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未落,三雙眼睛齊刷刷的看向了我。
我的老臉瞬間一紅,不耐煩的翻了個白眼:“行了,你趕緊把他送回地府吧,真是要爆炸了好麽?”
靈兒無奈的聳了聳肩, 拖著秦洛走了。
屋子裏就剩下我和秦玉兩人,男人眉眼含笑,身上的換了一身藏青色的長衫,一把玉釵鬆鬆垮垮的掛在上麵,笑得十分邪魅。
正要說話,門外湧進了幾個老頭,還跟著一堆孩子,手裏的托盤滿當當的擺滿首飾珠寶, 我還說話呢,又是一個蠻橫的老媽子衝了進來,把我按在了書桌前。
本就不大的屋子,此刻更是連個下腳的地方都要沒了。
秦玉好笑的坐在房梁上,居高臨下的看著我們。
我直接拽住了大長老,不悅道:“你這是做什麽?”
“給您上妝啊,您不覺得你現在這樣子太素了麽?”大長老說著,伸手摸了摸自己莫須有的胡須,一臉雞賊。
我斜著眼睛掃視了他一眼,後退了幾步。
“行了,別裝了,說說到底怎麽回事吧?那見過哪個神仙給自己身上弄這麽多裝扮的?”
老頭一挑眉毛,一臉不屑的。
忽的壓低聲音道:“可是您要知道,我給您弄的那座神像,可是用純金做成的!”
“當真?”
“自然...”
我無語的盯著他的眼睛,的確是他沒有說謊,隻是一座純金的雕像,就算是真的弄出來了,難道就不怕人家偷麽?
無奈之下,我隻得靜靜的坐在椅子上,任由他們在我的腦門上捯飭起來,好在這丫倒也還算是有度,沒有給我弄出來太奇葩的東西。
隻是不管怎麽看,是逃不過珠光寶氣這四個字了。
簡單的用了些早點,我被他們安排在封門村那最高的一個角樓之上,過去是用來望風的,在那最上麵還開了一個口子。
盡管已經有了心理準備,可此刻站在角樓之上,看著下麵那密密麻麻的人群,我還是覺得十分的不舒服。
那個昨天被我抓起來的道教老頭,也被秦玉給偷偷送了過去,記憶自然是洗掉了,我也留了一絲神念在上麵。
這種拜神的祭典都是大同小異,沒什麽太大的新意。
然而就在大長老準備撤掉那雕像時,原本的天空忽然被蒙上了一層黑霧,血紅大雨傾盆而下,場麵在一瞬間失控。
我狐疑的看著那天,直接飛了進去,秦玉也配合的去了人群之中找線索,可意外的是,我們找了一圈,都沒有找到了任何的異常,這場血雨來的快,去的也快,不多時便停止了。
隻是那天,雖然重新明亮了,卻是不如原先那般透徹了,像是蒙上了一層灰色的麵紗,讓人摸不著頭腦。
被血雨洗禮過後的人群,也變得十分焦灼,哪怕是隔得很遠,我都能聽到他們在那裏咒罵著,甚至有些已經開始下山了。
大長老派人來說讓我趕緊顯靈,這樣也能留住一些人,畢竟這神像開光需要萬人的信仰。可我的直覺卻告訴我,我不應該這麽做。
果然,還是出事了。
那原本蓋的好好的黑布忽然間從神像滑落,讓那金色的神像完全暴露在眾人的視線之中,正如大長老所說,是用純金鑄造的。可是神像上麵,不僅沒有一絲光澤,反而是十分秀金斑斑。
無數隻黑色的小點在上麵湧動著,我伸手憑空抓了一隻,仔細一瞧,直接楞在原地。
“食屍蟲!”
“正是,你確定這神像是你監督下建造的麽?”我用蓮火將那蟲子點燃,劈裏啪啦的冒著惡臭,逼得周圍的人都後退了好幾步。
“我確定啊,從開始到最後的灌注,都是我一個人在操作。”
“而且這圖紙,也是最早您的畫像,不能有假的啊!”
“灌注?”心念一動,好像是抓住了什麽關鍵點。
“是啊。”大長老老臉一紅,眼角的皺紋擰巴在一起,兩隻手不安的在胸前搓著,輕聲道:“我本來是打算全部用金子的,可是你也知道,這神像這麽大...我後來想了想,銅不是也差不多嗎,就在裏麵又灌了點銅。”
我無語的看著他,隻覺得我的手下真是奇人異世輩出。
當下也顧不上和他計較這東西的成分了,直接飛了出去。
也幸好剛剛這下了一場雨,讓那些喜歡濕潤的蟲子都爬了出來,不然這我要是真的剛剛把神念覆蓋上去了,後果真的是不敢設想。
可是血雨中的成分也不見的都是幹淨,這人到底是敵還是友啊。
我的靈火對這些東西有先天的克製作用,不多時,那整個雕像都燃起了火焰,劇烈的惡臭使得方圓幾裏的花都蔫了,更別說人了,也顧不上錄像和挑釁了,直接都跑的沒影了。
我將四隻神獸都放了出去,用以維持秩序,總算是沒有再出什麽亂子,隻是原本好端端的一個慶典,算是徹底的毀了。
早上還高朋滿座的小村落,此刻靜悄悄的隻剩下所有的村民都匯聚在這裏,一個個大眼瞪小眼,全部都盯著我。
我索性直接解開了麵紗,在空中布下了陣法,瞬間他們都跪在了我的麵前,由著拓跋引導,唱起了那古老又晦澀的歌謠。
一曲終了,那爬滿蟲子的神像,也在我們的目光中緩緩的倒下,雖然我已經在極力的控製了,可那石像裏流出的屍水還是腐爛了大片的土地。
黑黝黝的冒著煙霧,那被燒焦了的青草如同人的頭發一般,糾纏在一起,觸目驚心。
我衝老頭揮了揮手,示意讓人都散去。
偌大的議事廳裏,加上我一共11人。
我端著茶杯細細的品著杯中的茶水,手指輕輕的在案抬上敲擊著。
“怎麽?沒人想給我解釋一下,這到底是怎麽回事麽?”
