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飛濺到阿離的臉上,她心中刺痛,霎時怒火中燒,轉過身去扶住景淩,焦急的喊道:“小景淩,”
雖然士兵刻意放水,可也還是有攻擊力的,僅憑她一個人根本對付不了。
手臂再次被劍尖挑傷,景淩沉著眸看阿離一眼,黑眸中閃過一絲深思,卻隻是搖頭,未語。
也趁這個時候,靳將軍迅速握緊手中的長槍指著阿離的脖頸,高聲道:“阿離將軍,你要是識實務,老夫可以不殺他。”
聽到這一句話,阿離身子一晃,側過頭瞪著他,僵持片刻,瞥見景淩臉色愈發的蒼白,而他手臂的傷口深入見骨,再不治療,也會失血太多而死。最終,為了不想傷到景淩,停下所有攻擊,阿離認輸了,她和他兩人都被綁了。
景淩與她被關在開始那一間營帳之中。
營帳裏隻剩下他們兩個人,景淩還是起初那樣被綁在那木樁架上,而他對麵也放了一樁同樣的木樁,阿離正好綁在那上麵。
阿離很慚愧,都怪自己太過於衝動,她抬眼望過去,見景淩低垂著頭,半天沒說一句話,麵色焦急擔憂的喚了一聲:“小景淩。”
聽到聲音,景淩忍著痛緩緩抬起頭來,視線恍惚的看著她,低應一聲:“恩。”
“對不起。”
景淩眸光微微閃爍,喘氣一陣,虛弱歎道:“不用說對不起,我信你。”
說完這一句話,覺得腦袋有些昏沉,眼睛似要磕上。
“你的聲音為什麽這麽小?我都聽不清楚?”聽到他的聲音,阿離心裏惶恐起來。
景淩望著她,雪白的臉上輕輕扯出一抹淡淡的笑容,視線模糊,意識逐漸渙散,頭一偏昏了過去。
“小景淩,你不要死呀!都是我不好,來人呀!來人。”阿離見他昏了,轉過頭衝著外麵大叫。
良久,一個士兵從外麵跑了進來,在她的麵前停下,有些氣喘的詢問:“將軍,你有什麽吩咐?”
有人進來,阿離像看到希望一樣,激動的看著那名士兵,急切道:“快,你幫我看看他是不是快死了?”
她全身被綁著,根本動不了。
士兵聞言頓時明白的應了一聲,轉身走到景淩的麵前,瞥見他渾身是血,特別是手臂有一塊肉直接沒了,那傷口怎麽看都覺得很嚴重,很恐怖,看一眼景淩的情況便怯怯的伸手探到他的鼻息之間,確定他還有氣。
心驀然鬆了一口氣,轉頭告訴阿離:“將軍,他還有氣,沒死,可能是失血過多,造成身體很虛弱,太疲憊才昏過去了。不過,他手臂上的傷再不治可能堅持不了多久。”
阿離眼神一冷,朝他命令道:“那你快幫我去找軍醫過來,我要治好他。”
士兵站在原地不動,隻是怔怔的望著阿離,麵色有些猶豫,道:“將軍,不是我不肯幫你,你不要為難我,我沒有這個權利請軍醫。”
如果被靳將軍知道他私自請軍醫來治敵軍,且不是會背上叛國的罪名。
可是她也不要看到景淩受傷流血死掉。
“那你去告訴靳老頭,說我要見他,快去。”既然不能請軍醫,那她隻能找靳老頭求情了。
士兵一聽,這個他還能幫,跑去將軍營帳稟報靳將軍。
“小景淩,小景淩,你醒醒呀!不要睡好不好?”人離開後,阿離滿目心痛的望著對麵那個血跡斑斑的男人,手臂的傷口流出來的血順著整個手流下來掉在地上,都染紅了地麵,如果不是她執著,他是不是也不會受那一劍。
“都怪我不好,把你害成這個樣子。”她咬著唇,流著眼淚哭喊著。
不管她如何叫,景淩都低垂著腦袋,沒有一絲反應。
阿離握緊拳頭用力的掙紮著捆綁的繩子,手腕處因為太用力勒出血跡,破皮繩子已經勒進肉裏麵,也沒有把繩子掙斷掉,反而弄得一身汗水,麵色漲紅。
靳將軍聽到士兵通報阿離要見他,他即刻就來見她,踏步進營帳就見阿離死死的掙紮著繩子,他斂眸揮手,就有人去解開綁住阿離的繩子。
畢竟都是同僚一場,他也不想刻意的去為難她。
而且他和她的父親離傲曾經是好兄弟,如果不是職責所在,為了國家,他也很不想利用她的感情去誘敵。
士兵將繩子一解開,阿離嬌小的身影推開他朝對麵飛撲過去,就連身上那笨重的鎧甲她也脫了,免得撞傷他。一邊解開綁著景淩的繩子,一邊泣聲喚道:“小景淩,你不許有事,不許死,聽到沒有。”
眼淚就那麽肆意的一滴滴掉落下來,模糊了視線。
手觸碰到他的身體時,就是一手的血,她扶住昏迷的他倒坐在地上,見他的手臂上那塊被挑去的皮肉,心中猛然一痛,頓時哭出聲來:“對不起,都是我不好,害你變成這樣,小景淩,你千萬不要死,不要不理我。”
靳將軍站在一旁,也是第一次看到阿離這樣為了一個男人哭成這樣子,平常看她大大咧咧,一副不拘小節的性格,卻沒有想到,此時此刻為了自己喜歡的人,竟然如此脆弱。
叫了半天景淩都沒有任何反應,而且身體漸漸冰冷,阿離又慌又亂,不知怎麽辦?
