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墨公子……”
高文見顧子墨心不在焉,忙關切的問道:“公子可是身體不適?是否要在下為您叫個郎中?”
“不用了……我沒事。”
顧子墨搖了搖頭,心中卻對高文的話頗有想法。
若是高文的揣測是真的,那日的刺客真跟那劉太尉有關,自己可以利用這一點找高長恭出馬。
本來那劉太尉就是與高長恭做對的敵人,高長恭如今幫他也等於是幫他自己。
拿定了主意,顧子墨便立即對高文拱了拱手,“高總管,你去忙你的吧,我要走了。”
“公子是去何處?”
高文見顧子墨去又複返還問起了劉太尉的事,細想起來,覺得有些不同尋常,忙對顧子墨道:“子墨公子可是遇到了什麽麻煩?不妨說出來,在下看看可有能幫得上之處。”
“我……”
“在下早已經將公子視為家人,公子無需見外,有用的著在下之處,盡管開口。”
“是我一個好朋友,他不小心得罪了劉太尉,我聽說那劉太尉在朝中一手遮天,也不知道有沒有什麽法子可以讓那劉太尉放過我朋友……”
“原來如此……公子真是重情重義,換做旁人,得知那人是劉太尉,是斷然不會為此奔走的……”
“劉太尉他當真那麽恐怖嗎?”
“他的背後是當今聖上,天下之人,有誰不忌憚?”
“哎,難道就真的沒有一點法子可以化解此事了嗎?”
“或許公子可以去找殿下談談,殿下雖然不想過多過問朝廷之事,可,若是公子開口,我想殿下還是會給您幾分薄麵的,不管怎樣,保住您的朋友,才是重中之重。”
“我一定要保住我朋友!”
顧子墨乘坐馬車,一刻也沒耽擱的朝著別院趕去。
到達時,天剛剛黑。
沒走幾步,肩膀忽然被人拍了下。
回頭望去,是斛律須達。
“你可不知道,你離開的這大半日,殿下那張臉能凍死人了!”
顧子墨心不在焉,明顯對斛律須達半開玩笑的話沒聽進去。
“小墨,你在想什麽呢?”
“啊,你方才跟我說什麽了?不好意思,我沒聽清……”
“我說,殿下他想你了,想你想的茶飯不思……”
“別拿我尋開心了,我煩著呢……”
雖然高文也說可以跟高長恭談談,可高長恭陰晴不定,昨夜還讓自己滾。
自己今日要想開口說服他,怕是難度極大。
哎,這可如何是好。
多拖一時對常青而言便是多一分危機。
他得早點說服高長恭出麵對付那劉太尉才行。
“小墨為何事煩憂?可以說與我聽聽麽?”
“你?”
“怎麽?我不是跟小墨說過,我的權利很大的嘛。”
“那我問你,你的權利大,還是那劉太尉的大!”
“劉、太尉?哪個劉太尉啊?”
“還能有哪個劉太尉,當然是當今聖上最寵信的那個劉太尉了!”
“咳咳咳,咳咳咳……”
“就知道你靠不住。”
顧子墨不再理他,轉身便要離開,斛律須達急忙追上,難得十分嚴肅的對顧子墨道:“小墨你先留步,你還沒跟我說,到底發生何事了,你為何會提到劉太尉?那個人可是個吃人不吐骨頭的狠角色,你可切莫要招惹上他……”
“殿下在寢殿嗎?”
“在,不過他……”在沐浴。
斛律須達話沒說完,顧子墨已經邁著急切的步伐朝著高長恭的寢殿方向去了。
斛律須達搖了搖頭,“罷了,這件事就算你去找殿下,他也不會答應你的。”
顧子墨到了寢殿門口,將耳朵貼在門上聽了聽,並沒聽到什麽聲響。
這會時辰還早,高長恭他應該還沒睡,不是在看書,大概便是在看著窗外發呆。
他躊躇了下,伸手推開了門。
開門前做過多重假設,卻並沒料到他會在沐浴。
還是他正抬腿從浴桶裏起身時的畫麵。
顧子墨雖說是男子,可看到高長恭似女子般精致的容顏和浮著水珠的潔白肌膚,不禁一陣喉頭發緊,連雙頰也爬上了一層紅暈來。
高長恭原本低垂的眸子,忽然抬起,四目相對,顧子墨對上那漆黑狹長的黑眸,卻是一陣心虛不已,慌忙之下連忙背過身去。
高長恭的動作不疾不徐。
穿衣的姿勢很慢,顧子墨聽到有細微的聲音,大概知道他是在穿衣服。
過了好一會,顧子墨方才那股口幹舌燥與臉頰上不正常的紅暈退卻,也沒見有其他動靜之後,顧子墨才緩緩轉過身來。
高長恭果然已經穿好了衣裳,手裏多了一本書。
“殿下……子墨方才冒犯了……”
顧子墨躬身對高長恭一揖,說話的語氣要多誠懇有多誠懇,“子墨有事想與殿下商量,殿下能否給子墨一點時間……子墨保證不會耽擱殿下太久。”
高長恭淡淡的從書裏抬起頭來。
顧子墨心頭一喜,忙對高長恭將常青所遭遇之事娓娓道來。
說完後,一臉忐忑的等待著高長恭的答複。
可,高長恭的臉色毫無任何變化,竟低頭繼續看起了書來。
顧子墨站在那裏,喉嚨裏好像梗了根刺。
“殿下……”
又等了好一會,依然不見高長恭答複,顧子墨急了。
“我那好友常青他真的是一個可造之才,若是殿下能出手相救,他日他定當報答殿下……就算將他招募到殿下麾下為殿下效力也行的……”
“說完了?”