我勾了勾唇角,冷聲道,越發的覺得當人不易,擱我過去的脾氣,直接挨個檢查一遍腦子,誰有問題就直接做掉。
可如今卻是不一樣,哪怕是我要處置人,也得找出一個正當理由來。
“這...還需要調差一番!”
等了許久,負責安全的五長老開口了,十年不見,我已經記不清他們當年的模樣。他這一說話,倒是讓我多瞧了他幾眼。
“哦?”
“那你坐在這裏幹什麽?”
“我...”老頭的臉的變得通紅,求助似的的看著周圍的人,可惜的是,沒人願意說話。
“行了,我沒空聽你們閑扯,一天之內,我要答案,如果你們找不到,那我出手,不過我得事先說明,我最近脾氣不好,所以...”
說完,我便放下了茶杯,轉身朝著外麵走去。
拓跋林張了張口,卻是沒有挽留我,不知道是在想些什麽。
看著那一圈各懷鬼胎的複雜的眼神,似乎這裏也並不是我想象中的那片淨土了,索性直接將所有人都晾在了身後,徑直回了祠堂。
進了祠堂,便看見一幕無比和諧的畫麵,靈兒竟然和秦玉在下棋,手邊還擺滿了點心和茶水,看著兩個人無比的淡然,我的心情也跟著好了不少。
“娘親...”少年將黑子輕輕落下,帶起了一片白。
我伸手摸了摸他的腦袋,順勢在他身邊坐下。
“秦洛送回去了麽?”
“嗯,一路上都在問我娘親到底怎麽了,是不是要變心了,吵得我差點沒點他的啞穴。”
“哦?”我挑眉,自動腦補起秦洛的樣子,簡直不要太萌,
索性也就不再亂想,直接道:“那你覺得呢,我變了麽?其實我也有感覺,自從恢複記憶之後,我的腦袋裏就亂亂的,總是覺得自己原來的做的一些事情很弱智,然後關於感情,也是很鬱悶。”
“娘親這是受了記憶的影響啊,畢竟你前世的記憶有幾十萬年,那性格多多少少都會影響你的現在。”
“可是....哪樣才是好的呢?”我自顧的說著,不等他回答便進了房間。
一個人靠在牆上,我想了許多。
想到秦洛,想到蘇寒,想到秦殤...
不知不覺,天已經黯淡了下來,外麵寂靜的像是死城一般。
我所等待著的大長老也沒有過來,灰暗的天空,處處透著詭異。
靈兒和秦玉早已經不下棋了,一個睡覺,一個在看書,見我出來,便都湊了過來。
“可有什麽發現?”
“有,不過不是什麽好事。”秦玉壓低聲音道,忽然抬起了他那隻油綠油綠的手臂,一根細小的枝丫從他的手腕上長了出來,十分猛利刺破了地上的泥土,在一瞬間長出了一朵黃色的小花來。
我正想調侃幾句,到了現在還不忘種花,可那地上的花卻是再次一變,變成了一條黃色的小蛇,靈巧的鑽進土裏不見了。
我疑惑的看著他,男人抬手在空中弄出了一方類似屏幕的東西。
先是一陣模糊的晃動,畫麵變得清晰起來。
這似乎是那小蛇的視野,雖然有了秦玉的加成,可畢竟蛇這個種族,天生的視力就不是很好。
渾濁的畫麵不斷移動著,將整個封門村的地下暴露在了我們的視線之中,原來我們現在所站的位置,並不是當年的城池,也就是為什麽我會從來都不覺得熟悉。
原來著一切都是在上麵又仿製出來的模樣,不過也有了幾百年的曆史,所以看起來十分的老舊。
靈巧的小蛇在那地下不斷的遊走的起來,將更多的畫麵的傳遞了回來,不看還好,越看越是讓人來氣。
原來我們白天看的那些人,那些村民,都是假冒的。
而真正的,隻剩下了那十位長老。
隻是這些人的內芯,也不再是我十年前的看到的那批,都被人奪舍了。此刻他們正圍坐在一個巨大的圓桌前,探討著明天要如何的應付我。
同時我聽到了那雕塑的秘密,原來這一切都是為了逼我出手。
想要通過那神像將我的神力抽走,然後轉為他們所用。
我毫不懷疑,今天的不成功,他們定然明天不會讓我離開。
隻是...
“娘親,這件事我幫你處理吧,尤其是那個拓跋林...”忽的,一雙小手柔柔的搭上我手背,我抬眼,便迎上靈兒那清澈的瞳孔。
想起自己尷尬的身份和複雜的心境,隻得點了點頭。
靈兒說完,便轉身帶著白虎和朱雀欲走。
說來也巧,那地下的入口正是在我們這顧家的祠堂裏,我竟然都沒發現,感覺自己越發的沒用極了。
眼見得他下去,我忽然心有不甘,開口道:“把拓跋林拎回來,其他人都隨便你們處置吧。”
少年身影一頓,隨即裂開了一個大大的笑容。
“娘親你放心,所以欺負你的,靈兒定然都會幫你討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