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一晴直起發酸的身子,活動了一下手指,看到葉會長走了過來,趕緊拿起已經完工的禮服遞給她。
葉會長輕撫著做工精美的禮服,眼裏刹那間一閃而過的是驚喜,隨即又恢複了慣有的表情,語氣仍然輕輕的,不帶著一絲的感情:“一會客人來取,看看還有什麽需要改動的?”
米一晴臉上帶著不安的表情:“葉姐,客人能滿意嗎?”
葉會長盯著她的臉看了幾分鍾:“你對你自己沒有信心,還是對你的服裝沒有信心?”
米一晴的臉一下子窘迫起來,紅著臉,不知道怎麽回答這個問題。
葉會長眼神有點冷:“一個優秀的服裝設計師,首先應該是一個有著獨立人格魅力的人,一個連自己都不相信的人,她永遠都不會成為時裝界領潮人!”
米一晴怔了一下,隨即表情莊重起來,葉會長說的對,服裝就是一個設計師的靈魂,一個不自信的人,怎麽能做出令人心動的作品呢,她突然間明白了葉會長的良苦用心,眼睛裏充滿了感激,語氣帶著誠懇:“葉姐,謝謝你!”
葉會長的臉色緩和下來,這丫頭,真是冰雪聰明啊,從她來的那一天開始,她就被她身上那獨一無二的氣質所吸引,她孤身自傲,但又謙虛和善,就像是出淤泥而不染的蓮花,可是她逼蓮花更加高潔,她從裏往外透著一股高貴的貴族氣質。雖然隻是一件簡簡單單的服裝,穿在她的身上,卻是從骨子裏透著高雅。
也許,她出自於一個書香門第的官宦之家,也許,她是來自古老皇家貴族的皇親國戚,葉會長對她的身世充滿了好奇,忍著想要問問她身世的衝動,讓她留在了這裏。如今看來,把她留下來,是她這輩子做的最對的一件事情。
她拿起米一晴麵前的那個小禮服,打開它,臉上的表情有點惋惜:“一晴,知道嗎?你的服裝透著一種天生以來的高貴之美,但是,知道缺什麽嗎?”
米一晴不安的看著她,這件禮服,自己在夏威夷酒店的那段時間就已經在畫著草稿,如今把她做成了成品,就像是自己的孩子一樣的珍貴,孩子都是自己的好,所以,從上往下,無論怎麽看,都覺得自己的衣服是件珍品,如今聽到葉會長對服裝不滿意,米一晴的心突然間感到失落和難過。
葉會長看到了米一晴那落寞的身情,她也不說話,隻是拿起一支筆,在草紙上幾筆就勾勒出衣服的草圖來。
米一晴看了看,她設計的和自己設計的看不出任何的區別,不覺得奇怪的看著葉會長。
葉會長拿起筆,突然間在後背的地方,開了一個成弧形的大口子:“一晴,你看,如果這樣做的話,不但能完美的勾勒出服裝主人的漂亮的身材,還能讓她更加性感起來,中國的旗袍式樣的禮服太過保守,尤其是對於新人來說,她們一要更好的展示她們完美的身材,二要含蓄而又內斂,所以我們的服裝就能更好的烘托出新人的魅力,讓她成為這場訂婚典禮的焦點。”
米一晴不由得佩服的五體投地,要是自己是無論如何都不敢在這昂貴的衣服後麵開一個這樣暴露的大口的,葉會長說的對,自己缺乏的就是對自己思想上的自信,自己也是有過這樣的想法的,那前麵大開的U型領的設計,也是按照這樣的想法設計的,可是,卻由於自己的膽怯和自卑,放棄了原本展現更好的女人最動人的玉背。
還有三十分鍾就到了該交貨的時間了。
米一晴內心不由得慌亂起來,自己已經發現了衣服的缺點,但是如果就這樣的交給客戶,自己的心還真是不甘心。
她看向葉會長:“葉姐,有沒有客戶的電話啊,我想讓她再給我一個小時,等我改好了,再交給她。”
葉會長笑了笑,看來,這個小丫頭明白了自己的良苦用心,如果她有勇氣去和客戶溝通,那麽她就已經具備了一個優秀的服裝設計師的心裏素質。
她微笑著,在紙上寫下了一個電話號碼。
歐陽烈天正在去會所的道路上,剛剛去飛機場送走了急匆匆回美國的柔柔,他的一塊心病終於落了下來。他突然間覺得很累,是那種超負荷的心裏上的累壓得他身心俱疲。
這些年,他從來沒有這樣累過,多麽殘酷的戰爭,多麽殘酷的心裏上的較量,不但沒有摧毀他,反而讓他越站越勇。
而現在,他卻覺得自己真是太累了,他現在做事已經不那樣的雷厲風行,果斷殺絕,經常是一件問題要想上好幾遍,經過前思後想才做出決定。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麽了,自從再一次遇到那個小丫頭,自己的心底裏有了那個小丫頭,他突然間覺得生命不再是他一個人的事情,他必須要好好的活著,不但為了他自己,更是為了那個已經烙在他心底的那個小丫頭。
他的電話突然間響了起來,是一個固定電話。
接通,電話那頭,傳來一個軟軟的聲音:“您好,我是您的訂婚禮服的設計師,我想請您再給我一個小時的時間,我將會把禮服設計的更加完美。”
歐陽烈天握住電話的手突然間一陣抖動,他控製著自己的情緒,盡力讓手機保持著平衡。
米一晴聲音突然間不安起來:“您在聽嗎?”
