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子墨剛走沒幾步,還是折了回來。
“高總管,這菜,我想來想去,還是你去送比較好。”
顧子墨覺得在高長恭和斛律雪的事訂下來之前,自己還是少露麵比較好。
這樣一來可以減少存在感,他相信不用多久高長恭便會忘記王府內還有自己這號人物……
“子墨公子,方才在下不是都跟您說過了嗎,由您去送更能表示出您的誠意啊?您難道不想和王爺修好,不想……”
“我想啊,我當然想和王爺修好啊,但,有些事情不能強求,你懂嗎?好了,正事要緊,高總管您還是趕緊把菜端進去,別讓王爺和雪小姐久等了……”
“子墨公子,您真的不去膳堂了嗎?”
高文沒想到折騰這麽大功夫,顧子墨還是沒勇氣去膳堂。
看來這位雪小姐,對顧子墨打擊挺大的。
想到這裏,高文忙對顧子墨解釋道:“子墨公子您隻要對王爺有心,王爺一定會看到的,至於雪小姐,您真的不用擔心,她和王爺或許隻是普通朋友……”
“沒關係,有了我精心讓你準備的美食,普通朋友也會有機會變成眷侶的。”高文還想說什麽被顧子墨激動的打斷打斷:“王爺能把雪小姐帶回王府就表示他對雪小姐有興趣,隻要有興趣就好辦,有了這些滋補的食物,夜裏定能讓王爺盡興,金槍不倒,一戰到天明!”
“咳咳咳咳咳,子墨公子,在下知道您心裏難過,對王爺將雪小姐帶進王府之事耿耿於懷,可,眼下您若是放任不管定要出事的,以在下之見,您應當立即進膳堂,直截了當建議王爺不要讓雪小姐在王府住下,我想您的建議,王爺定是會答應的。”
“高總管你好生奇怪,王爺遇到紅顏知己能有機會結為連理,我為何要插手不讓雪小姐留在王府?再說,人是王爺親自領進王府的,王爺喜歡,想留她住多久就住多久,作為臣子,理應支持王爺的決定。”
顧子墨說完,不等高文再加勸阻,便拂袖而去。
高文端著菜無奈歎息,搖了搖頭。
心中雖然為顧子墨的寬心而憂心,卻不得不做好自己該做之事。
高長恭見是高文端著菜走了進來,視線看似不經意的往高文身後處瞥了一眼。
高文躬身站在一旁,見高長恭並未拿起筷子用膳,而是神色冷淡的望向了他:“他還沒回府?”
“子墨公子已經回來了,但,他身子不太舒服,所以晚膳便不來膳堂了。”
高文連見高長恭微微蹙眉,忙對高長恭解釋道:“子墨公子今日雖然氣色看上去著實不太好,不能親自在膳堂陪王爺用膳,但,他其實是很關心殿下的。”
高長恭嘴唇微動,頓了頓,才開口對高文道:“把菜放下吧。”
高文連忙恭敬點頭,將托盤裏的羊肉和羊血端起來,放在了桌子的最中間的位置。
高長恭拿起筷子,眸光淡淡的掃過桌麵上的美食,卻在高文將那兩盤羊肉羊血放在桌上之後,神色微微一怔,“這兩樣菜,怎麽回事?”
“是子墨公子的意思……”
“嗬,他這麽做,是覺得本王不行麽?”
高長恭眯著的眸子裏倏地閃過一抹精光,唇角的笑容,卻不隻是單純的嘲諷,而是帶著身為王者與生俱來的威懾。
高長恭突然話鋒一轉,令高文一哆嗦,開口解釋的話音,竟然顫抖不止,“子墨公子他或許並不是這個意思,他隻是,隻是……”
高文越解釋越不知道從何解釋,撲通一下跪下,連忙對高長恭請罪道:“是在下的錯,殿下從不吃這類食物,殿下未能即使提醒子墨公子……在下這就將這兩盤菜肴撤回……”
以高文呆在高長恭身邊多年的經驗來看,殿下此刻極其危險。
先前他並未想到這些食物會讓殿下如此動怒。
此刻看來,的確是自己有失考慮,有哪個男人會忍受別人嘲諷自己那方麵不行呢?
以免這一整桌菜肴都被王爺掀翻,高文立即提議撤回。
在他話音落下之時,已經連忙起身,去端那兩盤菜。
然而,他的手剛伸出去……
高長恭眸光一淩,似一把利劍狠狠地射向他:“本王說過你可以動這盤菜了麽!”
