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玄一直沒有發現有誰用靈識窺視他的心宮,聽到莫掌櫃的這番提醒,才知道已經被人發現他使用了血隱符。
毫無疑問,此符品級太低,在神寶閣中很容易被察覺到,在其他的那些特殊地方,或是實力高深的金丹真人和老祖麵前,他很難隱藏自身的小天道血脈隱秘。
他此刻身在神寶閣中,終於覺察到某種陣法的蹤影,這大概就是金鸞自動浮現,遮蔽著靈參血種的原因,它在保護他的隱秘,也是他們的共同秘密。
這並不可靠,至少不是永遠可靠,因為金鸞時而出現,時而失蹤,並不受他控製。
這個隱秘很重要。
他想到了飛靈洞天中,噬靈魔尊關於“補天之誌”的那番言論。
莫掌櫃隻用半個時辰就將八十件高階法器都鑒定一遍,價碼各不相同,核算出總市價是八萬六千靈晶,按照七五折的進價給秦玄六萬四千五百枚靈晶。
一進一出,秦玄賺得兩萬七千餘枚靈晶。
他收下這些靈晶告辭離去,轉身卻又去了神寶閣的靈符樓,找到另外一位掌櫃詢問遮蔽根腳的手段,這才得知神寶閣有一種匿天神符,最擅長遮掩修行者血脈。
血隱符是消耗品,一次使用,功效隻能維持數個時辰,頂多是中品赤符和上品紫符的區別,匿天神符卻是蘊養在修行者的心宮中,蘊養的時間越久,效力越強。
可惜,唯有神寶閣的符道宗師能夠煉製這種匿天神符,所需靈材極其稀有,三四年間才能出售一兩道,價位自是異常高昂。
秦玄隻能購置十道血隱紫符,暫作替代。
當他離開神寶閣的大陣籠罩範圍,在他的心宮裏,那隻金鸞再次消失的無影無蹤,似乎想告訴他什麽,卻沒有說出任何聲音。
那是一種很獨特的擔憂之情。
他們在一起的時間太久,也是另一種相依為命的感情,一種特殊的緣分,他能感覺到。
回途中,他正好路過長安當鋪,靈識輕拂窺探此地的護院大陣,又想到了木魔扇。
長安當鋪的吉掌櫃輕侮他,打傷他,他惹不起可以躲,青鸑扇落在他的手裏,木魔扇又怎麽會給他躲避的機會?
秦玄不能理解,木魔扇到底是什麽樣的人?
他神情凝重的思量著,知道此事已難善了,也要早作防範。
回到蛇妖穀,他更認真的考慮這件事,決定將角蓮樹林作為自己的巢穴之地,圖謀長遠,開始重新布局。
這裏有一個缺陷,整片角蓮樹林的範圍僅有一裏方圓,相比七裏竹海差距甚遠,但也有一點優勢是霧竹海所不具備的。
竹科是一種很霸道的植物。
它們盤踞的地方通常無法容忍其他草木生長,金花角蓮樹並非如此,樹林很寬闊,幾百株樹占據的一裏方圓的林地裏,雜草叢生,還有很多低矮灌木。
這些就是秦玄能夠調整的空間。
他穿行於蛇妖穀,包括月泉山和無名山,到處尋找野生的靈種草藥,這需要他不斷驅趕守護各地的蛇妖,將那些靈種草藥遷移到角蓮樹林裏。
在木蓮姥姥的幫助下,他調整了每一株靈種金花角蓮樹的位置,按照他的想法布陣一個陣中之陣,更好的吸收星輝和靈氣,也能形成一座守護陣法。
這個想法讓所有靈種金花角蓮樹的樹根聯係的更加緊密,雖然無法像霧竹海那樣融為一體,也足以讓秦玄的靈識更加深徹敏銳,毫發皆知。
在這一裏方圓的角蓮樹林裏,他的藥靈特長變得更強,可以牽引更多的靈種草木投入修行,共同牽引星輝。
他用了五天的時間才完成最基礎的布局,木隱正是在這天中午抵達靈鶴城,兩人約好在傳送陣附近的一家客棧裏見麵。
秦玄並沒有將他的新財路告訴木隱,也沒有說清楚手裏還有多少靈晶,隻是告訴他新的情況,想要購置大量的廉價法器已經很難,但他還是找到了門路。
隨後,他就帶著木隱前往寶木當鋪。
秦玄披戴著新的遮影鬥篷,進入當鋪,見到童掌櫃便將巨木令取出,給對方看了一眼。
雖然是第二次見到,童掌櫃還是吃了一驚,雙眼發光,迫不及待的將秦玄和木隱請到後院。
論店鋪樓閣的規模,寶木當鋪比長安當鋪大的多,這很正常,寶木當鋪是真正的老字號,千餘年前就紮根在靈鶴城,後院是一棟設有陣法庇護的雙層閣樓,即便是真人的靈識也無法窺視。
他們在這裏交易。
秦玄將清單交給童掌櫃,問道:“價格怎麽算?”
