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宮軒見她怔然驚愕的眼神,覺得那樣的痛,遠遠還不夠,繼續說:“知道你為什麽會害怕打雷嗎?知道你為什麽在最關鍵的時刻,內力會突然爆增嗎?眼睛會嗜血一般的紅透整雙瞳眸?意識還會漸漸被吞噬,滿腦子隻有一個念頭,那就是殺戮。”
“會一直殺,殺到最後,自己精疲力竭而死!滿身是血,滿手是血……哈哈哈……”說到最後,他冷笑。
墨宮胤心底那根繃緊的弦驀地繃斷,勉力支撐的麵具幾欲碎裂,她身子輕晃,搖頭痛苦的叫道:“別說了……別說了,求你別說了,我不想聽……”
她咬緊唇,捂緊自己的耳朵,身子不由地向後退。
她不要聽下去。
這個真相太可怕了。
說下去,隻會讓她更無地自容。
南城熏一時也懵住了。
他以為她身體裏的毒一直都是龍飛下的,沒想到竟然是墨國的皇帝?他到底是怎麽想的?竟然如此殘忍對自己的女兒?
“你不要聽,本王偏要說給你聽,本王要讓你償到這種鑽心疼痛的滋味。墨宮翎,其實你就不應該生在這個世上,連累這麽多人為你而死。”墨宮軒斜睨著她,朝她漫步走過來,哧然冷笑,語氣中陰寒而狠厲:“你可能還不知道嗎?中了一種叫魔的人,男人會慢慢脫發,皮肉脫落。而女人呢?卻永遠失去做母親的權利,就是絕孕。”最後兩個字,他咬得極重。
絕育……
這個詞像千斤重的錘子重重的捶打在墨宮胤的心坎上,痛得她幾乎精神崩潰。
“你騙人……這不可能,父皇不會如此待我?”墨宮胤愕然的抬眸,眼淚已經泉湧而流,瞪著墨宮軒那張殘笑的臉,雙手緊揪起胸前的衣服,大口地喘氣。
力氣像被什麽東西給抽幹了,身子卻無力地向後倒去,還好後背是一堵牆壁,她剛好撐在上麵。
這絕不是真的,一定是騙人的。
“哼!”墨宮軒麵色陰沉,冷哼一聲,繼續嘲諷冷笑:“本王隻是看你太可憐,一直被懵在鼓裏,便好心告訴你而已。你要是覺得絕望,傷心,也可以去尋死呀!或許能早死早超生,下輩子投一個好胎,不用活得這麽辛苦。”
站在一旁的南城熏濃眉緊寫擰,忍無可忍,直接一掌朝他揮過去,“墨宮軒,你還是不是人呀!竟對她說出這種話來。”
墨宮軒毫無畏懼,也抽手凝聚氣息運力一掌揮過去,與南城熏交起手來。
“不……”墨宮胤神智已經俱裂,雙手撐著牆壁,抬眼看著眼前兩個纏打在一塊的人,她覺得頭昏目眩。
腦子裏不停的回響著墨宮軒的話,就像有無數聲回音在耳邊吵鬧,耳膜都快爆炸了。
絕育?
這個結果,是她怎麽都無法接受的。
她想到這兩個字就覺得心無比的純痛。
望著另一邊,那個引自己中計的男人已經被林護衛給抓住了,可南城熏與墨宮軒卻未分出勝付。
墨宮胤撐起身子,朝另一處出口跑去。
她為要待在這裏,突然有種不想要活著的衝動。
太辛苦了,掩飾得好累,活得好辛苦。
而此時一道白色魅影也從暗處掠過,朝墨宮胤跑去的方向尾隨追去,長長的衣袂飄蕩在半空。
墨宮胤不知身後有人跟蹤,隻是一個勁的朝前麵跑,盲目的走出客棧,穿梭在街道上,身體撞到路人,她也渾然不知。
她什麽都看不清,也什麽都看不見,像一個瞎子,聾子。
跑到一條巷口時,撞到一名挑著柴的路人,身形不穩摔倒在地上,她迷糊的說了一句對不起,就欲想爬起來,繼續走。而身後一陣冷風飄過,危險的氣息隨風襲來,她驀然的反應過來,翻身在地上滾落一圈。
啪.....
皮鞭的空打在地上的聲音清脆的響起。
“妖女,看你往哪兒跑,今天本主就要替天行道,收了你。”尾隨追著她來的白色魅影一個閃身就立在她的對麵,絕美的臉被一層白紗遮著,隻留下那雙丹鳳眼,銳利的射向坐在地上的墨宮胤。
此時在圍觀的百姓將她們兩人包圍起來。
一個滿身是血,一個幹淨如仙。
到底誰才是妖女,一看便知。
墨宮胤被人撞了下,再聽到白染韻那陰陽怪氣的聲音,腦子也瞬間清醒了不少,還未等她從地上爬起來,白染韻手中的長鞭啪的一聲又朝她的麵門甩過來,她利落的再一次翻身跳開躲開。
皮鞭震聲落地,頓時鑲在地上的磚也碎裂開來,碎成兩塊。
眾人一臉驚恐,如果那鞭子落在自己的身上,可想,那不得皮開肉綻。
圍觀的人深怕傷到自己,都紛紛讓開。
白染韻手持長鞭朝墨宮胤攻擊過去,每一鞭都帶著濃濃的憤怒,為何她就能陪在南城熏的身邊,為何她如此不堪,都能得到他的愛,他的憐憫和疼惜。
她不甘心,她要毀掉這個女人。
所以她才選擇與墨宮軒合作,設計將殺死那些人罪名全部栽贓在她身上。
墨宮胤腿上有傷,一邊躲閃白染韻的攻擊有些吃力,並且沒有一絲縫隙讓她有機會去抽腰間的軟劍還擊。
她在街道上不停的逃竄,躲閃,將路邊的擺放的攤子全部撞得就一片狼籍。
啪....
