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好說不就行了,怎麽好端端的還嚇人?”
一直沒有說話的秦洛忽然開口,讓我們皆是一驚,什麽時候沒有情感線的冥王大人,開始對其他人的情緒感興趣了?
“哼,我這次不擺出一點姿態,下次是不是他還得給我領人來?安之,你是龍組的顧問,按理說為一些政要服務那是應該的,可本君又不是。”
蘇寒說著,忽然轉頭看向秦洛:“我親愛的小洛洛,你在人間呆了這麽久,還沒看清一件事情麽?”
“什麽事?”秦洛好看的眉毛挑了挑。
蘇寒冷笑一聲,忽然開口問狐狸小蘭:“你知道我最怕的事情是什麽嗎?”
小蘭冷不丁的被點名,小臉又變得通紅起來。
“怕鬼?”不過很快她就又搖了搖頭,推翻了自己的結論:“不對,你連屍體都不怕,怎麽會怕鬼。”
秦洛那好看的眉毛,皺的更厲害了。
“你到底想說什麽?”
蘇寒冷笑一聲,轉頭看向他們離去的方向,聲音變得無比飄渺。
“我最怕的,便是你眼中這,最脆弱的人啊!”
“你怕人?”這次不止是秦洛,連帶我也跟著一臉懵逼。
蘇寒站起身,忽然走到了一旁已經枯死的一顆桃樹下,伸手折斷了一截樹枝。
“我怕的是人心啊!就算你法力再高,地位再高,可是你永遠都無法掌控別人的內心,哪怕是你最愛的人也是,你說我說的對嗎?安之。”
我被他那灼熱的目光看的一陣慌張,下意識的低下了頭,卻不曾我的舉動,在秦洛那裏已經變了味,在我不曾注意的時間裏,一顆懷疑的種子,就這樣被埋下了。
而且後來成長之快,是我們誰都不曾料到的。
“你要是不想接,就直接拒絕不行了,現在說這些算什麽?”秦洛冷聲道,他還是不太能理解,為何人要活的如此複雜。
不過他願意學,也願意去接觸,這些在他十萬年生活中都不曾感受過的東西。
“那可不行,那不是間接承認我還不如那個勞什子大師了嗎?小安之,你可願意陪我走一趟?”
“我...”
“閻君,你是不是忘了,安之現在還是個孕婦!”秦洛周身散發著濃鬱的黑氣,就連我都感受到了周圍的氣溫在不斷的降低。
蘇寒正視著他的眼睛,毫不退讓:“你覺得我會傷害他麽?”
四目之中迸發著激烈的火花,眼看這兄弟倆就要掐起來了。
一個弱弱的聲音忽然道:“兩位大哥,打擾一下,能不能先看看小蘭啊,她為什麽在冒煙啊!”
“冒煙?”
秦洛和蘇寒異口同聲道,然後又冷哼一聲轉過臉。回頭一看,剛才還好好的女人,現在渾身都纏繞著黑氣。
尤其是那小腹之處,正在往外冒著黑煙。
一個拳頭大小的嬰兒正在那裏趴著,似乎是感覺到了我的目光,忽然回頭衝著我咧開了嘴角,按理說小孩子應該都是可愛的,然而此刻,我卻隻覺得十分恐怖。
“鬼胎!”
“什麽?你確定嗎?”蘇寒看了我一眼,也不和秦洛比誰的眼睛大了,走上前抓住了小蘭的手,臉上的表情,也越發的嚴肅起來。”
忽然又拿出了一根金針,在我們吃的早餐上麵挨個檢查起來。
果然,在小蘭的那碗粥裏,找到了一顆黑色的珠子,表麵上軟軟的,在陽光的照射下,甚至還能看得見裏麵似乎有什麽東西在滑動。
“不是鬼胎,是蟲卵!”蘇寒的話,讓大家都長長鬆了一口氣。
不是鬼胎就治不了了,隻是鬼胎,那是必須經過“啪啪啪”才能出現的結果,那就意味著,小蘭是給小羅帶綠帽子了。
蘇寒示意小蘭躺在屋裏的石床上,又把我們都趕了出去,隻看到那好好的白色窗戶紙被染成了黑色,再沒了其他動靜。
秦洛一直都在一旁坐著,似乎是在思考著蘇寒的話。
小羅則是如同熱鍋上的螞蟻,在那裏不停的走來走去,然後被看的眼暈的秦洛給一巴掌拍到了牆上。
眼見得太陽已經要到正午了,蘇寒終於從屋裏走了出來。
門一打開,一股子黴氣便噴薄而出,化成一縷縷灰煙升到天空。
蘇寒了看了一眼被拍在牆上的小羅,輕笑一聲,把人放了下來,直接丟進了屋裏。
“1個月之內不能房事,年輕人,命硬是好事,可是由不得你瞎折騰。”
小羅迷迷糊糊的揉了揉自己快被摔成八瓣的屁股,奔到了床前,不過很快又從裏麵跑了出來,手裏拿著一個小盒子。
雙手捧著很是恭敬的遞給了秦洛:“這是送顧姑娘的禮物,您要的地契也在盒子裏麵。”
小羅飛快的說完,轉頭又看向馬上就準備炸毛的蘇寒。
“蘇先生,小蘭說,七天之後她就會去拜訪您。”
蘇寒冷哼一聲,臉色緩和了不少。
拉著我們一起出了院子,此刻已經是一點了,早上那點東西,早就消化的差不多了。
兩個大男人同時看向我的肚子,直接把我帶到了一家自助餐館。
剛剛坐下沒幾分鍾,麵前就堆滿了各種盤子。
本來我們的組合就夠引人注目了,偏偏蘇寒還在那裏碎碎念著:“小安之啊,你可得多吃點,看看你瘦的,一看就是你老公天天虐待你。”
秦洛的眉毛抖了抖,一盤水果推在了我的麵前。
“你看看你看看,就會讓你吃點這水果,能長肉嗎?來來來,吃點營養的。”
一碗飄著油花的豬蹄湯出現了。
我看著自己麵前那十幾個盤子,隻想大吼一聲,你確定你們不是在喂豬嗎!
