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子在一處綠樹掩映的高大院牆前停了下來。
米一晴攙扶著歐陽烈天走出了車門,她好奇的看向眼前那高大的青磚院牆上爬滿了密密麻麻的爬山虎,黑黑的大鐵門緊鎖著,已經有了斑斑的鏽跡。
米一晴很奇怪,歐陽烈天剛剛才來到G市,可這房子看樣子已經有好幾十年的樣子了,難道他比較喜歡這樣古老的建築嗎?
一個六十多歲的慈眉善目的男人打開了大鐵門。
“少爺,你怎麽了?”他一把扶住了歐陽烈天,語氣有點焦灼。
“全叔,沒事的!”歐陽烈天任憑他扶著,對著他親昵的笑著。
“喝酒了?沒有啊!”全叔嗅了嗅他身上的味道。
“是不是這幾天沒按時吃飯,胃又疼了?”全叔像審視犯人一樣的盤問著他。
“沒有,我三頓飯都吃的特別的好,要不你問問我的秘書米一晴。”歐陽烈天耐心的解釋道,又衝著米一晴眨了眨眼睛。
米一晴的心一動,這家夥還真有這樣溫柔的一麵。
“全叔,我是總裁的貼身秘書,我叫米一晴。”米一晴大方的介紹自己。
“米,米小姐,米小姐好!”全叔有點磕巴,他的注意力全集中在歐陽烈天的身上,根本就沒看見站在他後麵的米一晴。
如今好像發現了新大陸一般,滿臉的驚喜,上下打量著米一晴。
“全叔,你都把米小姐看得不好意思了。”歐陽烈天打趣道。
“米小姐請,請!”全叔擦了擦眼睛,情緒好像有點激動。
“謝謝全叔。”米一晴立即對全叔產生了好感,這位慈祥的老人,和父親一樣和藹可親。
“全叔,就把我隔壁的那個房間騰出來,讓米小姐住吧!”
“啊?好的,好的,我現在就去收拾。”全叔說完,立即放下歐陽烈天,快步跑上了樓。
“比我性子還急!”歐陽烈天對著他的背影,開心的笑了。
“你今天有點不一樣。”米一晴看著歐陽烈天,忍不住嘀咕道。
“我本來就是這個樣子,隻是你沒發現而已。全叔是我爸爸的司機,看著我長大的,因此也是我現在最親近的人!”歐陽烈天不知道為什麽向米一晴解釋道。
“嗯!”米一晴的心裏竟然有了一種安慰,看來他是一個重感情的人,全叔雖然僅僅是他爸爸的司機,但是,他待全叔勝似親人,看來,他冷酷的外表下,還有一顆火熱的心,至少,不是冷血。
”白玉蘭!”米一晴驚喜的喊了起來。
她飛奔過去,張開雙臂,抱著那有一人粗的白玉蘭樹,把臉貼在它的杆上,眼睛裏卻有了一層亮晶晶的光亮。
歐陽烈天看著她笑,白玉蘭樹長在山野,在城市裏已經很少見了。
“進去吧!”歐陽烈天上前輕輕的拉住了她的小手,語氣很溫柔。
米一晴乖乖的,任著他牽著,走進了客廳。
客廳不大,但是裝飾得很古樸。
正中間,有一個畫像,上麵是一個穿著白衫的女人,燦爛的笑著,那頭漆黑的頭發,在她的腦後高綰成一個發髻。
她的嘴角掛著笑容,露出兩個醉人的小酒窩,眉宇間竟然有一種熟悉的感覺。
“我的媽媽!”歐陽烈天看著她盯著畫像看,聲音有點傷感。
“她在美國嗎?”米一晴好奇的問道。
“不,她在天上。”歐陽烈天慘淡的笑了笑。
米一晴的臉頓時變得煞白,她睜大眼睛看著他。
突然,她猛地搖了搖頭,不對,歐陽烈天怎麽可能是他呢?
“怎麽了,一晴?”歐陽烈天的聲音很柔,帶著磁性。
“突然想起了一個人。”米一晴苦笑了笑。
“和我長得很像嗎?”歐陽烈天盯著她的眼睛。
“比你長得帥!”米一晴回頭衝著他笑道。
“帥也不許想!”歐陽烈天語氣淩厲,瞪著他。
“你不是胃疼嗎?現在不疼了?”米一晴突然記起來他家的目的。
“難道你是裝疼?騙我?”米一晴眉毛立了起來。
“疼,哎呦,真疼!”歐陽烈天捂住胃又呻吟起來。
“少爺,哪疼啊?”全叔正好從樓上下來,臉都嚇得沒了血色。
“全叔,我隻是胃有點難受,可能是餓的,米一晴,趕緊給我做飯去!”
