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藥人?”
“嗯。”
“藥人一般都是心術不正之人才會用人來做煉藥的藥引,墨,到底發生何事了?若是……有人要對你不利的話,你一定要告訴我……”
宇文邕不知道是不是覺察出了什麽,整個人倏地緊張了起來。
顧子墨忙道:“沒有,沒人要對我不利,你別緊張,我這不是好好的嗎?”
“那就好,那就好……”
“對了,邕公子,你方才說利用藥人煉藥是隻有心術不正的人才會那麽做,那你可知道,若是被當成藥人,身體是否會有一定程度損傷?”
“當然了。藥人分很多種,大部分是直接成為試藥的工具,以試毒為最常見,也有特殊的藥人,不會立刻斃命,但會隨著時間一點點對身體造成損傷……”
“原來如此。”顧子墨忽然想起每次和高長恭事後高長恭給自己燉補品的模樣,原來是這樣。
藥人?突然覺得自己是那麽的可笑。
難怪上次他暈倒奄奄一息時,宇文邕要為自己宣禦醫卻被高長恭阻攔了。
因為自己隻是個藥人……
所以自己的身體狀況,高長恭再清楚不過了。
難怪他要一直瞞著自己,原來是怕自己知道了真相不願意繼續乖乖的像個傻子一樣做他的藥人嗎?
一切解釋不通的事情,在此時好像都有了答案。
隻是沒想到,這個答案,是這麽的難以讓人接受。
“謝謝你,邕公子,在我最無助的時候,總是你陪在我身邊。”
看到顧子墨起身,宇文邕微微蹙眉,“你要去找他?”
“有些話,想當麵問他,算是給自己一個交待吧。”
“要我陪你去嗎?”宇文邕的聲音裏有些急切,和隱隱的擔心。
“不用了,我應付得來。”
說罷,顧子墨對宇文邕拱了拱手,便朝著方才的方向折了回去。
宇文邕看著那壇已經喝空的酒壇,良久才緩過神來,喃喃的重複著顧子墨方才問他的那個問題:“藥人……為何會問這個問題?難道……”
顧子墨回到方才和高長恭說話的那裏,高長恭果然還在那裏等他。
隻是高長恭此刻渾身都籠罩在了一層盛怒的氣焰中,聽到腳步聲,他一回頭,那猶如刀刃般淩厲的視線便讓顧子墨腳下步伐一滯。
高長恭黑著臉,怒聲朝他喊道:“去哪了!”
“肚子不舒服,去方便了。”
“你喝酒了!”高長恭皺眉。
“嗯,去方便的時候,看到了一個酒窖,就順便喝了點。”
這樣的謊言,他不確定高長恭是否已經看出來了,但對他而言,已經沒關係了,他之所以回來,不是像高長恭低頭的,而是要跟他確認真相的。
別人不管怎麽說,最終還是要高長恭確認他才會心服口服,這就是不見棺材不掉淚吧。
“茶已經涼了。”
高長恭看了一眼被他放在一旁的茶碗,裏麵已經落了一隻螞蟻。
顧子墨淡淡的看著那茶水裏已經不怎麽動了的螞蟻,忽然笑了下,“一直以來,可真是難為你了。”
“什、麽?”
高長恭麵色掠過不解,顧子墨的反應,有點說不出的異樣。
“那夜在城郊的客棧,我為何會變成你的解藥……之後又為何進入到王府,難道,你沒什麽對我說的嗎?”
顧子墨眼中帶淚的問題讓高長恭怔住了。
雖然看鄭靜瑤的反應,知道她肯定對顧子墨說了些什麽,隻是沒想到,顧子墨的反應會是這樣。
高長恭一時間有些心慌,伸手便去拉顧子墨,“鄭靜瑤的話,你沒必要相信。不是渴了嗎?我帶你去喝——”
話沒說完,便被顧子墨歇斯底裏的吼叫聲打斷了,“回答我的問題,就那麽難嗎?你不肯告訴我真相,現在別人告訴我了,你卻讓我不要相信,那好啊,你告訴我真相,隻要是你告訴我的,我就信你,怎麽樣?高長恭,你願意對我如實相告嗎?包括我的病情……你會告訴我嗎?”
“……”高長恭在顧子墨期待的眼神下,嘴唇動了動,卻是始終沒有開口說出顧子墨想要的答案。
顧子墨狠狠地捶打著他,“你說話啊!你為何又不說話了!就那麽難嗎?告訴我實話,那麽難嗎?高長恭,我恨你!恨你的無情,恨你的冷酷!明明知道我喜歡你,你卻還要這麽踐踏我的尊嚴……編織了那麽久的謊言,現在全被拆穿了,你也覺得無所謂了是不是!”
