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夜闖香閨

“大喜呀大喜，小姐，小姐大喜呀…”安靜寧和的氛圍，一道清脆歡快地聲音，驚醒了正在享受好眠的莫幽媞。

睜開惺忪的眼睛，撩開粉紫帳幔，套上繡花鞋，伸個懶腰打個哈哈，打開房門看著一臉喜色的清秀小丫頭，莫幽媞噥聲問道：“什麽大喜啊？擾人清夢。”

語氣免不了有些埋怨。這小丫頭是唯一一個伺候了莫幽媞一年有餘的貼身丫鬟，她叫硯香，雖然才十四歲，人卻很靈巧，這素梅閣裏裏外外也有好幾間屋子，平日裏全賴她一人收拾，其他下人是不允許進素梅閣的，這樣不成文的規定在丞相府已經持續了十幾年，而且府內也禁止議論這位嫡三小姐。

莫幽媞極少出素梅閣，偶爾出府也是麵戴絲巾不以真麵目示人，後院離前院也有一段距離，所以這丞相府除了幾個貼身伺候女主子的下人們見過她，其他人根本不知道丞相府嫡女長啥樣，外麵的人就更不用說了。

硯香活潑開朗，人也機靈，深得莫幽媞之心，方氏也很喜歡她，隻勒令她任何人打聽莫幽媞的事兒都必須三緘其口，硯香是個聰慧的丫頭，不該問的不問，不該說的不說，憑她能做到這兩點，就足以有資格一直留在莫幽媞身邊伺候。

私下裏主仆二人倒也隨意了很多，硯香轉頭望著有些刺眼的陽光說道：“我的小姐勒，現在都日上三竿不止了，這還大清早…”

咕噥了兩句想起今早聽見府中下人們的議論，硯香賊兮兮地湊近莫幽媞耳畔說道：“小姐，奴婢今早聽下人們議論，說是昨天皇上在早朝下了一道聖旨，跟咱們丞相府有關。”

本來莫幽媞還不太在意，聽說跟自家有關，拍了硯香一下烊怒道：“死丫頭，賣什麽關子，那聖旨上說得到底是好是壞？”

硯香嘿嘿笑道：“奴婢剛剛不是說過嗎？大喜，喜事啊”

“大喜？能有什麽喜事？”

小姐呆愣的樣子真是可愛，硯香也不再跟她打啞謎，輕輕說道：“這聖旨上寫著丞相府嫡女莫幽媞堪配漓王為正妃，擇吉日完婚呢。”

“什麽？”

莫幽媞仿佛被踩到了尾巴，突然大叫一聲，嚇得硯香抖了抖，不明所以地看著似乎是受了驚嚇，眼睛瞪得大大的莫幽媞，她的胸口劇烈起伏，硯香趕緊給她順氣說道：“小姐，你別緊張、別緊張…這可是好事啊，皇上那麽多皇子，最疼愛的隻有漓王，整個秦昭國不知有多少女子夢寐以求想要嫁給他呢。雖然漓王的腿殘了隻能坐在輪子上，可他畢竟是皇子貴胄，身份尊貴也不算辱沒了小姐您啊。不僅聖旨下了，連昭告天下的皇榜都已經貼出來了，小姐，你就接受現實吧。”

莫幽媞平複了下情xù，搖了搖頭說道：“不，是我辱沒了漓王。”

硯香聞言差點沒暈過去，她安撫了大半天合著小姐根本就不是嫌棄人家是殘廢，而是覺得自己配不上人家。硯香仔細打量著莫幽媞，多好的小姐啊，不缺胳膊不缺腿，長得又傾國傾城，簡直就是誰娶了誰有福。可是為嘛她家小姐一點自信都沒有，還把自己想的如此不堪，她真想撬開她的腦袋看看，裏麵是什麽構造的，怎麽會有這麽丟人的想法。

“呐個，小姐啊，你是丞相府嫡出小姐，自身又這麽優秀，他娶了你不委屈。”

畢竟人家是皇上的兒子未來又是自己的姑爺，她也不好說他再怎麽尊貴那也是個殘廢，你嫁給他才吃虧呢。

或許這個消息來得太突然，莫幽媞一時根本無法接受，她恍恍惚惚地回到房間，將自己關在房間裏，一個人發呆。門上了拴硯香也進不去，隻能在外麵好言相勸，可是不管她說什麽，莫幽媞都沒有回應她。未了，硯香也隻能讓她自己安靜地好好想想，不再吵她。

