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後的熱氣球隻承載冷睿一個人的重量,已經被坐在氣球上麵的初五和阿貴拉上去了。前麵的熱氣球吊著的是南城熏和墨宮胤,兩人重量過於沉重,三流人根本拉不了,也不敢拉,隻能由著他們拉著繩子吊在半空,緩慢飄蕩在半空中離開。
一個時辰後,終於穿過鬼之林那片迷陣的茂密樹林,熱氣球在一處離清關城進城不遠的平地上麵漸漸降落於地麵。
落地後,墨宮胤立刻鬆開抱住他的手,想拽住南城熏的手要查看他的一直拽著繩子的左手。不知是她表現得太心急,還是怎麽了?
南城熏見狀卻將左手負手在身後,沒讓她抓住,她撲了一個空。
“給我看。”她抬眼有些愕然的睨著他,叫道。
她以為他會聽話,乖乖伸出手讓她看,可沒想到他隻是漠然的看了她一眼,話也不說,那眼神是那麽陌生,疏離。
她微微一怔。
南城熏麵色淡然,抿緊唇,看她一眼便翩然轉過身去看向冷睿他們也降落了,正朝這邊走來。
從熱氣球上麵三流人一夥人也走到墨宮胤的身旁,與她打著招呼。
“殿下,你還好吧!”三流人見她呆怔看著那背轉過身的男人,擔心的問了一句。
墨宮胤眨了眨幹澀的眼,淡淡的搖頭:“沒事。”目光黑暗陰晦,深深地凝著南城熏的背影,隻覺得此刻與他的距離似乎離得特別遙遠,像隔離了好幾個世紀,觸手不可及的感覺是那麽揪心。
她一時也不知道他到底怎麽了?
仿佛在熱氣球上對她嗬護的男人與此時的人判若兩人。
容不得她多想,另一邊走過來的冷睿已經在南城熏麵前停下,淡淡瞥了眼她,才一臉正色道:“主子,屬下立刻去放信號,讓洛汐來接我們。”
南城熏站在哪兒,眸色深邃,一臉淡定,隻是點點頭。
冷睿得到他的允許轉身去找個地方放信號彈,南城熏也朝另一處走去,走到一半停了下來,那負在身後的左手總算有些知覺了,吊的時間太久,還抱著墨宮胤,整隻手臂都是麻的,就像要斷掉了一樣。
他本來就是一個不喜歡笑的的人,不喜歡把情緒表現在臉上的人,隻因是她,他才會失控,不知不覺會笑,會有情緒。
墨宮胤站在原地目光遠遠的看著他,邁開腳步朝他走過去。
而他似乎察覺她的走近,南城熏卻邁開步伐向冷睿放信號彈的地方疾步而去,她走到一半腳步一頓,僵硬站在原地。木訥的看著平地邊角落裏,冷睿點燃信號彈,咻的一聲,天空劃過一片紅色的煙直衝雲霄。
她們所站在的位置離清關城不遠,半個時辰都不到就可能走到了,南城熏沒想要繼續走,就在原地等收到消息的洛汐來接他們。
三流人站在一旁滿臉疑惑,暗想,難道他們的殿下喜歡那名冷漠男子?他瞥了眼南城熏與冷睿,好奇走近墨宮胤的身邊低聲輕問:“殿下,他們都是什麽人?”本來這種話,不是他該問的。
看他們穿著打扮都像很有錢的樣子?特別是那白衣男子渾身散發出高貴霸氣的氣質。
墨宮胤收回眺望南城熏的目光,側身對著三流人,麵色沉靜,淡淡道:“他是南京皇帝,放信號彈的是他的貼身侍衛。”
既然他們都是自己的人了,有些事也不用刻意去隱瞞。
三流人聞言一臉驚恐,頓時嚇了一跳,原來那白衣男人是皇帝呀?沒想到遇到的都是大人物,沒敢再繼續問了。
一夥人都站在平地上,沒人說話,各做各的。
南城熏與冷睿站在另一邊,不知道在商量什麽,兩人離得遠,也是竊竊私語,聽不清楚。
而墨宮胤卻坐在地上,吃著三流人給她的吃食,初五和阿貴便把兩個熱氣球收好將其藏匿起來!或者毀掉。都帶著她們離開了鬼之林,熱氣球也沒任何用處了。
三流人坐到她的對麵,見到她吃東西也漫不經心,不經意的笑道:“殿下這樣吃東西,會不消化。”
說完,目光炯炯的順著她的臉頰向下一瞥,不經意才發現她喉間的假喉結不在了。
墨宮胤把手中的幹餅和水放在一邊,抬眼看著三流人,汕然笑笑:“不怎麽餓,在鬼之林吃了一些兔肉,所以沒有什麽食欲。”
回想起在鬼之林與南城熏那些朝夕相處,雖然短暫,卻覺得特別暖。
而如今,似乎又回到原軌的位置。
“這個給殿下。”三流人並不知她心裏到底在想什麽,隻是從懷裏拿出一塊用白布包裹的假喉結遞給她,“那日殿下吩咐屬下去做的時候,屬下擅自主張多做了一個,一直放在身上,今日又派上用場了。”
墨宮胤微微一愣,看著他手中白布包裹的東西,伸手接過,打開一看,感激看了眼三流人。“謝謝你!”
