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了解高長恭這個提議,其實讓顧子墨心動的,還有另外一個原因。
想著,他便隱忍著內心的躁動,對高文詢道:“其實我和殿下這幾日關係處的真的很差。”
“這……”
“王府沒有不透風的牆,而,下人間的對話我也偶然聽到一些,大家都說我很招殿下討厭,而殿下之所以能容忍我至今,我想,殿下大概是放不下那夜我對他的那份救命之恩吧。”
高文露出一抹震驚來,似乎沒料到顧子墨會這麽說,嘴唇動了動卻是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其實,殿下對我若是真有那麽點特別之處的話,我想那便是感恩之中又夾雜著的那些厭惡吧。”
“子墨公子,你誤會了,殿下他怎麽會討厭你呢,若是殿下真的討厭一個人,是絕對不可能讓他坐‘臻玄’更不會讓他住進‘墨園’啊……”
顧子墨托著腮,問:“那我是否可以換一種理解方式,就是我若是足夠讓他討厭了,王爺他會殺我泄憤嗎?”
高文麵露不解,“子墨公子,您為何會有如此顧慮?王爺他或許為人是難以相處了些,可他卻是一個好人,而且他對子墨公子您煞費心思,對您好還來不及……又如何會傷害公子呢?”
“此話當真?不論我做什麽,他都不會殺我?……”
顧子墨想借著高文對高長恭的了解做出一番分析。
他必須要指定良策脫身才行。
“子墨公子且把心放在肚子裏,在下以項上人頭擔保,殿下對公子絕無半分加害的念頭……”
“好好好,我信你。”顧子墨已經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心情倏地愉悅起來,望向高文的臉眉開眼笑,“高總管來,坐下,咱們好好聊聊,除了殿下的喜好外,對於他厭惡之事,你也要詳細的告知於我。”
顧子墨突然的轉變令高文一怔,旋即感動的老淚縱橫,“子墨公子,您終於上道了……”
“咳咳咳,高總管,咱們開始吧,就從王爺喜歡吃什麽討厭吃什麽開始吧……”
高文恢複了嚴肅,說起高長恭的事,高文總是一臉嚴謹認真,“或許因為殿下長期駐軍在營帳,曾經又經曆過糧草不足,整整七日未曾進食的經曆,使得殿下在吃食上,基本上是不挑剔的……不過說起殿下最鍾愛的食物,那絕對要屬杏仁酥了……”
提到杏仁酥,顧子墨是有印象的,因為他也喜歡吃,所以便格外關注了下膳房那邊的情況。
整個王府內,杏仁酥幾乎是每個時辰都有現做的成品,可供人隨時享用。
若說真要離開王府有什麽是他舍不得的話,便要屬這可以供他時時刻刻能吃到的杏仁酥了。
見顧子墨若有所思,高文清了清嗓子,對顧子墨開口道:“雖然吃食上殿下不挑剔,但,在其他方麵,殿下還是極其嚴苛的……”
“沒事,你說,既然我想要了解殿下,就要全方麵的去了解。”
自從知道高文和高長恭一個鼻孔出氣,顧子墨便保留了心裏的想法,如今先從高文這裏獲知高長恭的詳細情報在做圖謀。
知己知彼百戰不殆,他想,他會有機會的。
“殿下有潔癖,不喜人靠近觸碰,否則後果很嚴重……殿下不喜人穿豔色,不喜人蓬頭垢麵,醉酒……”
高文對顧子墨將高長恭不喜歡的一一列舉了出來,顧子墨心中大致有了些底。
“哦,還有,殿下除了梅花全都討厭,所以子墨公子切勿將其他花草或者香味帶入王府……”
“難怪!王府內除了梅花外並未見到其他品種的花……”
“目前在下能想到的便隻有這麽多了……”
“沒事,這些也夠用了。”
雖然高長恭沒有太過異類之處,基本上喜好也沒有太不能讓人理解的。
但總算讓他知道了高長恭討厭的東西。
醉酒他之前有過先例,還被他拍飛出議事廳關進了柴房。
暫時還是先用其他的好了,比如蓬頭垢麵,穿豔麗的衣著……
這到是很容易的事情。
想著,顧子墨便立刻有了打算,“高總管,能幫我個小忙嗎?”
兩個時辰後,顧子墨看著高文差人送到他房間的包袱,臉上洋溢著興奮之色。
打開包袱,裏麵的東西讓他十分滿意。
關上房間,顧子墨便開始將這些香料灑在了這件顏色鮮豔的衣服上。
聞著滿屋子都是刺鼻的氣味,顧子墨沒忍住連打了好幾個噴嚏。
將豔色長衫穿上,又將束發的發帶解開,一頭青絲散開,顧子墨對著銅鏡扒拉了幾下,刻意這一頭青絲看上去蓬亂不堪,連他自己都不忍直視了。
這樣的自己,好像是在香料堆裏滾了一圈的乞丐啊。
忍住頭皮發麻,顧子墨迫不及待的想要去找高長恭試試效果。
走出房間,看了一眼他隔壁的‘恭園’,門上居然是上著鎖的。
顯然,自從上次他不慎闖入被拍飛後,那把鎖便時常鎖著。
顧子墨搖了搖頭,被當賊一般對待,的確是讓人挺無奈的。
令顧子墨詫異的是,這個時辰的王府突然變得很冷清,原本隨處可見的下人,侍衛此刻竟是一個也沒見到。
等到他走到議事廳外時,見裏麵點著燈光。
走近了,透過門縫,見坐在桌案邊的絕世男子正在聚精會神的批閱戰報,不禁唏噓,“既然心係軍中,為何還留在王府呢!”
