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子不由的邁步朝前靠近,眼睛卻緊緊凝著那個男人,那眼,那眉,那臉,是那麽眼熟,不是北念塵,又是誰?
她眼眶裏蕩漾著淚水,在呼喚這一聲後,聲音像被卡住一樣,再也發不出一絲聲音來,眼淚也在瞬間肆意的流了下來,連她自己都未察覺,自己竟然流淚了。
回想起,北念塵當初在樹林裏為了救她,不顧髒,給她吸傷口裏的汙血時,她真覺得慚愧。
他失蹤這麽久?她這個朋友什麽也做不了。
“放肆。”突然,一把亮晃晃的刀擋在她的麵前,一聲冷漠的聲音在她的耳邊響起。
她腳步一頓,側頭望著那名擋著自己的侍衛,紅著眼不可置信再緩緩看向那個坐在主位上,劍眉蹙起,冷漠威嚴,無動於衷穿著龍袍的英俊男人。
“念塵....”她又輕聲低喃了一聲,她不可能認錯的,他的臉和北念塵長得太像了,簡直一模一樣。
除了此時他穿的是龍袍以外,沒有哪一點不像北念塵。
下一瞬,手腕被人抓住,是南城熏。
“他不是北念塵,他們是孿生兄弟,所以長相一模一樣。”他俯身湊近她的耳邊輕聲低語。見她為另一個男人流眼淚,他心裏像有什麽東西在抓一樣,澀澀的,也有些疼。
孿生兄弟?
墨宮胤聞言一怔,錯愕的眸子緊凝著那與北念塵長得一模一樣的北國皇帝,仔細一看,確實與北念塵不一樣,北念塵的眼神很溫柔,像陽光是那麽溫暖,笑容也是那麽渲染人心。而此時坐在主位上也盯著自己的男人,英俊的臉上多了幾分威嚴,眼神裏滲著濃濃的寒意。
原本那如釋重負的激動也瞬間湮滅,像置身在冰窖之中。
北念塵現在被囚禁在龍族,又怎麽會坐在這兒!
她黯然的垂下眼睫,仍由眼淚再度濕了眼眶。
進來站在一旁的洛汐與景淩將一切看在眼裏,景淩倒是一臉安靜,沒有多想,但心思慎密的洛汐卻不這樣想了。
他微微蹙起眉,那雙清澈的眸子睨在墨宮胤的身上,剛才他的表現真的是太奇怪了!
他是墨國太子?怎麽不可能不知道北國皇帝與北念塵是孿生兄弟呢?這事根本不是什麽秘密?難道他真的是這麽孤陋寡聞?還有另有隱情?故意演戲?
“你們就別在朕的麵前演戲了,拖延這麽久才到?南帝不應該給朕一個合理的解釋嗎?”驟然,主位上那俊臉威嚴的男人終於主動開口厲聲詢問,目光犀利的掠過桌前的四人。
最後視線也落在了南城熏的身上,兩人的目光交織在一塊兒。
一個淩厲,一個淡然。
南城熏鬆開握緊墨宮胤的手,將她拉到身後,置身上前兩步,麵色沉靜,漆黑雙眸淡漠的與北國皇帝對視,聲音透著淡淡的冰冷之意,解釋道:“賢王爺在南京失蹤,朕確實理虧北國,對此事也難辭其咎。至於延誤與北帝約定時間,是因朕一直暗自密查賢王爺的下落,才耽擱了。”
北國皇帝瞟了眼南城熏,臉色仍一直緊繃著,直接冷聲問要人:“廢話就不要說了,朕的皇弟呢?讓他出來?朕要見他。”
浪費這麽多時日,這人應該要交出來了吧!
南城熏聞言不急不躁,眸色深邃,淡淡回答:“賢王爺並未與我們一起回來。”
可當他說出這一句話時,身後的三人都倒吸了一口氣!
“沒一起回來?是什麽意思?”北國皇帝蹙起劍眉,陰沉著一張臉,聲音滲著絲絲寒意。
“朕隻是查出了賢王爺失蹤的消息,知道他在哪裏,還未來得及去救他......”
砰...
南城熏話還未說完,桌麵上筆硯被砸碎的聲音震響了整個營帳,打斷了他的話。
眾人呼吸一滯。
都望著那雷霆暴怒的男人,隻見北國皇帝麵色凝重,眸底湧現出一片濃濃的怒意,瞪著南城熏厲聲低吼:“這麽說來,念塵現在還是生死未卜是嗎?都沒有救出他,你們現在出現在這裏有何意義?還誆騙朕說你們來到之日就能見到念塵?當真我們北國軟弱好欺?一次次玩弄?朕可以立刻吩咐外麵的人把清關城掃平。”
這話絕不會是威脅,他就是這樣衝動不顧後果的人。
看著桌麵上那被砸碎的筆硯,就知道此時北國皇帝有多氣憤。
營帳裏沒有人敢吱聲,特別是洛汐!