米一晴瞪著他,這家夥說翻臉就翻臉了,根本就不給你緩衝的時間。
“她不熟悉,我去做。”全叔趕緊拉住了米一晴的胳膊。
“全叔,你不能寵著她,該會的都得讓她學會。”歐陽烈天衝著全叔眨了眨眼睛。
“啊?學,好好學,對,要向夫人一樣。”全叔樂的合不攏嘴。
“米小姐,廚房在那,有什麽不懂的盡管問我,我就不過去幫忙了。”
全叔上上下下的打量著米一晴,又轉過頭來看見歐陽烈天盯著米一晴笑,眼淚又忍不住要流了下來。
“全叔!”這是歐陽烈天帶著點怒氣的聲音。
“全叔?”這是米一晴好奇詢問的聲音。
“我眼睛有點癢,我還要給花澆水,你們聊,你們聊。”全叔瞬間消失在房間裏。
“多好的人啊!”米一晴感慨道。
“你說我呢嗎?”歐陽烈天眼神有神的看著他。
“趕緊上床去休息,要不不給你做飯吃了。”
”你威脅我?”
“我還真不敢!”米一晴嘻嘻的笑著。
“你扶我上樓。”
“真是的!”米一晴不耐煩的撇了撇嘴,還是乖乖的攙著他上樓。
這家夥的房間可真是樸素,簡單的一張單人床,還有一個紅木的書桌和一把實木椅子。
地上則是冷冰冰的紅木地板,看樣子年頭也很久遠了。
“你可真樸素!”看著這有點冷清,簡陋的房間,米一晴不由頻頻點頭。
如果說這是一個在商界叱吒風雲的人物的房間,要不是親眼所見,就是說得天花亂墜米一晴都不會相信。
“我喜歡簡單的生活。”歐陽烈天依靠在床上,淡淡的說道。
“這是你目前說的我最讚同最欣賞的一句話!”米一晴看向歐陽烈天的眼光溫暖起來,就如同遇到一個誌同道合的朋友一樣。
“人的欲望是無止境的,我現在隻要三件東西就滿足了,一桌一床,外加······”歐陽烈天看著米一晴不說話。
“外加什麽?”米一晴被他吊起了興趣。
“外加你!”歐陽烈天撲哧就笑了。
“討厭,不理你了!”米一晴撅起了小嘴,可是心底竟然是濕漉漉的,帶著暖暖的氣息。
小米飯加上兩碟清淡的小鹹菜端到歐陽烈天房間裏的時候,他竟然睡著了。
米一晴不忍打攪他,坐在他床邊的椅子上,呆呆的看著他。
他的長睫毛往上卷著,滿足的砸吧了一下嘴。那棱角分明的臉,線條看起來也是那樣的柔和和滿足。
米一晴竟然有一種家的感覺,這種感覺消失了多少年了,那還是爸爸沒有娶米琪琪媽媽的時候,爸爸累了,靠在木床上拿著書本睡著了,而自己,小身體擠在爸爸的身邊,四周安靜極了,聽著爸爸均勻的呼吸聲,是那樣的滿足和安全。
她呆呆的望著歐陽烈天,這是一個和自己沒有血緣關係的男人,可是他的氣味,他的麵容,包括他的一舉一動都是那樣的熟悉,這種感覺困擾著米一晴,也許,上一輩子和他是一家人吧?
歐陽烈天其實已經早醒了,看著米一晴呆呆的注視著自己,心底裏竟有了一種深深的感動。
那個丫頭,坐在那裏,像極了媽媽,那溫柔的眼神裏帶著濃濃的暖意,還有那不經意翹起的嘴角,那兩個深深的小梨渦都是那樣的如出一轍。
他眼睛一酸,強忍著,壓下淚水。
“總裁,您醒了嗎?”米一晴看見他的睫毛抖動,探過頭,輕輕的呼喚著他。
“我餓了,飯呢?”歐陽烈天睜開眼,就嚷嚷著餓,急迫得像一個貪嘴的小孩子。
“吃飯,馬上就吃飯。”米一晴哄著他,扶著他坐了起來。
“你喂我!”
“你胃疼,手又不疼!”米一晴抗議道。
“喂不喂?”歐陽烈天又要發怒。
“好,我喂!真拿你沒辦法。”
歐陽烈天偷笑。
全叔悄悄的躲在門後麵,房門開著一個縫。
少爺正張開大口,津津有味的吃著。偶爾還對著麵前的小丫頭吹胡子瞪眼睛。
“幹嘛你,要噎死我啊!”
“你能不能快點喂啊,等你一口飯,要等上個千年,我看你誠心是要把我餓死。”
全叔捂著嘴點了點頭,老淚縱橫。
他悄悄的來到了樓下,麵對著夫人的相片,他雙手合十,嘴裏叨咕著。
“老爺,夫人,你們安息吧,少爺找到了他最愛的人了,有人可以代替我來照顧他了。”
樓上的房間裏,突然傳來歐陽烈天的喊聲。
“我還要!”
“沒飯了,菜也沒了。”米一晴拿起空碗,衝著歐陽烈天晃了晃。
“我沒吃飽!”
“王院長說了,要少食多餐。”
“王院長說的算,還是我說的算。”
“你現在是病人,病人當然是醫生說的算!”米一晴好言勸慰。
“米一晴,我是你總裁,你馬上給我在做一鍋飯。”歐陽烈天又大聲喊叫起來。
“不行,現在是我說的算。”
“米一晴,你翻天了?”歐陽烈天咬牙切齒。
“現在不是在公司,我說了算!”
全叔笑著,悄悄的關上了客廳的門,樂嗬嗬的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