高長恭眉頭微蹙,將書合了起來丟在了一旁。
顧子墨整顆心都繃住了,僵硬的點了點頭,“說,說完了。”
“說完了就退下。”
高長恭的語氣,讓人聽不出喜怒。
“殿下,您還沒答應子墨,您會不會出手相助呢……”
高長恭狹長的黑眸裏一抹複雜的光芒一閃而逝,旋即唇角噙起了一抹譏嘲的弧度,“你來找本王之前,可有向人打探過,若是有跟人提起過此事,那你應當知道,本王早已經不管朝中之事。”
“可這件事殿下不能不管啊,那劉太尉出現的時間太可疑了,或許這次我們遇刺,便是他一手謀劃的,殿下您就甘心把這口啞巴虧咽下嗎?”
隨著顧子墨的話音落下,高長恭平靜的臉上忽然多了幾分意味不明的淩厲。
“你以為對本王用激將法有用?”
“我沒有用激將法,我隻是提醒殿下防範於未然,畢竟那劉太尉本人狼子野心,對殿下多次中傷,殿下你就算放過他,他也會倒打一耙算計上殿下的……所以殿下,您絕對不能放任那等奸佞之人為非作歹,應當立刻發兵討伐他……”
“本王是不會發兵的。”
“殿下……您為何不發兵?你是當今聖上的堂兄,就算那人是陛下的親信,可若輪親疏,您才是聖上的親人……而且太上皇……”
“不管你說什麽,本王都不會出兵,你死了這條心吧。”
“殿下!!你難道真的要鐵石心腸嗎?常青他……他可是為了守護我大齊國的重臣血書才遭此一難,殿下你是大齊的英雄,怎能對如此正義之事袖手旁觀呢……”
“若是真有血書這等東西,本王勸你還是盡早毀了的好,免得留下禍患。”
“你……高長恭,我算是明白了,你就是貪生怕死,你好歹也是一個王爺,可你卻懼怕奸佞小人,你真是讓人太失望了!你不幫就不幫吧,大齊遲早因為你這等愚不可及之人斷送!”
氣衝衝的說完,顧子墨便要轉身離開,高長恭的聲音響起:“站住!”
顧子墨腳下一頓,回頭看向了他:“你改變主意了?”
“本王隻是想警告你,別忘了自己的身份,身為本王的幕僚,應當知道,什麽該做,什麽不該做,此事牽涉甚廣,你不適合介入。”
“嗬!說來說去,就是想讓我做縮頭烏龜是嗎?高長恭,我告訴你,我和你不一樣,你怕那劉太尉,你認慫,不代表我也要像你一樣!常青的事我管定了!至於你這見鬼的幕僚一職,你要收回便收回,大不了我便不當了!”
說完,顧子墨氣憤的走了出去。
什麽愛民如子的大齊戰神!
簡直就是狗屁!
不過是一個畏首畏尾的縮頭烏龜!
遠遠的便瞅見顧子墨氣得不輕,斛律須達忙上前,“小墨,誰惹你了,生這麽大氣?”
“我現在心情很煩躁,你最好別招惹我!”
“好好好,我不招惹你,不過,我或許可以給你指點迷津呢!”
“你給我指點迷津?怎麽?你要把兵符給我?讓我調兵遣將不成?”
若是可以拿到兵符調兵遣將將那劉太尉困住的話……
“想什麽呢!你連武功都不會,還調兵遣將!”
“既然不是,你還跟我說什麽!”
“我說的指點迷津是告訴你劉太尉的下落……隻有直到了他的下落和他每日都在做些什麽,知己知彼才能有機會不是嗎?”
“你說的好像有點道理。”
“這位劉太尉目前就住在全墉城的行宮裏,並且隨身有八百近侍,他每日的戌時到次日的午時都會留宿在鶯歌苑,也就是全墉城最大的妓/院。隻有在去鶯歌苑時,他帶的人才會少一些,也隻有這個時候,才是你可以接近他最大的機會。不過……”
“不過什麽?”
“你這樣,怕是進不去鶯歌苑的。”
“我有銀錢……”
顧子墨堅信有錢定能使鬼推磨。
“我知道有錢能使鬼推磨,但,我的意思是,你雖然有錢可以進入鶯歌苑,但可未必能見到那劉太尉,你要知道,他去那裏,可是尋歡作樂的
……”
“可,不是你說我隻有在鶯歌苑才有機會見到他嗎?”
“話是這麽說的沒錯,但,你需要改裝一下你自己,方能實行這個計劃。”
“改裝?什麽意思?”
“通俗點來說,就是……男扮女裝,隻要你扮成女子,提前潛入他要去的房間,那麽,想要見到他,便容易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