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的話,不用他說得直接明了,她也知道。
墨國如此背信棄義,違反約定,南京朝臣自然很憤恨,而她就是第一個泄恨的人。
他停頓片刻,見她目光如炬,便沉聲繼續道:“墨國挑起戰事的主要緣由就是你,他們要交朕交出你。”
交出她!他做不到。
所以不顧朝臣的反對,依然將她禁錮在自己的身邊。
如果墨國對她是真心待之,他當然願意放她回去,然後會以合親的方式再達成同盟。
可墨國對她早已棄之,怎會真心待她。這次回去,恐怕隻是另一場陰謀的開始,又或者隻是他們開戰的一個借口。
“交出我?”墨宮胤很震驚,這倒沒聽風吟提起。
可好端端的為什麽又要南京交出自己呢?
難道是因為……
“或許是因為你皇兄失蹤的事!”
南城熏接下來說的話正和她猜想的如出一轍。
她心裏猛然一顫,瞳孔微斂,說不出來的慌亂。
如此說來!墨國根本不是想救她!而是徹底的放棄她,想置她於於死地。
打著救她的旗子,卻是將她推入死亡邊緣的開始。
明知自己體內中了魔,毒發時就如同惡魔殺人不眨眼,這是墨國皇帝早就預謀好的計謀。
而他們聯合朝國,聖教一起對南京施壓,表麵上看著是施壓,是要救她,可暗地卻是引爆她這顆被隱藏已久的定時炸彈爆發,這明顯就是一場狠毒的陰謀。
倒是南京就是內憂外患,腹背受敵,連喘息的機會都沒有。
而這才是南城熏想要隱瞞她的真相。
他怕因為墨國這樣做,她會生氣,憤怒,激怒起體內的魔爆發。
而到時,南京群臣彈劾,針對她,他怎麽也不忍心對她起殺念之心。
他這樣做!都是為了她!為了她。
墨宮胤暗自把事情梳理一遍,前因後果想明白後,也瞬間釋然了不少,知道自己誤會了他。不再賭氣,不再懷疑他了,抬眼盯著他的俊臉,他漆黑如夜的眸子如星辰那樣明亮的也凝著她,此時此刻,她才看清這個人他心裏承受著什麽。
她抿了抿唇,眼底閃過一抹心疼,疑惑的蹙起眉:“就算因為他的失蹤?他們也沒理由挑起戰爭?莫非是還有其他的原因?”
可是那個人的失蹤,才讓父皇把計劃提前了?還是因為什麽?
她現在整個人都已經懵住了。
雖然對他們這樣做,心裏已經沒有感覺了,不過,他們這樣聯合起來對付南城熏,她一定會不坐以待斃,她會不顧一切助他。
南城熏見她麵色沉悶,沉眸,眸色深邃,脫口而出:“龍珠。”
提到龍珠,墨宮胤也很驚訝,眉頭一挑:“難不成墨宮軒知道了龍珠的秘密?”
除此之外,到底還有什麽東西能讓墨宮軒如此迫不及待?
那玖月不是很危險?
南城熏黯然的搖頭,麵色顯得更是憂鬱幾分:“是不是已經不重要,朕現在頭緒也非常淩亂,一時也想不出什麽應對的法子。”
他已經分身乏術了,束手無策。
墨宮胤抿唇,深思了半刻,伸手端起桌上那杯放涼的涼荼喝了起來,一邊喝一邊詢問他:“戰況不利,是不是因為聖教利用巫蠱之術?”
如果是聖教硬要插上這一腳,巫蠱之術終究是一種禁術,她可能有辦法破解。
南城熏深看她一眼,抬手抓住她的有些冰冷的手,把她手中的涼荼拿放在桌上,按她坐在自己的腿上,頭靠在她的頸脖邊上,才將心中一直煩躁的事道出:“這事其一,其二是朕派人送去西都之城的糧草,半路被人劫了。”
“劫了?怎麽回事?”墨宮胤一臉震驚,可動作不變,隻是表情略顯吃驚,卻還是乖乖的坐在他的腿上。
如果糧草沒了,士兵吃什麽?這仗還怎麽打?
這是蓄意的打劫?還是意外?
南城熏冷凝的眯起眼,麵色黯沉:“嗯,派去護送糧草的所有人一夜之間暴斃,而糧草不翼而飛。”
見他語氣低啞,神色疲憊,墨宮胤不想他如此辛苦,便蹙起眉問道:“糧草沒了,確實很棘手,一時半會也查不出個什麽來,那可以再籌備麽?”
籌備?
他也很想去籌備?