歐陽烈天抑製不住的顫抖起來,他長吸了一口氣,就掛斷了電話。
米一晴拿著電話,神情有點呆愣,電話明明是打通了,怎麽沒有人接呢?她不安的來回的走動。
這時候,葉會長突然間走了進來:“一晴,剛才客戶來電話,可以延遲一個小時的時間交貨。隻是,他說,他沒有時間來取禮服了,因此,讓你親自給他送過去,看看到時候,有什麽不合適的地方,好及時更改。一晴,如果你不願意去,就別去了。”
米一晴剛才還不安的心立即放鬆下來,她笑了笑:“會長,沒事的,我一會改完了,就給客戶送過去,你把地址給我!”
葉會長看了一眼米一晴:“風先生走了嗎?”
米一晴的臉一紅,這幾天,風子逸像個跟班一樣的在自己的身邊轉來轉去的,就是攆都攆不走,今天要不是彼得三番五次的打來電話,催他回去,他就是八抬大轎,也抬不走他。
雖然風子逸很懂得分寸,在她工作的時候,隻是遠遠的看著,當米一晴抬起頭,對視上他的眼睛的時候,他就會露出幾分欣喜的笑容,衝著米一晴不停的眨眼睛,弄得米一晴渾身不自在。
如今葉會長一問,米一晴更加窘迫起來:“他回去了。”看到葉會長疑慮的目光,趕緊又補充道:“我告訴他了,沒事不要老是來這裏,可是他根本不聽我的話,對不起。”
葉會長笑了笑,戀愛中的男女恨不得每天二十四小時都黏在一起,誰都有過年輕的時候,而那個風總,也真是對一晴一往情深。
“一晴,把這裏當成你的家吧,既然這是你的家,那麽,你的親人是隨時都可以回到家裏的。”
米一晴的眼圈紅了,這時候,所有的話都是多餘的,她低下頭,開始修改那件傾注著自己心血的那件禮服。
還沒到四點鍾,禮服就修改好了,米一晴看著那件精致得令人發眩的禮服,眼裏閃現著淚花,這是自己獨立設計的第一件作品,她就是自己的孩子一樣的珍貴,她把臉貼在閃著錦緞般銀色的小禮服上,聞著布料散發的純純的天然香氣,她突然間竟然有點舍不得。
不知道哪個漂亮的新娘會穿上自己親手縫製的禮服,她的美一定會驚豔所有的人的目光。一想到,這件傾注著自己的心血的衣服,穿在別人的身上,米一晴的心裏難受,就像是和自己的親骨肉生離死別。
終於她抬起頭,不好意思的偷偷笑道:“米一晴啊,米一晴,你是一個服裝設計師,你的職責就是做出世界上最漂亮的衣服,你怎麽這樣的小家子氣呢!”
抱起衣服,拿著葉會長給她的地址毅然的走了出去。門口正停著一輛計程車,她匆匆上了車,把地址遞給司機。
計程車在一家酒店門口停了下來。
米一晴走下車,她突然間呆在那裏,眼前的這家酒店,上麵金碧輝煌的寫著“夏威夷酒店”幾個大字。
她的心突然間慌亂起來,怎麽回到了這裏呢?
她神色驚慌起來,匆忙的回轉頭,想要坐著計程車離開這裏,可是,還沒等她來到計程車的身邊,計程車揚長而去。
她低頭看了一下紙上的地址,上麵明明寫著:海濱路11-11號,她明明記得,夏威夷酒店坐落在濱海路,一定是司機看錯了地址才把她到了這裏。
怎麽辦呢?她的心突然間慌亂起來,她抱起禮服,站在道邊上急匆匆的想要攔住一輛計程車,可是,這時候,四周卻死一般的寂靜下來,連一台計程車的影子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