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
顧子墨緊緊地握著高長恭的手,衣不解帶的守在他的身邊。
可,毒性暫時壓住的期限越來越短,高長恭又開始發燒,渾身都透著一股詭異的黑氣。
顧子墨這幾日為了照顧高長恭,也是幾乎沒有合過眼,可眼見著高長恭這麽躺著日漸嚴重,顧子墨再也坐不住了。
他跑遍了整個城鎮,最後還是找到了那個為高長恭診治的郎中。
“求求您了,救救他吧,他真的快撐不住了……我方才見他連呼息都快停止了……求您了……一定有法子的,多少錢我都沒問題,隻要你能為他解毒……”
“這……”郎中歎息了聲,搖了搖頭,“其實,我回去後翻了翻醫書,對此毒雖然沒有明確掌握,但,卻大概了解了一件事情。不過,在此之前,公子需要回答在下,你朋友這毒是如何中的,又是何時初次發作的……他最近都吃了些什麽?”
“這……”顧子墨對於高長恭中毒,也是發現他昏迷後請了郎中來才知道的。
關於先前對高長恭,顧子墨居然一點都沒察覺出他身體有何不妥。
心頭越發的內疚自責起來,若是對高長恭多一點關注,再多一點,一定能發現他身子不適,一定能早點知道他中毒的事……
“公子?可有想到,他是何時中毒的?”
“我也不知道,那日他昏迷不醒,我也是請您來了為他診治後才知道他是中了毒……至於,他吃了什麽,我這幾日都和他一直在一起,按理說,吃的都一樣,他中毒了,我卻沒中毒,這……難道?”
顧子墨突然想起高長恭說他吃了這家客棧的招牌菜。
難道是招牌菜裏被下了毒?
“郎中,請等一下,我去去就來!”
顧子墨急忙起身推開門衝了出去。
一到樓下的櫃台,一把揪住了那掌櫃的衣襟,“是你們下的毒的是不是!”
“下毒?”掌櫃的一臉莫名其妙,“這位客官,這是不是有什麽誤會?”
“和我一起住店的那位公子,他因為吃了你們的飯菜中了毒!快點把解藥拿出來!若是他有什麽三長兩短,我一定不會放過你們!”
“客官,這真是天大的誤會啊,那位公子他從未吃過我們店裏的食物,又如何會被我們下毒呢?”
掌櫃的一臉愁苦的說道,一旁的小二也跟過來解釋道:“是啊,掌櫃的說的都是實話,和你一起的那位公子,是來店裏問過飯菜的事,但我們向他推薦招牌菜被他拒絕了,他還給了掌櫃的幾錠金子,讓掌櫃的把夥房騰出來供他使用,哦,我想起來了,他好像做了大米粥……”
小二的話,讓顧子墨漸漸的冷靜了下來。
那日高長恭的確端來了一碗粥,現在想起來,高長恭當時說他吃了招牌菜,可能都是騙他的。
“客官,我們真的沒下毒啊……”
顧子墨鬆開了那掌櫃的衣襟,失魂落魄的朝著樓上的房間去了。
想來也是,掌櫃的若是要害高長恭,自己方才那麽衝過去,早就被掌櫃的派人拿下了。
看來高長恭不是在這客棧中毒的,那,會是什麽時候呢?
突然,顧子墨想到,好像在馬車裏,高長恭就有些嗜睡,難道,在馬車的時候高長恭就已經中毒了?隻是那個時候毒素沒有發作。
一進屋子,見郎中正在為高長恭把脈,等郎中把好脈後,顧子墨忙開口問道:“他……還能撐多久?”
“這個,我也不好說,這種毒極其霸道,在人體內會令中毒之人遭受剜心之痛,極痛難忍,你別看他現在昏迷著,但肯定很痛苦……故而這毒何時會要了他的命,就要看他的承受力能撐到什麽時候了……說來也是奇跡,你這朋友,真非一般人,受了外傷還未痊愈又中了這等奇毒,卻還能靠著自己的意誌力撐到現在,這絕對是尋常人做不到的。”
“你說……他身上有外傷?”顧子墨這些日子相處下來,並沒察覺到高長恭受傷。
隻感覺他有些消瘦,別的什麽都沒發現。
郎中這麽一提,顧子墨這才反應過來,好像那日高長恭未著寸縷的下床,他看到了高長恭胸口上方有一道疤,那傷疤還是淺粉色的,明顯的是新傷。
顧子墨忙伸手去解開高長恭的腰帶,把衣衫撥開來,那粉色的傷口出,此刻居然在冒著黑色的毒液。
“郎中,怎麽會這樣……他的傷口……”
郎中忙湊了過來,看到傷口出的毒液後,臉色大變,“真是沒想到,沒想到啊……”
“郎中,您……是不是發現了什麽?是不是他的毒,有解了?”