可是現在事情緊急,根本沒有多餘的時間去讓他籌集糧食。
他沉眸,道:“國庫現在緊張,嚴重缺糧。並且四處戰爭四起,糧食這東西根本沒有人敢賣出來,朕也暗自派人籌備了,這事隻能等。而朝國那邊又開戰,這樣下去,朕隻想出一個辦法解決,那就是朕禦駕親征。”
最後四個字,他咬得極重,俊臉冷漠一片,眼神犀利,眸底濃濃的湧現出狠絕的戾氣。
既然如此!那她隻能跟隨他了。
墨宮胤凝著他,麵色肅然,下定決心:“那我陪你一起去。”
不管他去哪兒,她都要和他在一起,麵對一切,生死與共。
聽到她說要一起去,南城熏心裏卻很震驚,也很欣慰,可是目前這種局勢帶著她非常不方便。
所以他捧起她的臉,眼神輕柔,語氣不再冷漠,透著一絲絲溫柔,“你不用去,朕會安排人保護你。這一次,朕不會讓任何人敢傷害你半分。”
他不會像上次,讓南無卿逼她到那種地步,還害死了南城霓。
他的保護對她來說,卻是另一個意思,她微微蹙起眉,咬唇:“你不讓我去?可是不信任我?”
她敢保證,她絕不會是墨國的奸細,更不會背叛他。
南城熏就知道她誤會他的意思了,他淡然勾唇一笑,一吻落在她的臉頰邊上,“朕隻是想保護你,朝國那邊有景淩,朕不怕。可是西都一直失城,朕必須去,帶著你總是很多不便,畢竟你是女子。”
那個吻很輕,很柔。
墨宮胤很沉溺,卻是那麽不舍,她眼神異常堅定,直直的盯著他:“我不管你是保護我也好,怎樣都好,我就要和你一起去。你放心,我不會出賣你,墨國對我來說,已經沒任何東西可以讓我情緒失控甚至難過了。現在,能讓我唯一情緒失控的人,隻有你。而且我現在身份不是男子身份嗎?你怕什麽?”
她說的話,他隻聽清楚,記得那三個字。
隻有你!
三個字,南城熏心頭猛然一震。
也是歡喜的,驚訝的。
“你說什麽?”
墨宮胤鄭重的重申一遍,眼神很堅決:“就讓我陪你一起西都邊城,我有辦法對付聖教的那些巫蠱之術。”說罷,雙手緊緊摟住他的脖子,軟硬並施。
南城熏看著她如此妖媚,魅惑的樣子,心裏一蕩,展顏一笑。
整整快一個月時間,他每一天都很想見她,很想抱抱她,親親她。
可政務之事讓他忙得焦頭爛額,根本力不從心去顧及她半分。
其實想想,有時候有她在身邊,真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
他雙手輕輕攬上她的腰,終於妥協,低啞的聲音在她的耳邊響起,“好!朕會安排。”
墨宮胤嘴唇一勾,也俯耳在他的耳邊悄然低語。
自從她來找他那日回南苑,就外傳她去禦書房找皇上,兩人意見不和,她被禁足了,任何人不得已靠近南苑。
三日之後,皇宮,承武門
曆來出征都從此門。
門前烏泱烏泱一片,整齊羅列的全是整裝待發的將士,將士們各個都是盔甲披身、意氣風發,手上的兵器在陽光的照耀下閃著淩厲的光,直晃人的眼睛。
在承武門的城樓上,明黃的儀仗威嚴氣勢,一身明黃龍袍的太後和同色鳳袍的太後高坐在上方,左右兩邊文武百官齊列,後麵隨侍的婢女,太監也是數百人。
太上皇眯眼望著城樓下麵的兒子,微微抿著唇。
一身金色鎧甲的南城熏騎在高頭大馬上,龍章鳳姿、渾身散發出來的那股氣勢猶如不可一世的霸主,俊美得如同天神降臨!
太上皇下旨,聖上領十萬大軍禦駕親征,特派武狀元高染和韓易寒將軍任左右督軍一職,協助聖上出征墨國。
而此時,跟隨在南城熏身邊還有一位侍從,她長得眉清目秀,一雙璀璨風情的眼睛透著幾分冷凝之色,而她正是墨宮胤。
那日她從禦書房出來,就謀劃金蟬脫殼之計將自己的身份變換了,南城熏秘密安排人假扮墨宮胤在南苑禁足,表麵是囚禁,暗地卻是以假亂真。私底下南城熏將她戴上一張平凡的人皮麵具,假扮一名侍從跟隨他禦駕親征。然後她的任務就是負責暗自籌備糧草,到時他們來個理應外合。
為了掩飾身份,她不能也真容示人,也很低調,乖乖做好一名侍從本份之事。
眼看時辰到了,太上皇驟然起身,眸色深邃,一眼掠過所有將士,朗聲說道:“今日朕在此為聖上、左督軍、右督軍以及各將士們踐行,相信我南京大軍必能勢如破竹、揚我國威。他日凱旋之時,朕也會在此恭候各位,給各位擺慶功酒。”
說話間,有人推著酒車分起酒來,將酒分給所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