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浙話音剛落下,忽然一道青色身影躥進了幾人的視線裏。
蘇浙與斛律雪皆是一驚。
而看到斛律雪和蘇浙都在的顧子墨也同樣是一驚。
遲疑過後,顧子墨上前對二人問候道:“你們都在這兒,看來我總算找對地方,殿下定是在此處了!”
顧子墨此番才明白,這山水別院實在是太大了。
為了能順利進入這裏,他幾乎使出渾身解數。
可奈何守門的侍衛毫不給通融,他拿出高長恭幕僚的職位也沒用,這才隻好想法子從偏門爬牆而入。
說到爬牆,顧子墨刺客一身青衫上皆是灰塵不說,連手臂都被劃傷了好幾處,此刻還正在隱隱作痛。
許是斛律雪看向他的視線實在是過於不善,他難以忽視的望向了斛律雪。
見斛律雪眉頭微蹙,上下掃過他,明顯的厭棄讓他更加清楚自己在這位大美人眼裏一點也不受待見。
他做出不介意的模樣,上前對斛律雪拱了拱手:“雪小姐別來無恙!”
而因為顧子墨突然出現,還沒緩過來的守衛此刻漸漸緩過神來。
上下打量過顧子墨後,撲通一聲跪在蘇浙麵前,抬手指向了顧子墨,對蘇浙義正言辭的道:“蘇大人,小人方才跟大人提到的刺客,正是此人!他一直鬼鬼祟祟,定是有所圖謀!”
刺客?
顧子墨聽出那人指證自己的言辭後,無奈的搖了搖頭。
“這位兄弟怕是誤會了,在下看上去哪裏像刺客了?”
顧子墨自己都覺得好笑,手無縛雞之力的自己,竟然也有當刺客的潛質麽?
“這可說不準,有很多資深的刺客都極其擅長偽裝……”
見對方還是不信任自己,顧子墨聳了聳肩:“看來這誤會是解釋不清了,蘇大人,雪小姐,咱們也是見過的,不如,你們來告訴他,我是不是刺客?”
斛律雪本就心煩意亂,顧子墨偏偏又突然冒出來。
更是讓她心情鬱悶。
冷冷的掃了一眼顧子墨,並沒開口替他解圍的意思。
比起斛律雪態度冷漠,蘇浙卻要好上許多。
“顧大人來此,不知所為何事!”
“我是來找殿下的……”顧子墨說話間抬眸朝著四周掃去,見那扇門緊閉,想來高長恭定是在裏麵養傷。
“他在裏麵吧?”
畢竟蘇浙和斛律雪都來了。
這也就完全驗證了他的猜測。
高長恭確定在此處這是無疑的。
但,高長恭的傷勢怕是很嚴重了。
不然,也不會在這別院內外安排那麽多重兵把手。
蘇浙對於顧子墨這個人,起初隻是覺得此人很是一般,並無什麽可取之處。
他一直認為,能留在殿下身邊的人,必將是能者賢者。
但這兩者,沒有一者顧子墨能達到的。
然而就是這個人。
他能夠輕而易舉的將殿下的情緒牽動,打破殿下多年來都不曾有過的慣例……
“蘇大人?”
沒等到蘇浙的回複,顧子墨越發焦慮了。
難道高長恭處境真的很危險?不行!他都到這裏了,怎麽也要親眼看看高長恭到底怎麽樣了。
轉身朝著那扇門走去。
奈何,他要靠近,身子卻被人攔住。
“顧子墨,你做什麽!”
斛律雪凝眉瞪著他,眸光裏的厭惡十分濃烈。
“我隻想親眼看看殿下。”
聞言,斛律雪那張精致的小臉倏地沉下:“你有殿下的詔令嗎?如是沒有,請你離開,這裏不是什麽閑雜人等都能來的!”
斛律雪話裏的意思很明顯,他今天想要見到高長恭怕是不可能了。
若是往日裏,顧子墨定不會和這麽美麗的女子發生口角。
可今日,他費了這麽大勁兒,卻依然沒能見上高長恭一麵,還被人比如成閑雜人等,心頭火一瞬間便被勾了起來。
若論起閑雜人等?
明明他才是高長恭的幕僚。
斛律雪怎麽也不該把自己排斥在外。
心裏一不痛快,顧子墨完全沒辦法繼續向斛律雪示好了。
抬眸迎上斛律雪輕蔑的視線,顧子墨柔和的臉色驀地嚴肅起來,開口的聲音透著往日裏沒有過的氣勢:“我竟不知殿下的欽定幕僚,也算閑雜人等的話,雪小姐你又算什麽?和我比起來,你好像更像那個閑雜人等吧!再說論品階,隻有殿下可以命令我,你雖然貴為將軍之女,可我並未受命與你,你如此這般勒令我離開,是想越俎代庖替殿下決定麽?若是你真想替殿下決定,那也得你先嫁給殿下,成為我的主子才行,不然的話,恕難從命!”