帶著無比悲憤的心情,我終於吃完了他們給我夾得所有的菜。
那本就很大的肚皮,再次壯碩了一點。甚至我已經想象到,自己生產的時候會是多麽的痛苦。可惜孩子這事,從來都不是我能做主的,他們是這個世界上最好的禮物。
午飯過後,秦洛和蘇寒便各自去忙他們的事情了,我坐在院子裏,一邊看著母親縫縫補補,一般把上午的事情講給她聽。
雖然母親從未和我說過這方麵的事情,可是我總是感覺,母親能聽懂我的話。
“這都是命啊!”
母親歎了口氣,把剛剛做好的小衣服給我看,男孩子是藍色的,女孩的是粉的,針腳十分秀密,摸上去軟軟的。
“可是我不明白,那小蘭從來都沒有害過別人,為何那些人就總想著要對她動手呢?”
母親抬頭看了我一眼,笑道:“安之,這個世界上沒有那麽多為什麽?知道為什麽很多人明明天賦很好,卻成為不了一個領域的大師嗎?”
“是因為不夠努力嗎?”
母親搖了搖頭。
“那是環境不允許麽?”畢竟好多人,都是因為後天被逼迫,然後就真的泯然眾人已了。
可是母親還是在那裏搖頭,笑的讓人摸不著頭腦。
“不,不是的,隻是因為那些大師,都是能真正正沉下來的人,不比我們現在這些年輕人,要是讓你十幾年隻做一件事你做的到麽?”
“那得看什麽事情了。”我不服輸的回答。
母親收起籮筐,看著那馬上要落山的太陽,輕聲道:“你知道工匠精神吧?最近一直在說的那個。凡是那些真正成為大師的人,有哪一個不是一輩子之做一件事,把他做到了極致。”
“雖然說我對島國文化,也不是很讚成,但是你不得不說,那裏的匠人是最多了,我和朋友曾經去過一家餐廳,是一個米其林一星大廚開的,整個餐廳隻有幾個坐位。”
“隻有放棄了欲念,尤其是對金錢的欲望,才能把一件事做到極致啊,當然,也不是說你就要免費去做,然後把自己餓死。”
母親說完,便轉身進屋了。
“白家的女人,都是有著大智慧的啊!嘖嘖嘖,不錯不錯,可惜你父親還活著,不然我就去追她啦!”一個猥瑣的聲音冷不丁的冒了出來。
我回頭一看,老朱雀不知道什麽時候睡醒了,正站在那裏抱著母親做的點心吃的開心。
“前輩,您說我父親還活著?”
老朱雀那看不出脖子的腦袋晃悠晃悠,十分得瑟的點了點頭:“丫頭,看在你這麽有禮貌的份上,我就多一句嘴,你父親沒有死。”
“那你直到他在哪嗎?”
我想起父親的信,眼眶又開始忍不住濕潤,一把將他從地上抱了起來。
見我流淚,老朱雀焦急的用那肥嘟嘟的爪子給我擦,柔軟的羽毛輕輕拍在臉上,讓我有種說不出的安全感。
“別哭別哭,我告訴你就是了,我還以為你知道呢,原來是不知道啊。”
老鳥扭著身子,頭上的鳥關忽然發出一道耀眼的光芒,那雙寶石般的眼睛泛著淡紅色光芒,似乎是在回憶著什麽。
很快,那光芒熄滅了,老朱雀激動的開口道:“想起來了,你父親就在...”
“轟隆。”一聲巨響,那原本陽光燦爛的天空,忽然被一道閃電劃破了,如銀劍疾射而下,異常狂猛的衝向了朱雀。
老朱雀那身漂亮的羽毛,在頃刻間變成了灰燼,散發著烤火雞的味道,散落了一地。
老朱雀呆滯的看著天空 ,又瞅瞅自己忽然白嫩的身體,“哇”的一聲轉向了旁邊的石牆。
還好秦洛早就在這院子裏布下了結界。不然以聽暴走的力量,可能真的就去了隔壁了。要知道,隔壁可是那鼎鼎有名的紫禁城(這裏代指故宮)。
我吃力的從凳子上粘起來,將它那光禿禿的腦袋從土裏拔了出來,又看了看那蔚藍的天空,似乎什麽事情都未發生一般。
老朱雀瞪著大眼睛盯了我半響,忽然哇的一聲,哭了起來。
“我不活了,我不活了!老夫養了這麽多年才弄的這麽漂亮的毛,竟然都沒了!”
我糾結的看著他,拿起了旁邊一件小鬥篷把它包了起來,又安慰了老半天,這老家夥終於安靜了。
“安之,不是我不告訴你,是我不能說,你也看到了,剛才那雷就是專門來劈我的。”
“可是,不是說違背了天道誓言,才會被雷劈的麽?你又沒幹什麽壞事啊,難道我是他的女兒,我想知道自己父親在哪也有錯了嗎?”
老朱雀眨了眨眼,半響之後往我懷裏拱了拱,聲音變得無比低沉。
“安之,不是你錯了。是有些東西,是我們注定改變不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