂在期間。
“落煙,我欠你的,自罰一杯。”喝得半醉的薑黎突然冒出一句。
落煙楞住片刻,一時不知薑黎何意?
“上次長玄重傷於你,若不是恒天夜訪妖魔穀求藥,我也不知長玄居然如此。”薑黎對杯一飲而盡。
她沉思片刻,長玄重傷她,該是很久以前的事吧,幻境之前?她即刻拍拍他肩,淺笑著:“代我多謝文長老相救。”
妖魔穀能起死回生的,非文長老莫屬。
“救你的是長玄。文長老善救生靈,而長玄善救神靈。那個落煙畢竟是凡人,如若沒有文長老藥治這血肉之軀,即使長玄神靈氣護體,也差個七分。恒天搶先機求藥,文長老隻答應做一副。”
“所以恒天救凡人落煙,逼長玄救你?文長老隻做一副藥,其實暗幫恒天。”夜殤算是明白。
“沒錯。長玄毀的神者,除了他自己,是無神能救的。文長老又怎會看你消失?所以放言此藥隻有一副,交予神君恒天。”薑黎長歎道,“我未曾想到如今的長玄,為情失智。”
“他懺悔千年,自覺愧對凡人落煙,不過想給予補償罷了。過去的事無需憂心,我現在不是好好的。”她微笑著。眼前劃過幻境裏那幕,當長玄神光刺入遠古落煙心口時,他的痛怕無神能懂。他千辛萬苦逆轉神命,隻想親自送命中注定重傷的她回仙羽山。誰又能預料到,最後他隻能選擇親手毀掉她和她的幻境?
“據說近段時日,天池水似有異樣。”夜殤小聲道。
她回以一笑。四大神尊幾乎每隔數月,便遣神兵來仙羽山相報,每次都是異樣。她想:他們也是好意,怕她絕望自行羽化吧。
“不過是一時迷糊,過些時日,那個長玄會找回自己。”一旁靜聽的一伍開口。作為一個凡人,他當然不知其中原委。不過說的倒是最基本道理。
“一伍兄說的極是。”薑黎敬酒一杯。
“話說當今天子為尋一妃,逃離深宮。為何擁有時不好好珍惜?”夜殤跟著一杯下肚,好奇相問。
一伍搖頭表示無解。薑黎隻笑而不語。落煙眼藏醉意,欲開口卻不知從何說起。此時天色已微明,薑黎建yì散席,改日再聚。大家雖有不舍也隻能禮貌道別。
薑黎回妖魔穀,不與他們一道。夜殤陪落煙回仙羽山。
“可否陪我聊聊?”之前看似醉意朦朧的她,此刻卻十分精神。
“我就知你有話要問。”原來夜殤也是清醒的。這凡間的酒,如今要醉倒他們,怕是很難。
她幾個輕躍,來至仙羽山最高峰。夜殤緊隨其後。
“很喜歡這裏,該取個名字。”她說些不相關的話。
“嗯。等神君回來,我給你問問!”他接著答些看似不相幹的話。
“他何時讓你代賜羽鈴花?”如今她隻能靠他們的回憶,堅強地活著。她不想錯過所有關於他的故事。
夜殤隨意跳上身側一塊岩石,盤腿坐著,回憶道:“該是很久以前的事。長玄取魔劍噬魂,釋放魂魄輪回。神君當日就做了兩朵羽鈴花,交付於我。”
“神君可有解釋為何是兩朵?”神君心係輕羽,她可理解。可另一女子菱蘭,她自己都印象模糊,神君為何也如此鍾愛?
“這倒沒說。”夜殤拖著腮幫沉思,她也陪著他沉默不語。
良久,夜殤才大膽問一句:“那日天池到底發生何事?”
她驚訝地望向他。定是聽到不同風聲,他才如此相問。神族如今兩君都沉睡,不知何時能蘇醒,這當是絕密。不知他們私下又是何種傳言?
“別緊張。我也是自己猜想。那日神君調我至天池附近,負責把守。你知道的,天池向來是有重要議會才需神兵把守。其實從西神殿過來後,我一直留守神君殿,戚將軍派守仙羽山。”夜殤略微得意道。
“夜將軍果真不負眾望,能守神君殿者,統領神兵上萬,可是要職。”她想挑開話題。
“唉,我自知這些話不該我們問。不過那日見很多仙子從池底帶出。而神君和先神君潛入池底便一直不見蹤影。”他麵色擔憂,遲疑半響,才接著道,“不知你可認識東神尊之女靈珠仙子?”