“顧子墨?”
高長恭突然響起的聲音讓貼在門縫邊的顧子墨渾身一震,摸了摸鼻子,掩飾了自己此刻的那點小澎湃,推開門,大大方方的走了進去。
眼睛卻是一眨不眨的盯著高長恭,似乎要將高長恭待會見到自己這副尊容驚呆的模樣牢牢記下來。
奈何,高長恭的視線一直都停留在戰報上,始終不抬頭瞧他一眼。
顧子墨蹙了蹙眉,抬起衣袖,刺鼻的香味很是濃烈。
他的嘴角一勾,朝著高長恭靠近了幾步,刻意在走路時候煽動了衣袖,果然,握著毛筆的絕世男子英挺的眉骨微蹙,緩緩地抬起頭來,目光掃向了正在靠近的顧子墨。
高長恭的視線掃過顧子墨這一身乞丐裝扮後。
臉上不露痕跡的閃過一抹笑意。
顧子墨的心情忽然變得無比澎湃。
內心在叫囂:趕我走啊!轟我出府啊!解聘我的職位啊!來啊!來啊!
奈何,他期待的畫麵並沒有發生。
高長恭隻是輕描淡寫的瞟他一眼後,便收回視線,繼續批閱戰報。
“什麽情況??”顧子墨瞪大了眼睛,疑惑充滿了整顆心髒。
不應該啊,難道情報是假的?高文忽悠自己?
一定是這樣!
好你個高文!虧我又信了你一回!
想到這,顧子墨氣呼呼的拂袖離去。
尷尬的是他找遍了整個王府連高文的影子都沒見到。
不單單是高文,整個府上,所有的下人侍婢全都不知所蹤,好像突然間人間蒸發了。
顧子墨的內心突然被一股強烈的不安填滿。
看來自己擔心的事情,發生了……
完全忘記了自己此刻蓬頭垢麵的形象,提著衣擺,幾乎是跑著趕到了議事廳。
高長恭已經批閱完了奏報,見顧子墨上氣不接下氣的模樣,一臉平靜,並沒有要與顧子墨開口說話的意思。
顧子墨喘著怒氣,整個人顯得極其不安,“殿下,快逃吧!”
“逃?”高長恭狹長的眸子眯了眯,身子一動不動,似乎對顧子墨的言辭頗不在意。
“我沒騙你!真的出大事了!一定是你早上抗旨惹怒了陛下,現在陛下派人來抓你了,整個王府的人都被抓走了,你不逃的話,也會被抓的……”
顧子墨也不知道自己為何會這樣。
明明對高長恭沒有好感,甚至可以說是厭惡他。
可,當他看到整個王府裏的人突然消失無蹤,他的第一反應居然不是自己先逃,而是來通知高長恭……
“嗬……”
高長恭緩緩起身,臉上卻噙起了一抹讓人捉摸不透的笑意,一步一步,朝著顧子墨逼近了過來。
顧子墨急的出了一頭的汗,望著高長恭居然如此不疾不徐不燥,他後悔極了。
自己怎麽這麽傻。
出這麽大的事,他該抓緊時間逃命要緊才是啊……
“既然情況如此緊急,你為何不逃,反倒來提醒本王?”高長恭一語中的,戳中了顧子墨的痛楚。
顧子墨咬牙,當場被激怒,“鬼知道我是吃錯什麽藥了!我……算了,你愛走不走,我要去逃命去了,後會無期!!”
顧子墨氣呼呼的說完,轉身就要邁出議事廳大門,身後高長恭的聲音淡淡的響起:“慢著!”
顧子墨步子頓住,人卻並未回頭,“有話快說有屁快放!你不逃是你的事,可小爺我還急著逃命呢!”
“你親眼見到陛下派人來王府抓人了?”
“這到沒有……”
顧子墨方才是見府上一個人也沒有,一下子便慌了,來不及細想。
此刻,高長恭一提醒,他才察覺,好像是有些蹊蹺。
若是陛下派人過來,怎麽也不會這般悄無聲息才是……
“馬上便是年關,府上的人告假回故鄉過節,你見不到人,很正常。”
“……”
顧子墨轉過身來,望向一臉平靜的高長恭,隻感覺雙頰發燙。
為何每次在高長恭麵前,自己總會這麽亂七八糟呢……
高長恭淡淡的掃了一眼顧子墨,眸光微微閃爍了下,“餓了膳堂有杏仁酥。”
“我現在還不餓……”
高長恭一般很少主動跟他搭話,怎麽會突然提到杏仁酥了?
顧子墨正疑惑,高長恭的聲音緊接著又響了起來,“不餓正好,省著點吃,大概可以維持到高總管他們歸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