白染韻手中的皮鞭不停從墨宮胤身上飄過,卻沒有一鞭落在她的身上,更是怒火中燒。
於時,眸光一閃,換了一個方法,對著附近的站著圍觀的百姓,叫道:“你們別站著看,沒看見她就是吸血挖心的妖怪嗎?快一起幫忙,活捉她,將她殺死,為民除害。”
眾人一聽,恍然醒悟過來,一雙雙眼睛如炬的盯著狼狽逃竄的墨宮胤。
見她頭發淩亂,身上的衣服上麵全是血,看到此處大家都異常的氣憤,撿起地上的那些雜亂的東西,朝她紛紛砸過去。
“妖女,砸死你。”
一湧而上的百姓都拾起地上的東西砸向她,她躲得過一個,卻躲不過另一個。
她怎麽都沒有想到,竟然淪落到如此地步,證實了十年前那位道人的話,成了名副其實的妖女。
開始她還躲,後來直接不躲了,站在原地。
仍由那些瓜果,菜汁,都砸向自己。
啪...
驟然,猝不及防,手臂上被皮鞭擊中,痛得墨宮胤咬緊銀牙,目光黯然的怒視著白染韻。
接著第二鞭再次落下時,一道利落如風的身影出現在她的麵前,手穩穩逮住白染韻揮來的鞭子。
那人單手攬住墨宮胤的手臂,一雙琥珀色的眸子望著對麵的白衣蒙紗女子,目光一凜,怒聲冷斥:“白染韻,你敢動她,孤殺了你。”
熟悉的聲音,熟悉的氣息。
墨宮胤心頭一震,緩緩抬眸望著站在身邊的人,劍眉朗目,挺鼻丹唇,英俊的五官沒有戴上那張凝重深色的麵具,露出真容的他,更顯深邃,輪廓分明,卻又覺得是那麽陌生。
有那一刹那,她以為是自己出現了幻覺,在這種的情況下能看見龍飛?
他竟然出現了?
像以往一樣,隻要她有危險,他都會出現?
這次也不例外!
可為何,心裏卻沒有一絲激動和竊喜,有的隻是淡淡的悲愴感.......
白染韻見是龍飛,眸色一冷,用力一扯,皮鞭從龍飛手裏滑落出來,收起皮鞭,眼睛緩緩睨向他身側站著的墨宮胤,不由的譏笑:“喲,看不出阿墨本事還不賴,惹得南京戰王的憐憫,又能讓朝國皇帝青睞,看來你狐媚手段挺高明的嘛!”
墨宮胤聞言雙眸慢慢轉動,目光遊離,對上白染韻滿是譏諷妒忌的眼睛,冷笑反擊:“我阿墨就是什麽本事也沒有,就是喜歡有狐媚手段迷惑男人,怎麽?你嫉妒嗎?是不是看著喜歡人和別人如膠似漆,心裏不爽快了?如果你想要像我這樣的妖女用著狐媚的手段迷惑男人,你求我呀!我可以毫無條件教你兩招,如何去勾引男人。”
話落,她的話惹來圍觀的人吐槽。
“真不虧是狐狸精,說出這樣的話來。”
“這樣的妖怪,應該燒死才是,免得活在世上禍害人。”
“你.....”白染韻頓時被她的話激怒,可聽到周遭的百姓都紛紛指責她,心裏一陣痛快,餘光一瞥,發現正朝這邊飛身掠來的南城熏,眸色一閃,望著墨宮胤道:“看來,今天還是你命不該絕。”
話落,一道黑影向下飛來,是一隻大雕,將她帶走了。
一陣狂風席卷而來,冷冷刮過,白染韻就與墨宮軒騎著的大雕一起飛向天空,翱翔離去。
而地上,追著墨宮軒趕過來的南城熏,很遠就看到了墨宮胤和龍飛站在路道中間,見他的手還攬著她的手臂,頓時心裏怒火萌生。
南城熏一臉黑沉,瞪著龍飛,冷厲出聲:“龍飛放開她。”
還未等他走過去,驟然身邊出現十名白衣殺手,將他包圍其中,不能再朝前走一步,
他們個個目光淩厲,提劍就朝他襲去。
南城熏腳步一頓,眸色一沉,看著那刺來的劍,提劍開始還擊。
另一邊,墨宮胤側頭望著龍飛,不知何時手裏多一根銀針,正抵在咽喉處,目光冰冷,直視著他:“住手。”
龍飛聞言側頭看到,驀然一驚,神色慌亂伸手阻止,低喚:“翎兒....不要。”
墨宮胤退後一步,握著的銀針狠狠的刺進肉裏,她眉頭都不曾皺一下,決裂的瞪著他:“叫他們通通住手,否則我立刻死在你的麵前。”
龍飛並未聽進她的話,叫那些白衣殺手住手,而是跟她談起了條件。
他聲音放柔,眼裏更是柔情似水,溫柔淡笑,伸手去拉她,“翎兒,我是來接你的,隨我回宮好不好?隻要你答應,我立刻下令放了北念塵,放了他,並且交出解南京老皇帝毒的解藥。”
墨宮胤眼神冷冽,還是開始那一句話,至於他剛說的話,她毫無動容,一字一句道:“我再說一遍,叫他們住手。”身子卻不由的又離開他遠一步。
龍飛眼底閃過一抹受傷,斂起眉低沉再問:“那我剛說的條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