“這毒原來是為了延續他的性命,誒,他這是以毒攻毒之術啊……”郎中搖了搖頭,歎息道。
“以毒攻毒?”顧子墨不解的睜大了眼睛,“你是說,他是靠毒藥延續性命?”
顧子墨的眼睛定落在了那一道傷疤上,那傷口到底是因何而來的?是誰傷了他,險些要了他的性命……害的他不得不靠毒藥延續性命?
“哎,這毒,我也說不清到底是什麽毒,所以,想解毒,隻能等他醒了,問了他是什麽毒才能解。”
“可是他已經這樣了,怎麽才能讓他醒來呢?”
“這個嘛……”郎中的臉色突然有些怪異。
“郎中您但說無妨……隻要能讓他醒來,我做什麽都可以!錢更是不成問題。”顧子墨以為郎中吞吞吐吐是想要錢,忙去拿包袱,郎中卻喊住了他,“公子誤會了,我想說的是,想讓他醒來,到是有個法子,但這個法子,有些難以啟齒。”
“是……什麽法子?您……說吧……”顧子墨聽到難以啟齒幾個字的時候,居然想歪了。
不會是要跟高長恭做那種事刺激他醒來吧?
“他中的毒使得他的意識暫時消失了,但,唯有心頭血可以喚醒他的意識,若是,有人以心頭血喂養,不出三日,他的意識便可清明,到時候,大概就能醒來了。隻是,這心頭血……可不好取啊……”
“我可以把我的心頭血給他!可以嗎?”顧子墨幾乎沒有任何猶豫,隻要能讓高長恭醒來,區區心頭血而已。
“公子,心頭血不是一般血,是剜心取血,先不說會有怎樣的風險,首先獻血之人,必須要身體健碩,能抗住剜心之痛……你……”郎中搖了搖頭,麵色凝重的道:“我見你氣血並不充足,若是在獻血給這位公子,隻怕你自己也會有性命之憂!”
“不礙事,就讓我給他獻血吧!”
顧子墨生怕郎中不答應,掀開衣擺,對著郎中跪了下來。
“幫幫我們吧,我不能眼睜睜的看著他死,求你了,幫我們吧……”
“公子你這是做什麽,快快請起……我答應就是了,隻是,公子,你可要想好了,取心頭血不但奇疼無比,還會伴有後遺症……這後遺症……對一個男人而言,是極其大的打擊,他會令你的腎髒受到損害,極大可能導致你今後不孕不育……也就是說,你若是獻了心頭血給了這位公子,你將麵臨絕後的困境……這後果,實在是太大了啊……你還是好好的考慮清楚吧!”
“不用考慮了!就取我的心頭血給他吧!至於無後……”顧子墨早已經顧不了那麽多了。
一切的一切,在高長恭的生死麵前,都微不足道。
“好,既然公子已經做出了決定,那麽,我知道了。”
郎中歎息了聲,看了一眼躺在榻上昏迷的絕世男人,又看了看顧子墨,好像突然明白了什麽。
“兩位公子之間的真情,實屬當世罕見,若是這位公子能逢凶化吉,定會感念公子的情誼。”
顧子墨用力的點了點頭,握住了高長恭的手,“他一定會逢凶化吉的,一定會。”
“公子,你準備好了的話,我們便開始了。”
“開始吧,多等一刻,他便會多一點危險。”
顧子墨從未有一刻這麽堅定一件事。
郎中打開了行醫箱,從裏麵取出了一根布條,“公子若是劇痛難忍,就咬著這塊布條,這布條是用藥泡過的,能稍微減輕一些你的疼痛,在剜心取血時,若是公子想放棄了,可以隨時告訴我……”
“謝謝郎中,我可以的。”
顧子墨接過了布條,張口咬住。
他沒有閉上眼睛,在郎中從行醫箱裏拿出刀,朝著他走來的時,他一點也沒有懼怕,他的雙眼一瞬不瞬的看著高長恭泛著黑氣的臉,眼神堅定的在心頭暗暗道:“殿下,我一定會救你的,你會沒事的。”
噗的一聲,刀子切開了血肉,顧子墨清晰的聽到了那種血肉被挑開的聲音。
前所未有的疼痛讓他一瞬間汗如雨下。
“公子……你……若是現在喊停,還來得及……”
“不……不用……繼續……我……可以……”顧子墨搖著布條,含糊不清的道。
他的意識已經因為這劇痛變得恍惚了起來,但,他不想就這麽被疼暈過去,他想親眼看到高長恭喝到他的心頭血。
“哎,那麽,我開始取血了。”
隨著郎中的話音落下,顧子墨的心髒狠狠地痙攣了起來,他看不到那尖銳的刀如何劃開心髒取血,卻真真切切的體會到了這剜心的劇痛,原來這麽痛。
眼淚早已經在受痛時不受控製的湧出,他卻緊緊地咬著布條,雙目死死地盯著高長恭,模糊的視線裏,他看到了郎中將取好的心頭血一點一點的喂進了高長恭的嘴裏,終於可以鬆口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