“好說,中低階法器六折,靈符七五折。”
清單裏沒有丹藥,秦玄將這些買賣交給齊薇師姐,價格差不多,那邊還是新丹藥,來路正宗,不至於會有丹蠱這種禍害事,更不會有假藥。
星辰七院,巨木、長青兩院都是以丹師和藥師眾多著稱,同齊薇師姐保持關係,便是多一條渠道拿到一些真正的靈丹,比如說對煉血修士而言最重要的養血丹、鍛血丹。
“好。我先付一半的錢,十天之後付你另外一半,如果你不放心,我可以將令牌抵押在此。”秦玄還得留四萬靈晶做買賣。
“哪敢啊,大人!”童掌櫃嚇的驚出一聲冷汗,“貨錢的事好說,隻要本鋪周轉的過來,暫時拖欠半個月沒有任何問題,這也是咱們這一行的慣例。”
“好,另外一件事,將你們所有的高階法器給我過目,以後盡量多吃進高階法器,殘留的血氣越多越好,但別有妖魔之氣。”
“好,好。”童掌櫃立即答應下來。
木隱一直坐在旁邊靜觀不語,手中羽扇輕搖,他曾在靈鶴城混跡數年,知道寶木當鋪是巨木海宋家的千年老店,幾年前還曾在此買過一枚碧鯊梭用於防身。
當初,他正是用此梭反擊秦膺,救下秦福。
早就猜到秦玄還會再來,童掌櫃這半個月吃進不少貨,店中的囤貨也都拿出來,請秦玄、木隱去閣樓的地下室觀看。
千年老店的底子深厚,地下密庫的規模更大,深六丈,四壁玲琅滿目,各種璀璨法器亮瞎了木隱的雙眼。
秦玄也得多挑一些,他現在是符、陣、藥三路並進,進度神速,他自己都有點琢磨不透原委,唯一頭疼的地方就是需要大量的法器。
布陣法器,製符法器,藥師法器,零零種種加起來要十幾件,特別是藥師的藥鋤、藥鏟、藥匣、萬籽囊、靈壤袋、移木鼎、淨水瓶,種類真是繁多。
童掌櫃供應給他的都是精品,秦玄索性一次購齊。
木隱隻是在旁邊靜默的看著,哪怕秦玄一口氣買走六十件高階法器,他也不說話。
直到他們走出寶木當鋪,木隱才問秦玄,“你進門給他過目的令牌……是不是巨木令?”
秦玄嗯了一聲,也覺得可能會惹出麻煩。
木隱不知該怎麽繼續問下去,索性不問,“你這邊的事情有點太多,我過一段時間讓木桐過來幫你,大管家的身體已經痊愈,以他剩餘的壽元應該能再撐十幾年。”
“暫時不用,守住霧竹海才是咱們石園的根本之事。”秦玄取出海蛇劍,交給木隱,“這是給福伯的,他原來的血蛇劍太傷根底。”
“不用,他不能再蘊養法器,以後不用打打殺殺,一是輪不到他,二是強行上陣也不起作用。”木隱說的是實話,秦福的命數斷了,即便保養的再好也不過二十年壽命,再給他法器蘊養在心宮裏,死的更快。
“那就隨舅父處置吧。”秦玄心中泛起一陣無力感,又想到秦福晚年經曆的那些悲痛,喪妻喪女,失去四位義兄弟姐妹,失去所有熟悉的下屬,失去所有家人,這種感覺究竟是有多痛苦?
他無法想象。
他真想為這位老人分擔一些痛苦,為默默守護著他的這位老人做點什麽。
也許。
老管家的心裏隻剩下他這位小家主,他必須好好的活下去,為了一無所有的秦福,以及同樣一無所有的木隱,以及除了他們兩位親人,同樣一無所有的他自己。
“家裏沒人能用,原先能用的那些人要麽被秦膺殺了,要麽被我們廢了修為,或是驅逐出島。”木隱在靈鯨島這半年反複清洗秦氏長脈勢力,還在千餘裏外的荒海購置一座小島開墾茶田,但凡不值得信任的那數十戶人都被驅逐至那裏。
他還是將海蛇劍取到手中仔細觀摩,良久才重新交還給秦玄,“這是滄海九式中的長蛇製式,劍長四尺六寸,對照四象**,數千年前正是滄海派的劍修最擅長使用的一類劍器。此劍頗為古老,底蘊深厚,可能是滄海遺物,隻是被打碎寶禁跌落為法器,也可能是某位大師的仿製之作。你能得到便是有緣,不妨留在身邊。”
“那我先留在身邊,以後再說吧。”秦玄索性藏入乾坤壺,這是他淨化的第一件高階法器,開啟了一個新財路,讓他頗覺得有意義,或許真是一場緣分造化。
“專心備考吧,等你將修為提升上去,能賺靈晶的路子會越來越多。”木隱感覺秦玄可能找到一條門徑賺取靈晶,沒有多問,隻是當心這條門徑會耽誤秦玄修行。
看到這柄海蛇劍,他心中悄然浮動著另一番思量。
當初在九宮星辰陣中,他一直在關注著三師兄黃飛揚和鐵鯊幫青木舵主的廝殺,清清楚楚聽到“事關滄海”四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