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停止攻擊後,大家也沒有再出手。
眾人紛紛退到一邊去,不敢再靠近她。
“啊.......”
霎時間,迷茫,無措將她緊緊包裹,昂起腦袋不停的擺動,搖晃,嘶吼。
身姿在雨中搖搖欲墜,聲音隨著暴雨,狂風一起喧囂,嘶啞。
而麵色逐漸蒼白的她,雙眼無神,隨著冷風呼嘯,滿頭青絲如瀑布一般傾瀉到後腰,緊緊貼著衣服,臉上那塊人皮麵具經過雨水浸泡已經從臉輪廓處緩緩裂開,慢慢露出那一張絕世容顏。
她肌膚勝雪,眉目如畫,蔥鼻如玉,櫻唇似丹,雖麵色帶著虛弱的蒼白,卻依舊難掩其傾城之姿,隻是那雙眼裏卻是一片空洞,毫無焦距,少了以往那一抹妖魅,風情,靈氣。
在這一刻眾人一驚,望著那張傾城的容顏,除了震撼,還有驚豔。
原來她並不醜,長得如此的美麗,像落入凡間的仙女。
雨水將她淋個透,身冷,心也冷。
在她人皮麵具被風和雨水吹落時,正從屋裏走出來的南城熏,眸光一凜,徹底忘記了呼吸,胸口起伏不定,那個位置像火燒一樣的難受。
她是墨宮......
他記得她了......
天呀!他怎麽可以忘記她,怎麽可以將她逼到這種地步。
“墨宮......”他望著她,張嘴就脫口而出,眼淚也在那一瞬間溢出眼眶。
“墨宮.....”
他連續叫了幾聲,她站立在原地,毫無反應,眼底一絲波動也沒有。
從未有那一刻,他會如此的激動,驚慌,心狂跳得快要從胸腔給蹦出來了。
不顧那幾乎要炸裂開來的頭痛,身影晃動,朝她站著的方向飛掠過去。
墨宮胤站在雨中一動也不動,睜著一雙大眼巡視著四周,可她什麽東西也看不見。
她怎麽了?
為什麽看不見東西?難道她的眼睛瞎了嗎?
她伸出一隻手拽住衣襟,另一隻手抬起在眼前晃動,卻發現,眼前一片黑,仍還是什麽都看不見。
驟然,無數條黑絲綢從暗處激射而出,其中有一條直接穿梭過去,狠狠的勒緊墨宮胤的腰,用力一扯,她整個人從原地飛身而起。
南城熏飛撲過去隻是撲了一個空,無數條黑絲綢串成一條線直朝他的下盤攻擊而去,他麵色一變,迅速撐掌過去抓住,謹慎的抬頭,卻瞥見纏住墨宮胤身體的絲綢迅速收回,是對麵屋頂處不知何時有一個男人站在哪裏。
他一身墨黑錦袍,風聲呼嘯,衣袂飄蕩,一雙琥珀色的眼睛直直的睨著下麵的一切,俊臉上沒有任何多餘的表情,隻是伸出手接住墨宮胤,他一手攬在她的腰上,另一手撐起雨傘。
接著數名黑衣蒙麵女子都從暗處聘,站在他的身邊。
而懷中墨宮胤身子柔軟得毫無一點支撐力,就那麽倒在他的懷中。
墨宮胤睜著眼,拚命的聽,拚命的看,卻什麽也看不到,什麽也聽不到。
突然,有人從她嘴裏灌東西,是藥。
剛服下,她就失去了意識,昏倒在他的懷裏。
南城熏將屋頂上的那一幕盡收眼底,仍雨水將自己淋個透,身後洛汐和子裔走到他的身旁。
那個男人,不是別人,正是朝國的皇帝龍飛。
他的出現,讓所有人都變得慌亂起來,紛紛將所有出口包圍,手中都有武器,弩箭朝上,對準屋裏上的男人。
“放了她,朕放你離開。”南城熏眯眸,冷冷的看著龍飛,雨水從眉角緩緩流下。
屋頂上,龍飛淡然的站著,居高臨下的俯視著下麵,眼睛盯著他,唇角一勾,冷笑:“這次孤就是來接她的,沒有孤,她必死。”
“熏,別管她了,直接放箭射死他們。”洛汐見南城熏不語,便焦急的上前勸道。
子裔看了眼洛汐,沒接話。
染杺與染魏站在走廊上,靜靜的看著一切。
其餘的人在沒有得到南城熏的命令之時,都不敢放箭,畢竟皇後娘娘還在他們手中。
南城熏手一揮,洛汐自然明白,便不再說話,退到身後。
他上前一步,眼睛遠遠的睨著屋頂上那個男人的手,他的手還停留在她的腰間,莫名的憤怒湧現在臉上。
“朕再說一次,留下她,你可以安然離開。”
龍飛看著南城熏,毫無畏懼,眸色森冷:“如果你想她現在就死在這裏,你可以不讓孤離開。”
“你是什麽意思?”南城熏聞言疑惑的挑眉:“她為什麽會死?”
