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裏能有啥事啊!總不會是貓臉老太又活過來了吧?”
師兄搖搖頭說:“比這還要嚴重,一切都是劫數啊!天機不可泄漏,你回去後自然就知道是什麽事了。”
一聽他這麽說,我疑惑不解地問:“為什麽啊?師兄,那些口訣我記得還不算很牢固啊!就不能多留兩天?”
其實口訣我已經記得滾瓜爛熟了,大概是吃了龍卵的的緣故吧!我現在的記憶力幾乎達到了過目不忘的程度,隻跟著師兄念兩遍,就牢牢記住了。我之所以不願意回村裏,主要是舍不得和豔麗單獨相處的日子。
豔麗現在也變得精神煥發,這幾天聽了師兄的勸解,她已經從父親慘死的悲痛中走了出來,現在也是急著回去處理父親的後事。
師兄搖了搖頭。
看到豔麗這麽迫切想回去,又到看師兄臉色很決絕,我也猜到事情大概很嚴重,就不再勉強。
臨行前,師兄交給我三樣東西:一張中國銀行的卡、一把鑰匙、一個小瓶子,他囑托我,這瓶子裏放著的是從李大娘嘴裏爬出來的紅蜈蚣,現在已經被定住了,也許這小蟲子還有用。
師兄最後提醒我,如果沒有很重要的事,記得每年三月六月九月的初一或者十五,要回來給師傅上香。
我心裏還笑話師兄羅嗦,不就回趟村子嘛,整得和生死離別一樣。
我告訴師兄:老廟村距離這裏不過幾十裏路,辦完事我就回來,在這裏有吃有喝,還不用看別人的冷眼,對於我陳小振而言,簡直是人間天堂。有這樣的好地方,我怎麽舍得不回來呢!
師兄苦笑了兩聲,還想說點什麽,最終還是欲言又止了。
誰曾想,這次和師兄的告別也是永別,之後我再也沒見過他。
回到村裏,我和豔麗先是去了一趟村支書王吉良家,看到我倆一起進門,王吉良一拍桌子,就要衝上來揍我,幸虧被王大嬸攔住了。
“小兔崽子,你再不回來我就要去報警了!誰讓你把豔麗接出院的,我還以為你……把他拐賣了呢!”
我答應過師兄,必須隱瞞關於他的事,所以撒了個謊,說恰好遇上一位民間大夫,他家有祖傳的方法,專治豔麗這種病症。
王吉良看著豔麗確實恢複了,又問了她幾句,豔麗自然和我配合得很默契。
他半信半疑地說:“得啦!嘴上沒毛,辦事不牢。你就不知道先和我說一聲啊!這幾天急得我和你嬸子覺都睡不踏實。”
豔麗問王吉良:“王叔,我父親……父親的遺體在哪呢?還得麻煩咱村裏幫著料理完他老人家的後事啊!”說著禁不住哭了出來。
王吉良和王嬸忙上前安慰她,說還留在殯儀館,聽說這幾天就能處理完了,到時候村裏會出錢出人幫著下葬。
“你們來到正是時候啊!今天是李貴和李大嫂的頭七,按照村裏的習俗,晚上要去黃河邊念魂。
念魂是我們那一帶的農村習俗,簡單說就是在死者去世後第七天的晚上,死者的親朋好友要沿河而行,每隔幾分鍾喊一次死者的名字,這樣做的寓意是讓死者安心上路,同時請求河神一路上多照顧。
都知道這是封建習俗,但流行幾百年了,誰家都不願意第一個放棄,否則會被村裏人說閑話的。
雖然李貴還有個女兒,但按照村裏人的觀念,這兩家都是“絕戶”,念魂的的時候,自然離不開左鄰右舍的幫襯。
下午,我陪著豔麗購置了一些紙錢和祭奠用的物品,順便去查了查師兄給我的銀行卡。我們鎮上隻有一家農村信用社,慶幸的是帶著自動取款機。
我陳小振以前也沒接觸過銀行卡啊!因為根本就沒有閑錢,這還是第一次。站在自動取款機前,摸索著插了幾次,卡都被退了回來。
“你好,有什麽需要幫助的麽?”
農信社的一位美女職工麵帶微笑的走了過來。
“哦——這卡我不會用!”我不好意思地回道。
我話剛說完,美女職工又是輕輕一笑,我又不傻,看得出這次的笑是嘲笑。
“你把磁條朝下插進去,取款機才能識別。”
美女強忍著沒有笑場,幫我把卡插了進去,取款機傳來了“請輸入密碼”的指令。
……
美女問:“你想查餘額,還是取款?”
我心道:師兄給的一萬塊錢,辦完出院手續,又給豔麗買了些衣物等生活用品,今天又給死鬼準嶽父買了……這麽一算頂多還剩不到三千,是應該取點,不過我擔心裏麵隻有幾百塊錢,或者根本就沒錢,豈不是讓美女看了笑話?
這麽想著,我就說先查查餘額。
美女職員提示我一步步點到“查詢餘額”。
當屏幕上顯示這張卡的餘額時,我和身邊的美女同時“啊”出聲來!天哪!我都不相信自己的眼睛,數字最前麵是個8,後麵一串0.