夜涼如水、繁星點點，皎潔的月光為素梅閣的植物鍍上一層柔和的銀色光芒。莫幽媞坐在院中八角亭裏，雙手托腮仰望著密密麻麻的繁星，黛眉微蹙，一副愁苦模樣。

“三姐？”

“啊…唔…”

肩頭突然被拍了一下，嚇得莫幽媞彈跳而起，雙手抱頭就大喊出聲，一隻手捂住了她的嘴巴。聽到耳邊傳來的熟悉聲音，莫幽媞睜開眼睛抬頭看著麵前之人，還未褪去的驚恐表情瞬間轉變成詫異“泓清？”

“嗯，是我，三姐，你看誰來了？”

莫幽媞順著弟弟莫泓清的視線看過去，這才發現梅樹下站著一人。一身月白長袍裁剪得體，腰束玉帶、身姿挺拔，修眉濃密、眼如清弘，挺直的鼻梁，唇似刀削、厚薄適宜。一頭墨發高高梳起以一根同色係發帶束住，整潔幹練。

莫幽媞愣愣地看著他記憶中似曾相識，莫泓清按耐不住地說道：“三姐，這是墨塵表哥，你該不會是不記得他了吧？”

“方墨塵？”莫泓清這麽一說，莫幽媞才想起方墨塵，小時候有過幾麵之緣，太長時間沒見，他變得俊美英挺，她還真沒認出來。

方墨塵有些靦腆地走到莫幽媞麵前說道：“幽媞表妹多年未見，別來無恙。”

莫幽媞看了看夜色不明白地問道：“墨塵表哥為何深夜以這種方式入府？”

方墨塵禮貌地恭手說道：“實不相瞞，今日來府中姑母不肯讓我進素梅閣。若是平日裏我也不會這麽孟浪唐突表妹，實在是不得已。”

聞言，莫幽媞點了點頭問道：“表哥既然深夜到訪素梅閣，想來必是有事找我的吧？”

方墨塵看了看莫泓清，莫泓清已經十二歲能明白他的意思，去院外給方墨塵守門。方墨塵這才說道：“表妹，你願意嫁給漓王嗎？”

莫幽媞不明白他為何會這樣問，不過她還是說出了心中想法。“聖旨哪裏由得我願不願意，我隻是很惶恐，想來這世間應該沒什麽可以瞞得過至高無上的皇帝吧？那為什麽還要下這樣的聖旨，難道是為了牽製我爹嗎？除此，我實在想不透皇上此舉的用意。”

莫幽媞黛眉微蹙，水眸閃動透著無盡純真，她仿佛是個單純的孩子，擁有著最純淨的心靈。十來年過去了，第一次的感覺還是沒變，方墨塵再次見到她想要保護她、嗬護她的心更加堅定了。年少時，她就占據了他的心，她一直是他這輩子想要好好疼惜的女人，而不是表妹。

“隻要你不是和其他女子一樣想要嫁給漓王，我或許可以想想辦法。”

莫幽媞似懂非懂地看著方墨塵遲疑地問道：“表~哥此話何意？”

麵對她不含一絲雜質的水眸，方墨塵的心再次不受控zhì地被牽動了下，沉淪的雙眸鎖定麵前這張出塵絕美的臉，手不由抬起就要觸摸上那看起來比白瓷還要光滑的臉頰。莫幽媞下意識地偏了下腦袋，方墨塵瞬間回過神來。他微紅了臉頰，暗恨自己一時意亂情迷差點嚇著她。再次麵對莫幽媞那雙純真的水眸，方墨塵的眼中劃過一絲慌亂，眼神不由躲閃了下，不自然地幹咳一聲說道：“夜已深沉，表妹早些休息吧，等我消息。”

言畢，方墨塵轉身去尋莫泓清，莫幽媞不太明白這個表哥今晚看起來怎麽有些怪怪的，貌似他好像話未盡卻又吞吞吐吐的。不管了，聽他的意思好像他能讓皇上收回聖旨，她對這個表哥也不甚了解，不知道他有什麽辦法能讓皇帝收回成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