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成在深圳模具廠找了活,上班去了,大狗也隨九成一同去應聘上班。
不管怎麽說,我的為人那是有目共睹的,跑了好幾個朋友,托他們給文愛轉了學。
這些年,我給文愛的零花錢倒也沒少,後來我才知道,她根本沒花多少,而是偷偷存下,這幾年,還存了不少數目。
深圳的古玩市場,都是半大老頭,擺個小攤,放幾個玩意,都是些不值錢的,那些大玩意,好東西,都是背地裏交易的,場麵隻是個擺設。
這地方,早上到中午根本沒什麽人,一到下午,人也不知道從哪竄出來,賣盜版碟片的,賣收音機,賣啥的都有。
一代名道牛山雲,現在真是淪落到如此地步,自己坐在這小板凳上,為了裝的像一點,不得不買了個氈帽,扣在腦袋上,雙手操起來,立了個門牌,算命看相看風水。
我這種人,往大裏說,叫做道士,往小裏說,叫做神棍,不管是道士還是神棍,總之,這門手藝活,不好到處宣傳,隻能自己積累人氣,等人家找上門。
我在這坐了一周了,除了幾個解夢的,根本就沒啥生意。
動不動還有幾個看我笑話的,自以為自己道行很深,來我這不花錢,專門給我提問題為難我,這種人,我見得過了,要是以前,算了,好漢不提當年勇,不說以前了。
太陽快下山了,看來今天又沒個啥收入,拍拍屁股上的土,準備收攤子回家。
這一天,就這樣晃晃悠悠沒了,剛出道那幾年,學校學的很多知識,當個老師還行,現在這副德行,人家連門都不上進,收拾收拾回吧。
就在收拾完東西時,抬頭一看,一個穿著校服的女孩出現我的眼前。
我對姑娘笑了笑,“女娃娃,叔叔下班了,你明天來吧。”
我正當拿著東西走時,那姑娘突然堵住我的去路。
“小姑娘,我已經下班了,有啥事明天談唄。我在這等你。”我朝另一邊走去,結果又被堵住。
“小姑娘,你咋回事啊。”我放下東西,也不走了。
“你說吧,咋回事。”
小姑娘有些青澀的說道,“叔叔,您能去我家看看嗎?”
“你家?”
“恩。”
“那你家在哪,遠不遠?”
“不遠,就在那。”這姑娘跟文愛差不多大,給我指了指對麵那棟高層。
“那行,我這就跟你去一下,你順便給我說說什麽情況?”
事情是這樣,這姑娘叫陳丹明,是單親家庭,現在跟媽媽生活,上個月他們家剛搬了新家,可是這間新家有問題。
每天晚上,陳丹明睡覺時,老是感覺床頭站個人,她有幾次都感覺到他走了過來,坐在自己床邊,背對著自己,更離譜的是,每天晚上總感覺有人拉扯被子,第二天起來,被子果然就在地上。
這事給她媽媽說了後,娘兩換著睡,結果,她媽媽也感受到了,同樣的被子還是掉在地上。
打這以後,家裏怪事頻出,衛生間馬桶一到晚上就自己衝水,廚房來有人用筷子敲碗的聲音,娘兩嚇的半死不活。
他媽媽因為不好意思,最主要的是她信的是耶穌,去了教堂好多次,神父除了讓他祈禱就是掛十字架,可是到了也沒起個作用,現在也被逼無奈,又怕人看見不好,就讓女兒來找我這個神棍,能不能看看。
“哦,原來是這樣,放心吧,以叔的功力,這點問題小事。”
金光花園,一棟901室便是陳丹明的家。
“丹明,這就是你請來的先生。”她媽媽是國企的一位高管,家底殷實,要不是攤上這事,是不可能接見我這種人。
“恩,就是對麵古玩市場上算命的。”
陳丹明她母親上下打量我一下,現在騙子眾多,她也不敢確信,我到底會不會。
“敢問先生信甚?”
“在下牛山雲。”
她媽媽聽見牛山雲的名字嚇了一跳,“你叫牛山雲?”
“對,我叫牛山雲?”
“牛氏集團的董事長不也叫牛山雲嗎?”她在喃喃自語。
“有什麽問題嗎?我這名字。”
“哦,沒什麽,隻是你這名字跟一個大人物有點像?”
“嗬嗬嗬,你是說牛氏集團董事長?”
“怎麽?你認識。”她媽媽更加驚訝,甚至不可思議。
“不需要驚訝,我就是。”
“真的?”
“媽媽,你認識他?”