我數了數,一共八個0,隻是倒數第二個0前麵有個小數點。
“大姐!這是……這是多少錢啊?”我連續問了兩遍,美女職員才回過神,滿臉通紅,雙眼射光地回道“八百……八百萬”。
“那給我取一萬吧!”
我強忍住心中的興奮,故作鎮定地回道。
我離開時,瞥了一眼這個農村信用社的職員,看她滿眼放光的樣子,當時肯定嫁給我的心都有了。
這時候我才完全的把師兄當作自己的親人,想他年過七旬,無兒無女的,自過幾年自然需要人照顧,在輩份上我雖然是他師弟,可論年齡的話,他當我爺爺都足夠了。
這麽想著,就覺得花他的錢也理所當然啦!
走出銀行的時,我心裏已經暗暗決定,處理完村裏的事,我就和豔麗回去陪他。我在路上攔了一輛開農用三輪車,雇他把買的這些東西拉回老廟村,卸到了村支部院內。
我又和豔麗到農貿市場買了十幾斤豬肉、十幾斤牛肉以及各種蔬菜和幾箱黃河特區(當地普遍受歡迎的白酒),多給了買菜的小販一百塊錢,讓他把這些東西一塊送到村裏,算是我幫著豔麗答謝街坊們操心受累吧!
豔麗沒有客氣,我能感覺出來她已經把我當做了親人,這讓我無厘頭的特別興奮。
回到村裏,李小壞和王吉良書記幫著張羅著,天黑前在村支部聚集了二十幾個鄉親,大家商量著就把李貴和李大娘的頭七喊魂儀式一塊兒辦了。
夜幕如期而至,按照當地習俗,所有參與喊魂的人都要穿上村裏置辦好了的白衣白帽,手裏拿一根柳棍,寓意是留戀親人不舍離去。
八點一刻,王吉良喊了一聲“西天大路有好道,黃泉路上無老少”,一行人便拄著柳棍出發了。
王吉良走在最前邊,算是領路人,豔麗跟在他身後,屬於“孝子”,我則跟在豔麗後麵,很自覺的以準女婿的身份參與喊魂活動。
我們排成一隊,由豔麗家出發,然後沿著村西的大路,繞過那座不知年代的破廟,然後走向了黃河邊。
當天有點陰,沒有絲毫的月光,幾個熱心的青年主動拿著手電負責照路,即使這樣,對他們而言能見度也不過十幾米。
令我興奮的是我竟然能看清楚幾百米之外的東西,雖不說這麽遠的距離看上去像白天看的那麽清晰,但能認清人的五官輪廓還是沒問題的。
如果這不是一個悲痛的場合,我想自己可能忍不住樂出聲來。我臉上裝著哭喪著臉,心裏卻樂滋滋的感慨道:師兄就是牛叉,這才幾天的時間,已經把我訓練成夜視眼了,我這算不算火眼金睛啊……
在我的不要臉的意淫中,不知不覺聽到了黃河流水聲,我抬頭一看,已經距離黃河不到五百米了。
那是什麽?我看到了淡黃色的河水的同時,也看到了和我們一樣打扮的一行人,似乎也在沿著黃河喊魂。
剛看到時,嚇了我一跳,頭皮瞬間的麻了一下,但是也瞬間的想到了一種可能:那應該是孫老頭的親朋們給他喊魂吧!能掐會算的孫半仙兒也是當天去世的。
這麽想著,我也就不害怕了。
處於好奇,我還是遠遠的盯著那群人,令我疑惑不解的他們好像站在水裏,身子四周都是黃河水,然而整個人卻又好像飄在水麵上一樣。
這是怎麽回事?想了想,實在是想不通,於是憋不住悄悄的問王吉良:“王叔,這孫爺爺家的親人喊魂的方式很特別啊!他們是用的啥方法?怎麽能飄在水麵上呢?”
王吉良回頭瞪了我一眼,低聲怒斥道:“你小子說什麽胡話呢!哪個孫爺爺?今天不是給李貴和李大嫂喊魂麽?”
我小聲回道:“就是李大娘隔壁胡同的孫半仙兒啊!之前我都沒聽到他們家辦喪事的動靜……”
“你小子甭胡說八道了,孫大叔不是去他兒子家了麽,你好好的咒人家幹啥!”
我一聽,頭就大了,這孫半仙兒的去世是我親眼看到的,當時為了確定他已經死了,我還壯著膽湊過去摸了摸他的呼吸,王吉良怎麽說他去兒子家了呢?
“誰說他去兒子家了?”我有些急,聲調不自覺的高了些。
這時候我身後的李小壞拍了拍我的肩膀,說道:“小振,怎麽啦?咱們從區公安局回來的那天傍晚,我在胡同口碰到過孫爺爺,他讓我和王書記說一聲明天要去兒子家,這錯不了!。”
聽他這麽一說,我的頭再次嗡的一下,心道:你錯不了,那就大錯特錯啦!然後急忙舉目遠眺。
我靠,這說話間至少又靠近了黃河幾十米,可再看去的時候,隻看到了淡黃的河水,哪裏還有穿著白衣的喊魂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