抱起景淩側頭望著靳將軍,懇求道:“靳將軍,我求你,幫他找軍醫好不好,他就快死了。”
她不可以讓他死的。
靳將軍麵色一黯,似麵色猶豫,遲疑道:“阿離將軍,不是老夫不給他找軍醫,而是他是敵軍的主帥,如果我們治好了他,對我們並沒有什麽好處,老夫勸你還是別太兒女情長,以大局為重。”
景淩的臉色越來越蒼白,身上的傷又那麽嚴重,如果再耗下去,他根本堅持不了多久。
阿離心如刀絞,那還顧得了其他,直接道:“如果他死了,我們就連想威脅南京皇帝籌碼都沒有了,這樣得不償失靳將軍應該不願看到吧!而且,據我所知,景將軍和南京皇帝從小一起長大,他們是出生入死的兄弟,南京皇帝不會對他袖手旁觀的。此時要是他有什麽意外,你覺得南京皇帝會就此作罷嗎?他一定會惱羞成怒為他報仇。”
這種利害關係,靳將軍不笨,自然能想得通透。
他眸色深邃,朝景淩看了一眼,卻一時沒有回答。
阿離見他如此猶豫,眸光一閃,再道:“隻要你肯出手救活他,保住他的命,你給我幾天時間,我一定能拿下沙禹城。”
靳將軍聞言心中一動,麵色有所改善,滿目期許的睨著她:“你說的可是真的?”
耗了這麽久,沙禹城一直沒有攻下來,這也是他心中的一塊心病。
阿離見他有所動容,眼神瞬間一凜,繼續道:“是,隻要你肯出手保住他的命,我一定能破城,如果十天之內我不能破城,一切後果由我自負。”
“好,既然如此,老夫就答應你。”靳將軍深思片刻,終於鬆了口,雙眸如炬的直視著她,沉聲道:“但是從此刻開始你不能見他,你什麽時候破了城,老夫讓你與他見麵。如果無法破城,那十天之內,老夫就將他送回朝國,交給陛下處理。”
說到不能見麵?
阿離一顫,臉色一黯,她相信自己一定能破城的,之前有景淩守著,才一直沒有攻破。而現在沙禹城已經軍心渙散,加上沒有主帥,想要攻城,其實是輕而易舉之事。
沉默半晌,她將景淩平放在地上,起身站了起來,走到靳將軍的麵前,目光變得犀利幾分,啞聲道:“希望靳將軍,信守承諾。”話落,側身眼睛再看一眼躺在地上的景淩,便邁開腳步走出營帳。
靳將軍見她如此幹脆利落的出去了,便大聲衝著外麵叫道:“來人,傳軍醫。”
沙禹城中主帥景淩中了敵軍的圈套被活捉,帶領去的軍隊也全部陣亡,城中的沒有主帥,軍心不穩,惶恐不安。
而那潛藏的三百名坐騎精兵在城門口布了排車陣,朝國軍隊有幾次衝陣都未破,而如今阿離承諾要破陣奪城,唯一的辦法就是破了排車陣。
阿離從營帳出來後,已經領著離家軍三千兵臨城下,她騎在馬背上為首在眾士兵走在最前麵,遠遠望著近在咫尺的城池,她眸色變冷,鎧甲帽下那張嬌美可愛的臉嚴峻冷漠,周身散發出一層肅殺之氣。
而對麵城下一排排車布著七角形的形狀,完全一點縫隙也沒有,層層森嚴,入者即亡。
對於排車戰阿離曾私下有研究過,曾也有找到突破點,有了破解之法。一直未破陣,那是她起了私心,她喜歡與景淩在戰場上較量,兩人的武功不分上下,每次都打成平手,兩人之間有說不出的默契感和配合感。
她不想這麽快打破這一切,便一次又一次以平手的方式與他在戰場上對打,遲遲沒有攻城的想法。
可是,此時,不一樣了,要救他,隻能破陣奪城,這是唯一的出路。
如果再拖一些時日,南京援軍到了,想要再奪城就難上加難了。
她盯著前麵,頭頂火辣辣的陽光照耀在在她的臉上,刺眼的光芒直直的射透她的眼,她卻一瞬不瞬,眼睛都不眨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