隨著顧子墨話音落下。
蘇浙與斛律雪皆是驚在了原地。
兩人平日裏見到的顧子墨都是一副弱不禁風的樣子。
可誰也沒想到,今日裏他竟然能說辭這番有氣勢的話來。
且每一句都說的極其在理,任憑斛律雪口齒再伶俐,此時也是被噎的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斛律雪凝眉審視著顧子墨。
心裏頭對顧子墨重新有了認識。
想她也有看走眼的時候。
那時在蘭陵王府,顧子墨明明是一副逆來順受隨便揉捏的小角色而已。
甚至他當著高長恭的麵要他做這做那他都照做了。
當時的顧子墨,做起事來殷勤的樣子,斛律雪現在還覺得仿若昨天。
可這才過去多久?
那個隨便被她使喚的小嘍囉,竟然敢在她麵前反駁她?
立場突然掉換,還是一個她從未放在眼裏的小嘍囉。
這讓斛律雪如何能咽下這口氣。
精致的小臉上泛著寒光,射向顧子墨時,仿佛要將顧子墨射穿。開口的聲音,更是咄咄逼人:“你是殿下欽定的幕僚又如何呢?殿下受了傷並未傳召你來此處,就說明你是無關緊要之人,如今你未經傳召,擅自而來,你有將殿下放在眼裏嗎?我看目無殿下,沒有規矩的人是你。”
冷冷的說完,覺得還不解氣,斛律雪繼續對顧子墨厲聲警告道:“殿下最厭惡的便是恃寵而驕的人,你以為你在殿下眼裏算什麽呢?哦,我差點忘了,就算恃寵而驕,而要先有寵才算吧?殿下他,寵過你嗎?”
顧子墨算是明白了,斛律雪這麽咄咄逼人,感情把自己當情敵了?
她這也想的太多了吧?
難道自己和蘭陵王那夜在客棧的事被她知道了?
可,斛律須達按理說是不該把此事泄露出去的。
想到這,顧子墨麵色微微沉下,故作不解的試探:“雪小姐何以見得殿下就沒寵過我?”
“你,你們……”
“能被殿下欽定成為殿下的幕僚,雪小姐覺得,我顧子墨是憑什麽得到殿下的青睞呢?”
“……”
斛律雪愣住了。
她一直在回避這個問題。
雖然她也曾經多次問過斛律須達,可二哥守口如瓶。
她越發懷疑此事另有隱情。
如今看來,怕是自己的猜測成真了……
這個顧子墨……
這個男人……
他竟然在殿下心裏是與眾不同的。
甚至還以幕僚的身份公然留在殿下身邊,還住在殿下寢殿旁邊的院子。
越想斛律雪越不敢想下去。
這事實完全脫離了她可承受的範疇。
雙眸通紅的瞪著顧子墨,“就你這種人也配做殿下的幕僚!”
“我這種人怎麽就不配做殿下的幕僚了?”
見斛律雪氣得不輕,顧子墨唇角微勾:“還是說,雪小姐你是在質疑殿下的眼光。”
“你,你……你別無中生有……”斛律雪以為說出幕僚這件事可以讓顧子墨知難而退離開這裏。
畢竟她親眼所見高長恭說讓顧子墨去當夥夫的。
這就說明,高長恭對顧子墨這個幕僚並不重視。
可,今兒這顧子墨的反應,實在是讓斛律雪吃不透了。
她從未想過,這位突然冒出來的幕僚能掀起什麽風浪來。
可如今看來,好像是她太小瞧他了……
“身為殿下欽定的幕僚,當以為殿下分憂解難為己任,如今殿下受傷,我斷然不會坐視不理,就算不能日夜守在殿下身邊照料,也該親自慰問殿下的傷情,這才是一個幕僚該對主子應盡之職,不是嗎!”
顧子墨從不肯承認他是高長恭的幕僚。
但凡一想到幕僚這兩個字就渾身沉重。
可,如今,這兩個字,卻讓他有種優越感,即使麵對第一美人的斛律雪,也讓他覺得自己底氣很足。
斛律雪沒想到顧子墨居然膽子突然變得這麽大。
還這麽挑釁她。
他是斷定了她奈何不了他嗎?
臉色越發難看,瞪著顧子墨,斛律雪冷冷的道:“敬酒不吃吃罰酒!你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文弱書生也敢在我麵前大放厥詞?”
冷哼了聲,指向了門外,“若是你現在離開,本小姐可不追究你今日的冒犯之處,否則的話——”
“否則的話,雪小姐是不是打算越權處置我?”
顧子墨下意識的看了一眼那扇門,眉頭皺下,“可我要提醒雪小姐,我是殿下的幕僚,隻歸殿下管轄,你若是想越權處罰我,怕是不合禮節,畢竟你還沒成為蘭陵王妃。”
“給臉不要臉!是你逼我的!”
斛律雪自小被寵大的,又因為容貌出眾向來都是被人捧在手心的。
何時受過這樣的窩囊氣?
還是被一個她從不放在眼裏的小人物挑釁?
揚起一巴掌便要打向顧子墨,蘇浙卻伸手擋住了她。
“雪小姐你冷靜一點!”
“我還要如何冷靜?他欺人太甚!”
“可他說的都是事實,他是殿下的人,要罰也是由殿下來罰,你無權處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