“小瑜一直在找你,先跟我回去吧……”
看到顧子墨太激動了,高長恭隻好搬出小瑜。
果然,聽到小瑜後,顧子墨的神情有了些微的變化。
高長恭伸手忙去拉他,卻在他剛碰到顧子墨的手腕時,被顧子墨驚叫了聲甩開了。
“別碰我!!”
顧子墨的聲音在顫抖,高長恭的手懸在空中,麵色沉下。
“顧子墨,別鬧了行不行?”
“你認為我在無理取鬧?嗬……事到如今,到這個份上了,你還把一切都歸在我的頭上,高長恭,我告訴你,我沒有無理取鬧,我隻是要告訴你,從現在起,我,不會在相信你了,方才我也給過你機會了,是你自己選擇了放棄解釋,那我想以後,也沒必要了,你我橋歸橋路歸路。”
“你冷靜一點!”高長恭不顧顧子墨的反抗,將他圈進了懷裏,“她都是騙你的,別相信她。”
“我從未想過要相信她,是你一直忽略我的感受,是你一直選擇視而不見……好,你現在說她是騙我的,讓我別信她,我聽你的,我不信她,那你來回答我,藥人到底是怎麽回事?”
“墨兒,不是你想的那樣……”
“你慌什麽?我隻是想聽你解釋,你既然說不是我想的那樣,好,你來告訴我,是怎樣?你每次和我同房後取走我的精血,難道不是為了煉藥?”
“是有煉藥,但是……我是有苦衷的。”
“是嗎?我也相信,你肯定是有苦衷的,不然,一向光明磊落的蘭陵王,又如何會為了一個藥人犧牲自己去跟他同房呢!”
顧子墨的言語間盡是嘲諷,聽在高長恭耳裏更是讓他覺得不對勁。
“你還是不信我?”他感覺越解釋顧子墨的情緒反而越不對。
“信任和不信任不是一個人的事情,而是兩個人的事情,若是你足夠信我,你就不會瞞著我到現在了。高長恭,我現在還有最後一個問題,希望你能如實回答我……你,喜歡過我嗎?”
伴隨著這個問題話音落下,顧子墨清清楚楚的看到高長恭的瞳孔狠狠地收縮了下,隻是,他的嘴唇卻是微微張開著,一直到他的心都涼了半截也沒給出他想要的答案。
“嗬嗬……嗬嗬……”
顧子墨無力的搖著頭,有眼淚從眼眶裏滑落,他感覺視線變得極其模糊,快要看不清楚高長恭此刻的神情。
“別……別哭。”高長恭開口了,語氣卻是笨拙的,他抬手為顧子墨擦去了眼淚。
顧子墨紅著眼睛,視線從高長恭身上移開,“跟我去個地方吧。”
高長恭沒多想,顧子墨前腳邁起步子,他便跟了過去。
“到這來做什麽?”眼見著顧子墨就要走到鄭靜瑤的麵前,高長恭伸手想去拉顧子墨,卻被顧子墨甩開了。
“有些事情,當這麵說清楚會比較好。”
顧子墨說完,便朝著鄭靜瑤道:“鄭小姐,耽誤你一會功夫。”
“是你?”
聽到顧子墨的聲音,鄭靜瑤麵色倏地沉下,隻是在她一轉身看到高長恭也在後,麵色驀地又轉為欣喜。
“四爺……”
高長恭並沒搭理鄭靜瑤的意思,而是攢住了顧子墨的手腕,“我們走。”
“你別拉我!高長恭,我說了,有些事要當麵說清楚,你現在把我拉走,是想逃避什麽!”
顧子墨憤怒的狠狠朝著高長恭的腳背上踩了一腳。
高長恭愕然的鬆開了他。
顧子墨重新望向了鄭靜瑤,“鄭小姐,你喜歡他嗎?”
鄭靜瑤被問的愣住了,顧子墨是傻了嗎?居然問這麽白癡的問題,她喜歡不喜歡高長恭,天底下不是人盡皆知嗎?
“你會一直喜歡他嗎?一生一世都不會變心,你會嗎?”顧子墨的問題,好像是在急切的想證明什麽一樣。
鄭靜瑤從恍惚中回過神來,整張臉上揚起了一抹自信的笑容,“當然會了,四爺是我唯一愛過的男人,就是生生世世我都想做他的女人。”
“好,記住你今天說過的話,你愛他,會一直愛他。”
說完,顧子墨居然轉身就要離開。
鄭靜瑤蹙眉喊住了他:“喂,你等等!”
顧子墨也太莫名其妙了,他這當著高長恭的麵說了這些,到底是想做什麽?
“你方才說那句話是何意?你……”
“沒別的意思,就是誠心的祝福你們。”顧子墨表情淡漠如水,可這番話一出口,卻是狠狠地刺激了高長恭。
“祝福?”
這兩個字仿佛從高長恭的牙縫裏擠出來,不由顧子墨抗拒,他抬手便點了顧子墨的穴道,將人抱起一閃身便消失在了鄭靜瑤的麵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