說罷,趕緊拿起貼在喉間。
接下來,她還要與南城熏一起去見北國皇帝,自然還要用她墨國太子的身份去,一切都不能露出馬腳。
“殿下客氣了,能侍奉殿下左右做一些正經事情,三流人願意一輩子效忠殿下一人。”
三流人滿眼誠意,他早就看出墨宮胤不簡單了,中了毒還死裏逃生自救,還會收複他們為自己所用,這樣的氣度和心胸,是他這個男人也未必做得到。
就拿熱氣球這事來說,超出他的意料之外,她可以騎馬一邊趕路一邊休息的時候還畫草圖,給他解釋製作熱氣球的原理,讓他試著製作,將一切希望都寄托在他身上。她是那麽信任他,他又怎能辜負,背棄。
“嘿嘿,好啦,別再給我戴高帽了,你有匕首麽?”看著三流人那雙笑眯起的小眼睛,墨宮胤嘿嘿笑了笑,貼上假喉結後,她也恢複了男兒之聲,聲音要沙啞要比剛才沙啞一些。
“有。”三流人從靴子裏抽出一把匕首遞給她。
墨宮胤接過匕首後再身上比劃幾下,低頭把自己那寬鬆有些長的衣服修改一下,這衣服是南城熏的。他個子那麽高大,身形也比自己魁梧,這衣服根本不合身,穿起來也怪怪的。
垂眸看著身上的白衣錦袍,沒想到那個冷漠男人這麽喜歡白色!
也是,他是那麽幹淨的一個人,自然會喜歡白色多一點。
經過她的修改,寬鬆修長的衣服變成緊身衣,剛剛合適。
半個時辰不到,平地入口位置就傳來馬蹄奔來的聲音,騎馬為首的正是洛汐,收到南城熏釋放的信號,就馬不停蹄的騎馬趕過來。與他一起的還有幾名身穿暗部衛衣的三名暗衛,都騎著馬護衛在身後。
看著這場景明顯是沒有多餘的馬給墨宮胤她們四人騎,這是要舍棄她們的節奏?
她也起身站了起來,抬眼看著洛汐四人騎著馬走到南城熏跟前,紛紛跳下馬,相聚在一塊兒後,也不知道在幾人在說什麽?隔得遠她也聽不清楚。
“殿下,他們會不會丟下我們自己進城了?”三流人也看到了他們,皺緊眉有些擔憂的詢問。
站在一旁的初五和阿貴也是如此想的。
“靜觀其變。”墨宮胤隻是簡單的回了四個字,她很淡定,根本一點也不焦急。
她始終相信南城熏不會丟下她的,就算在熱氣球上他說的那些話,她拒絕了他,他也不會因為這個原因丟下她。
他現在與她保持距離,是在保護她!
才故意表現冷漠,疏離她。
她懂!
她現在是墨國質子墨宮胤,不是墨宮翎,所以,她與他終究是有距離,有著身份的阻礙,隔著千山萬水。
隻是她在擔心他的左手,就隻是想關心,慰問而已。
那一廂,洛汐簡單的把現在的局勢情況分析給南城熏聽,再讓他定奪。
目前,北國皇帝因為洛汐的及時出現,成功說服他拖延了約定的時間,但是至始至終他還未查出北念塵失蹤的消息!就算此時南城熏到了也似乎解決不了問題。並且南京城整個朝政被南無卿已經控製,太上皇被刺客刺殺後就一直沉沉昏睡,並未醒過來。而大公主因為噬人鼠的事也不幸身亡,真正的凶手墨宮胤卻不知所蹤,打聽到他跳河了,之後就了無音訊。
洛汐把所有事情說完後,也暗自鬆了一口氣,這一個月可真把他逼瘋了。
那北國皇帝脾氣又暴躁,動不動就是喊打喊殺,可是費了三寸不爛之舌才穩住爆性子的他。他歎氣後,目光流轉,正好看到對麵不遠處站著的四人,其中一人不正是墨宮胤麽?
不是跳河了嗎?他竟然沒死?
“熏……墨宮胤和你在一起?”洛汐一臉不可置信,神色有些恍惚,轉移視線望著南城熏皺眉問道。
“恩。”南城熏麵色因為他的話瞬間變得黯然,淡淡的應了一聲。
洛汐眸色深幽,又問了一句:“你們一直在一起嗎?”
“他是前幾兩日才到鬼之林。”
洛汐眼神霎時變得有些銳利,望著對麵墨宮胤一眼,激動的銳高了聲音質問著他,“難道你不知道他是刺殺太上皇的刺客嗎?害公主掉進噬人鼠洞的凶手嗎?他還屠殺了百屯村所有村民的性命?如此殘暴凶狠的人?熏,你不要被他蠱惑了?很有可能北念塵失蹤的事就和他有關?我去抓住他,逼他交出北念塵。”說完欲要前去抓墨宮胤。
南城熏眉心幾不可察地擰了擰,凝眸看向他,伸手拽住衝動的洛汐,一時心急,伸出的是左手。手臂傳來一陣麻痹的刺痛,他擰緊眉,低沉開口:“不關他的事。”
洛汐眼神睛一凜,甩開他拽著自己的左手,回頭見南城熏眸色閃爍,他心裏異常的氣憤,忍不住冷斥道:“熏,你心裏在想什麽我很清楚!可是你知道嗎?就算你現在對這個人再好?那個女人也不會因此感激你的,也彌補了以前造成的傷害。如果她知道十年前那一切都是因為你,你認為她會原諒你嗎?所以你對她的哥哥再好,也都是徒勞,白忙活一場,你最好死了這一條心,不要執迷不悟,一錯再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