“你也看見了,她體內的魔已經憤怒激發了,眼睛已經失明,聽力失效,如果你想她繼續殺戮,精疲力盡而死,孤可以讓她留下來。如果你不想她死,你讓孤帶她離開,孤會解她體內的毒,孤也是她唯一的解藥。”
南城熏擰緊眉,深思他說的話可信度,頓時麵色猶豫,沒即刻答應。
“你確定能給她解藥?”沉默片刻,他才沉重出聲問道。
龍飛睨了他一眼,淡然冷笑,從袖口中拿出一瓶白色玉瓶,高高舉起:“這是解魔的第一次解藥,孤可以當著你的麵現在喂她服下。至於第二次,第三次,孤可沒帶在身上,留在皇宮裏的。”
三次解藥?
他的意思,是要將她帶回朝國皇宮?
南城熏沉眸,眸色深邃。
隻是遠遠的看見龍飛將解藥給她服下。
龍飛將昏迷的墨宮胤輕輕放下,原本寬鬆的長袍突然散開,露出雪白的皮臉上那一道道吻痕是那麽刺眼。他眸色一冷,抱緊她的身體手不由更緊。
她竟然與他做了那種事?
墨宮胤痛得微微蹙眉,卻未醒過來。
藥服下後,她整個人又陷入黑暗中,沉沉欲睡。
“你真的能解她的毒?如果你敢騙朕?朕一定不惜任何代價,踏平朝國。”
南城熏緊鎖眉,幽幽地說著,聲音不大,一字一句卻透著不可一世的震撼力。
隻要能解她體內中的毒,他可以此時放手,讓他帶她走。
而且剛剛發生的這一切不都是他造成的嗎?
都是他逼她的嗎?
難不成他還想要將她逼死不成嗎?
隻有一線希望,他可能退步。
龍飛聞言麵色淡漠,隻笑不答。
南城熏眼睛凝著他懷中緊閉眼的墨宮胤,沉寂半晌才冷聲下令:“讓他們走。”
洛汐聞言臉色一沉,沉聲提醒:“熏,你可要考慮清楚?如果就這樣放他們離開,我們就錯失了一次殺他的好機會?女人而已,這天下多的是?”
南城熏眸色深深,低喃出聲:“可是,這天下隻有一個墨宮翎。”
洛汐一楞,竟一時無言反駁。
染魏一臉沉默,一雙眼緊緊斜視著上麵的幾人。
染杺卻不同了,咬緊唇,很是委屈。
眾人聽到南城熏的命令,立刻退下,龍飛見狀,俊臉揚起一抹冷笑,抱著墨宮胤轉身跳下屋頂,離開。
看著他們離開後,南城熏身體終於承受不住,氣急攻心,忽然一口血箭噴出來,眼前一黑,整個人昏倒在雨中。
洛汐見狀趕緊按住他的心口,一股內力輸送進去,眼見他臉色好轉,氣息漸穩,轉頭問子裔:“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為什麽熏會受如此重的傷?”
子裔上前蹲下給南城熏把脈,眸色一黯,沒有多餘的話:“先扶主子回屋休息,調養一段時間會康複的。”
洛汐瞥了南城熏一眼,麵色沉悶的輕歎:“為了那個女人,你是不是這條命也不想要了?”
南城熏氣息薄弱,嘴角揚起一抹苦笑:“朕,已經失去她了。”說罷,沉痛的閉上眼。
是他將她推開的。
是他將她趕走的。
這一次,她傷得極深,深入骨髓。
他突然覺得,好茫然,不知還有沒有機會跟她解釋。
冷,除了冷,還是冷。
黑,除了黑,還是黑。
從沙禹城逃出來後,被龍飛帶回軍營的時候,墨宮胤全身濕透,意識渙散,一點知覺也沒有。而軍營裏墨宮軒和白染韻已經在前一日與他們回合。
他們站在營帳外,看見龍飛抱著昏迷的墨宮胤回來時,不可置信。
可如此狼狽的墨宮胤,墨宮軒還是第一次見,可對於他來說,完全是她活該承受的這一切。
龍飛為了不讓人看到她身上的那些吻痕,脫下自己的衣服給她披上。
營帳裏,他吩咐人給她換洗,包紮傷口,服了第一次解藥後,她整個人陷入了黑暗,昏迷不醒。
整整三天,她才醒過來。
她覺得頭昏腦漲,睜開眼,還是一片黑,啥都看不見。
“你醒了!”
突然,一道熟悉的聲音在頭頂響起。
墨宮胤心頭一震。
驚慌失措的睜大眼,卻一句話也沒說。
因為這聲音她再熟悉不過了。
除了龍飛還會有誰?
可是,她為什麽和他在一起?
龍飛見她低垂著眸,不知在想什麽,便繼續說明:“你眼睛暫時性看不見,服了第二次解藥就會看見了,我們已經在回朝國的路上。”
回朝國的路上?
“我知道你聽不見,看不見,但你相信我,我會好好保護你,不會讓你再受到傷害。”龍飛伸手去握住她冰冷的手,能強烈的感覺到她在顫抖。
墨宮胤不解,她是看不見,卻沒有聽不見。
他說了半天,她也未說一句話,他要握著她的手,她也沒的拒絕。
再沒有弄清楚狀況前,她就暫時裝聾作啞。
因為,沒有一個人是值得她信任的。
唯一慶幸的事,自己竟然還活著。
她突然覺得,活著真好!
至少,所受的那些痛苦,全都可以向他們全部討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