她總算明白他想問何事,於是拍拍他肩,微笑應答:“靈珠仙子沒事。神君他們也不會有事。”
“可是那日之後,她好像……雖也能叫出我的名字,隻是……”他望著她,似乎在尋找一個答案。
據薑黎的話,當時神君他們隻讓師父和薑黎入池底,即便後來熾焰幫忙帶仙子離池,怕也是隻知個大概。靈珠仙子幻境裏是有夜殤的影,如今不知被長玄更改神命,換成誰?
師父無彥!
她機械地轉頭望著夜殤,心裏苦道:不會是師父無彥吧――
幸而夜殤此刻正仰望布滿曙光的天空,未曾留意她驚訝加苦澀的麵容。
“那是何物?!”夜殤猛然站起,警惕地叫道。
她隨之望去,一點藍光如流星般,拖著淡淡流光,悄無聲息劃過天空。她突然有種不詳預感。夜殤似乎也感覺到異樣,立刻跳下岩石,與她對望:難道――
緊接著幾百道寒光劃過蒼穹,方向朝東。
“東神殿!”他們同時感應到神族特有的求救靈念。
“夜殤,急速回神君殿!神君他們需要你!”她立刻命令道。
幾欲淩空而起的夜殤立刻醒悟,急召喚天邊翱翔的仙鶴飛馳而去,空中留下他最後一語:“定要找到靈珠仙子!”
落煙心感不測,即刻躍入長空,加速而去。對東神殿她沒過多印象,隻記得師父無彥說過,東神殿遠在東海之端,由上千島嶼組成。那裏氣候溫和,風景迷人。神者們閑暇時都喜歡去那裏仙遊數日,甚至數年或百年,或觀賞海裏仙靈在海麵漫舞輕歌,或下海自己采集神珠。
這百年神界逍遙,她對北神殿神宴頻頻記憶猶新,南神殿妖魔之地餘傷未了,西神殿上次已逍遙一遊,就除這個東神殿神秘麵紗未揭。據說凡人修神前,都要去東神殿開神眼,以感知辨別蒼生形態,而不是肉眼相看。她該去過,隻是遙遠到毫無記憶。
這一路過去,即使是上神,也要數月不停不歇。當她到達東神殿時,都嚇傻了眼。
整個神殿已被夷為平地,烈火焚燒痕跡隨處可見。神魔妖以及其他眾多無辜生靈屍骨殘骸遍地。空中紫霧彌漫,那是翻飛的骸骨遺灰。屍骨燒焦味撲鼻而來,惡心難聞。
她幾乎失控。這是恒天摯愛的同族,此情此景,讓他如何接受?
她逼自己冷靜處事,緊閉雙眼感應神者氣息。可她感應到的隻有一片死寂,毫無生息。她根據殘石斷臂粗略判斷宮殿原有的位置。希望找到些生機,而躍入眼簾的是更多的屍骨更多的死亡,更可怕的慘象。千座島嶼千種風情,如今皆爛骨殘肉,碳火焦石。誰可下此毒手?老弱病殘皆不放過?
她終究忍不住狂吐。這是身心摧殘,比化骨而亡還多痛七分。
如今神族雙君皆沉睡在天池底,誰來給他們主持公道?而這公道又在哪裏?
神族呢?為何這廢墟上隻有她一神?
“還有一個地方,你可要跟來?”背後突然傳來夜殤悲痛的聲音。他還是趕來收拾這殘局?
“神君殿呢?”她轉頭看著他。
“戚將軍回殿和熾焰仙子一起留守神君殿和天池。其他西,南和北三大神殿皆受突襲!”夜殤強忍悲痛和憤怒,繼續道,“妖魔族定是感知神族氣息巨變!無彥遣我來這裏!”
“師父――”她仰望天空,長歎:神族至少還有師父!
夜殤即刻抓著她躍入深海。原來,海底還有深宮,而這魔族的火居然可在海底焚燒。藍焰點點,歡快地跳動著,仿佛在宣告某種勝利。落煙手猛烈顫抖,越靠近深海,越可感應到毀miè的切底――
夜殤雖未多言,卻也偷偷拭淚幾次。
“你,可要先回去?”夜殤終於開口。
她搖頭,勉強撐著搖搖欲墜之軀,輕聲問:“你可感應到一些神息?”
夜殤搖頭作答,眼光黯淡無色――那是徹底地絕望。能讓天地始創神祖東神尊消失,對神族絕對是致命打擊。誰有這本事?無名?她自始自終都不會相信,無名會這麽做!
“能把東神殿毀成這樣的,除了無名還有誰?!”夜殤突然怒吼著。
海底濁浪,居然翻滾成漩渦。那是夜殤的怒火更是痛心地難過!此時,她才留意他手心握著一粒明珠,靈珠仙子那靚麗地身影恍惚出現在她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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