高文一個哆嗦,再次跪倒在地。
“既然是子墨公子的一番好意,本王豈能辜負?”高長恭臉色陰沉的望著高文,淡淡的開口,聲音裏透著濃烈的寒意。
管家冷汗直冒,顫聲道:“殿下恕罪,老奴知錯……”
“起來吧。”
高長恭斂去幾分寒意,從高文身上移開視線,為對麵席位上天姿國色的女子夾了道菜,語氣與方才對高文說話時有著天壤之別的柔和:“你連日趕路,辛苦了。”
“多謝殿下……”
方才高長恭對高文發難,言辭犀利冷酷,令斛律雪驚出一身汗來。
卻怎麽也沒料到,不過眨眼工夫,高長恭竟然會像什麽也沒發生過一般,還親自為她加了菜,這樣親昵又溫柔的舉止讓斛律雪受寵若驚。
拿著筷子的手都不禁在微微顫抖,望著高長恭夾在她盤子裏的那兩塊肉,心跳的飛快。
正在她為先吃哪塊肉而糾結時,高長恭淡淡的聲音傳來:“通知下去,晚上雪小姐留宿‘恭’園,閑雜人等,不得打擾。”
斛律雪握著筷子的手猛地一抖。
眼珠子倏地瞪圓了,她,她沒聽錯吧?
“恭”園?
殿下居然說,晚上讓她留宿在“恭”園?
高長恭雖然這句話是對高文吩咐的,但意思極其明確。
入住‘恭園’,意味著,從今夜起,她的命運,將徹底發生改變!
而這是過去連這蘭陵王府都無法踏足的她完全不敢去奢望的……
同樣沒有第一時間反映過來的人不單單隻有斛律雪。
高文的神情僵在了臉上,良久才緩過神來,對高長恭應道;“喏,在下這就吩咐下去,今夜定不會讓人打攪雪小姐的。”
“本王與雪小姐還有話說,你且先退下吧。”
“……”
高文的神色再次一僵,目光小心翼翼的瞥了一眼斛律雪,隻得躬身行禮道:“喏,在下告退。”
退出膳堂,高文抹了抹冷汗。
事情比他之前想象的還要嚴重。
若是今夜真讓斛律雪留宿“恭園”,子墨公子豈不是就……
打從顧子墨進入王府住進“墨園”起,高文便認定了他是王府未來的主子,此刻突然冒出一個斛律雪,這讓高文瞬間為顧子墨憂心起來。
顧不得顧子墨說過不要去打擾他休息,高文匆忙趕往了“墨園”。
見裏麵燭火已熄了,高文猶豫了下,還是敲了敲門。
“子墨公子,有十萬火急之事……還請公子開門……”
顧子墨其實並未睡著。
他一直想確定高長恭和斛律雪是否順利的按照他想要的那樣發展。
此時,高文的出現,讓他在等待中倍感煎熬的心思瞬間有了寄托。
下榻開門的動作出奇的麻利。
“高總管,快,進來說。他們是不是幹柴烈火,已經好上了?”
高文老臉一僵,差點吐血,“子墨公子您快別不正經了,都火燒眉毛了,您快想想辦法吧,殿下已經讓雪小姐住在‘恭園’了……”
“哦?這麽順利?”
事情真的按照顧子墨期望的那樣發展,顧子墨反倒覺得詫異起來。
高長恭的對自己的地盤和領域十分在意。
從他之前被高長恭拍飛幾次來看便可知曉。
這位斛律雪果然有幾分能耐……
能住進“恭園”,看來今夜的事是鐵定不會再有岔子了。
顧子墨心中大喜,整顆緊繃的心也放鬆了起來。
高文見顧子墨神色不但沒有一絲一毫的緊張感,竟然如釋重負一般鬆了口氣,還眉目含笑。
高文恨鐵不成鋼的望著顧子墨語重心長的道:“子墨公子,膳堂現在隻有殿下與雪小姐兩人,而您又讓在下準備了那麽多羊肉和羊血……這……若是放任不管,必要出事啊……您真的不去膳堂看看嗎?或許還來得及……”
“人家幹柴烈火你儂我儂,我去幹嘛?不去!不但不去,你也別讓其他人去打擾他們,啊呀,也不知道我讓你準備的羊肉夠不夠,不如,高總管你在讓人去準備一些……”
“子墨公子!!您知道不知道您現在的出境堪危?雪小姐是什麽人,您沒聽過嗎?她雖是大齊第一美人,卻是眼裏最是揉不得沙子,若是真讓她嫁進王府,您以為,您能有好日子過嗎?”
高文語重心長的提醒,顧子墨渾然不在意,反而高漲的心情一絲也不受影響,咧嘴笑著對高文道:“哎呦,高總管你別杞人憂天了好嗎!她眼睛裏揉不得沙子和我有什麽關係啊,我又不會妨礙她和王爺,更不會與她爭寵,你把心放肚子裏吧,她怪罪不到我頭上的……”
“哈欠,我困了,高總管你也回去休息吧,哦,對了,今夜讓執勤的兄弟們當心點,別冒冒失失打擾了殿下和雪小姐的正事!”
“……”
高文瞬間氣血上湧,感覺臉色僵硬的不能再僵硬了。
望著顧子墨關上門,哼著小曲兒,悠哉的休息去了,高文幾乎要吐血。
不禁搖頭歎息:“都要被綠了,還如此悠哉,子墨公子您是缺心眼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