“他可不是一般人,牛董事長,快請進。”瞬間,她對我的態度變了。
“我現在就一算卦看相看風水的,不是什麽董事長,可千萬不要這樣叫我。”
“您怎麽會成這副模樣,怎麽還幹起了這?”她媽媽很是不解的問我,“世態炎涼。”
“牛先生,你真的還會這個?”她媽媽又補充了一句。
“我原本是巒山派掌門,就是幹這個的,行了,咱們還是看你家吧,我這事情,你應該都了解。”
她立刻反應道,“我知道,是您的徒弟,哦,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丹明,給牛師父上茶。”
我笑了笑。“不用客氣,我們還是說事吧,我等會還要回去,我女兒回來我還得給做飯呢。”
“那行,您跟我來。”
這是一間三室兩廳的一百多平米的大房間,陳丹明的房間就在靠廁所這頭。
我進去看了看,房間內的家居風水沒什麽問題,按照陳丹明說的,應該是有什麽東西存在。
“是這樣,我回去一下,拿一下家夥事,晚上我帶徒弟過來,你看如何?”說著,我就要走。
“那牛先生,您吃過晚飯先吧。”
“不用了,我女兒馬上放學了,我還得回去做飯,等晚飯後,我再過來。”
“等等,牛先生,您住哪,我去接你。”
“得了,我這一個神棍,有啥接的,你們等我。”
我回去後沒多久,文愛放學回家,我順道買了些排骨啥的,給燉點湯喝。
九成和大狗本來是住廠子宿舍的,我給九成打了電話,讓他今晚過來,去看看。
“九成,過來了,來,一起喝湯。”
“哎呀,師父,今兒改善夥食啊,排骨湯啊,工作餐我早都吃不下了。”九成突然的大起大落,以前花錢想怎麽花就怎麽花,現在也不能這樣,雖然口上不說,能看的出來,他過的很難受。
就連抽的煙,從以前的中華,現在降到3塊錢的。
“文愛,來喝湯了。”文愛洗了臉,過來一起吃晚飯。
“怎麽大狗沒過來?”我問九成。
“他現在可是廠子裏的標準,幹活賣力,學東西又快,每天都加班,今天我讓他回來吃飯,他還在加班。”
“這小子混的不錯嘛?哈哈哈。”
“誰說不是呢。”
“九成,今天接了一個活,晚上跟我去看看。”
“大活小活。”
“估計是冤魂又折騰吧,小事。其實這小事我一個人完全可以,隻不過人家家裏孤兒寡女,我去不自在,帶個人去,就實在了。”
“原來是這樣啊。哈哈哈,師父,行,吃完一起去看看。”
傍晚七點多,我和九成敲開了門。
“牛先生,你來了,快請進,這位是您徒弟?”
“對,他是我的徒弟,我師父兩今兒來給您把這事辦了。”
“對了,牛先生,有件事想問問您,您說我信的是耶穌,為啥耶穌就不能幫忙呢?”
我笑而不語,九成接過來,“中國的鬼還認外國的神,那不是瞎鬧嘛。”陳丹明媽媽被九成搞的不會說話了。
“九成,怎麽說話。”
“您別在意,我這徒弟就這樣。”
“還沒請教您姓?”
“哦,我信劉。”
“劉女士,等會,我要把你牆上這些個大蒜十字架啥的拿開,您不會介意吧?”劉女士對我條件有些遲疑,“這,這恐怕不好吧。”
“有啥不好的,都到這份上了,你想白發人送黑發人嗎?”陳丹明不客氣了,反駁自己母親。
“那好吧。”陳丹明第一個上去把那些東西取掉,從她母親眼神中看到,很不樂意,但又沒辦法。
陳丹明嘴裏嘟嘟囔囔,“自從信奉耶穌之後,就整天不準吃這個,不準吃那個,天天晚上又唱又跳,還把旁人帶到家裏折騰,真搞不懂,跟著魔一樣,結果現在搬了新家,出了事,耶穌咋不幫你?給我帶的這些個十字架吊墜,指環,手鐲,有個屁用。”
“哎,可千萬不能這麽說你母親,每個人有每個人的信仰,你得尊重她。”
“行了,您娘兩今夜委屈一下,住在一起,我和我徒弟就待著這間屋子,看看到底是怎麽回事,好吧,不管發生什麽事,出現什麽聲音,你們安心睡覺,不要管,睡覺前肚子裏的那些事都趕緊處理了。”
“好的,全聽牛先生您的。”
“九成,給祖師爺上柱香。”
“好的。”
在陳丹明的房間內我,我和九成坐在裏麵書桌前,在桌前上了一柱香。
在書桌前,我隨意翻動一下課本,在課本裏有一張紙,想都沒想,順手拿起來看了看。
“親愛的陳丹明同學,我是曾思成,我早已經對您仰慕已久,下麵,是我送給你的一首詩,希望你能喜歡,嘿嘿。”
“你又把靜的霧輝,籠遍了林澗,我靈魂也再
回融解個完全;我遍
向我的田園輕展著柔盼,
像一個知己的眼親切地相關。
我的心常震蕩著悲歡的餘
音。在苦與樂間躑躅當寂寥無人。流罷,可愛的小河!我永不再樂:密誓、偎抱
與歡歌皆這樣流過。我也曾一度占有這絕世異珍!徒使你滿心煩憂永不能忘情!
鳴罷,沿穀的小河,不息也不寧,鳴罷,請為我的歌低和著清音!任在嚴冽的冬
宵你波濤怒漲,
或在豔陽的春朝催嫩蕊爭放。
幸福呀,
誰能無憎去避世深藏,
抱著一個知心與他共安享。
那人們所猜不中或想不到的
穿過胸中的迷宮徘徊在
夜裏。
“媽來個巴子,這情詩也不是原創,這不就是歌德的《對月吟》嗎?這一點誠意都沒,情書都抄襲。行了行了不讀了,人家年輕人的事情,我們這些個上了年齡的就別鬧騰了。”
“九成,你幹啥。”九成在我身後也在看這份情書。
“你說你一把年紀了,跟著湊啥熱鬧。”
“嘿嘿嘿,看看唄,我也學習學習,嘿嘿嘿。”
“笑的那麽淫蕩,想幹啥。”
“師父,我覺得這個陳丹明她媽媽不錯,您可以考慮。”
“你有病吧?”
“你有藥嗎?”
“再頂嘴我踹死你。人家一個信耶穌的,跟我學道的八竿子打不著,行了,別說了,幹完正事回家睡覺,明天我還要擺攤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