就是他對北國皇帝承諾的,隻要南城熏到清關城時就能見到北念塵?
看來這個謊撒得真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南城熏一時也無力反駁,見北國皇帝那張怒顏,他黑眸幽深,正欲要開口解釋,就聽見有人比他快了一步。
“皇上,與其在這裏發火?請你再給我們一些時間,我們一定能救出念塵。”墨宮胤走近案桌前,看著北國皇帝低聲懇求。
隻要多給她一些時間,她一定會想辦法救出北念塵。
“給你們時間?朕給你們南京的時間還少嗎?已經三個月了?念塵至今無任何消息?你們誰敢保證他還好好的活著?”見突然冒出一個人,北國皇帝緩緩眯起眸子睨著墨宮胤,目光銳利,冷聲譏諷:“朕真的沒想到你們南京如此無能?連一個人都找不到?還敢來見朕。”
“此言差矣!如果是南京無能的話?我們幾人也不敢貿然來北國營帳之中見皇上你了?並且,皇上能在約定後的時間內再寬限時間給我們,證明皇上也是一個宅心仁厚,體恤愛民的好皇帝,也不想有戰爭。”墨宮胤對於他的譏諷,毫無畏懼之意,坦然地迎上他的目光,繼續辯駁道:“賢王爺的失蹤皇上焦慮擔心實屬正常,我們也著急,隻是我們誤中了別人設下的圈套,讓人鑽了空子,有機可趁。”
她的話說得很直白了,一邊誇讚了北國皇帝是一個好皇帝,一邊又將責任推卸給了別人。
至於那個別人,她倒沒有細說指名。
南城熏眸光微斂,薄唇已然抿成了一條冰冷的直線,漠然的目光掠過前麵一坐一站的人,高坐在案桌後的北國皇帝,最後,落在墨宮胤的身上。
他怎麽也沒想到,墨宮胤會幫他?
身後洛汐與景淩也是微微一楞,愕然的看著她。
北國皇帝緊握砸碎的筆硯碎片驟然鬆開,緊眯著眼,心裏的那一絲怒氣,似因她的話慢慢降了下來,她的話也說中了他心裏最真實的想法,他確實不想與南京為敵,也不想打仗。
他抿唇緊緊凝著眼前的墨宮胤,沉寂半晌,才沉聲反問:“你口中的別人是指?”
“朝國皇帝。”墨宮胤沉甸甸將四個字說了出來。
如今,她也不避諱了,那怕曾經愛過那個人,她也不會再退讓了,再已不欠他什麽。
她要為公主,百屯村所有村民,還有那一名暗衛報仇。
那日離開,她已經說得很清楚了,如果再相見,他們隻能是陌生人,仇人。
南城熏聽著她回答的那四個字,藏匿在袖中的手握緊,心裏有說不出的感覺,可能有一些淡淡的竊喜吧!
“你的意思是朝國皇帝綁架了念塵?”北國皇帝瞳孔收縮,看著墨宮胤。
墨宮胤麵色不變,口氣篤定,“正是。”
南城熏沉默看著,眸底悅色更深。
北國皇帝眸色一閃,又問:“你與念塵是什麽關係?”因為他看到她一進屋就看到自己就流眼淚,那眼淚和神情絕不是作假。
什麽關係?
說到這個,南城熏心裏也是微微一蕩,他知道北念塵與墨宮胤的關係絕不是那麽簡單,他也很想知道。
墨宮胤唇角輕扯,腦子裏湧現出與北念塵飲酒聊天的畫麵,愜意的彎起眼睛,絕豔的臉上淡笑:“回皇上,念塵與我乃是酒友知己,在南京他曾幾次對我有救命之恩。”
關係坦蕩,回答也是那麽坦蕩蕩,毫無顧及。
“所以,你是南京派來的說客?”北國皇帝見她伶牙俐齒的,暗想,難道他是南京朝中的某位年輕臣子。
“皇上太高看宮胤了,我何德何能成為南京的說客,隻是說出那話都是情不自禁而已。”墨宮胤聞言釋然一笑,她是真的擔心北念塵,不為別人,隻為自己。
“既然你不是南京說客?那你是誰?有什麽資格與朕談此事?就算你是念塵的朋友,也沒有這個資格在此指手畫腳。”北國皇帝眸色深深,莊嚴的俊臉上彌漫了對她的好奇,但說的話卻是無比冷漠和嘲諷。
“他是墨國太子墨宮胤。”南城熏搶先她一步,回答。
因為他怕她會回答,她是墨國的質子。
他很不想聽到這個答案,雖然他不知道她為何要女扮男裝扮成墨宮胤來當這個質子,可他隻想好好保護她,不想再讓人瞧不起她的身份。
墨宮胤一楞,側身望著他,眸底一片不明所以。
南城熏冷峻著臉,沒有給她解釋,而是在北國皇帝驚訝之時,一本正經的再次啟口:“不如這樣,朕與北帝談一筆交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