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午時石夫方才醒來,這一覺睡得太久了,醒來後他頓時精神百倍,看見雲娘正在喂玉樓吃綠豆糕,玉樓的小嘴上沾了一些食物殘渣,還不停地張嘴要吃,憨憨的模樣甚是可愛。
又見雲娘對玉樓款款深情,優勝娘親,那種女性的溫柔賢惠盡顯無遺,他一陣衝動,哈哈大笑著跳下床來,將雲娘和玉樓都抱上了床。
玉樓天真地看著叔叔將雲娘的衣裙盡皆褪去,他以為叔叔和雲娘在瘋玩,於是也坐上叔叔的大腿上,好似往常坐在娘親的大腿上,不停地晃動,叔叔翻動身子,他就坐上叔叔的背上晃動,咯咯咯地笑著,小嘴不停地說道:“叔叔,好玩好玩。”
看見玉樓那雙極似璃兒的眼睛,石夫越發的奮勇,他把雲雨二十四式盡皆使在雲娘身上,讓雲娘在雲霄之間來回飛了好幾回……事後,雲娘感動得將石夫的全身印滿了胭脂唇印,她深情款款地在他耳邊喚道:“郎君……郎君……雲娘為你生,亦為你死……”
臨近黃昏,太陽漸漸歸隱下山,石夫抱著玉樓離開了迎春樓,一路玩耍一路展開輕功飛躍,不到一個時辰即回到了威河縣。
他腳尖輕點飛上宋府大院,突然一陣濃重的血腥味迎麵撲來,差點讓他嘔吐出來,他的心一陣猛跳,暗叫一聲:糟了!大事不好!怪不得剛才進城時感覺有些古怪,往日熱鬧的街道變得沉默異常,卻原來是我宋家出事了。
他縱身落下大院內,隻見宋府內的前院後院到處都是奴仆丫鬟的屍體,個個都是大張著嘴驚恐萬狀,血染紅了花草土地,在夕陽的映照下,越發顯得鬼魅。
石夫的心一陣陣抽搐,他抱著玉樓發瘋般地朝爹娘的睡房方向狂奔而去!爹!娘啊!哥哥!嫂嫂!你們在哪裏啊?
石夫東竄西跳猶如一頭被人狠敲了一錘的狼,在一瞬間迷失了方向,往日裏輕車熟路的自家府內,竟然搞得他暈頭轉向,終於,在迎客廳內橫七豎八地躺著爹娘和哥哥嫂嫂的屍體,也都是表情驚恐,恐怖異常!
石夫跪在地上痛哭失聲!爹啊娘啊!誰害死你們的啊?凶手是誰啊?孩兒不孝,回來晚了啊!他仔細查看了爹娘的屍身,發現早已僵硬。他又跑過去查看哥哥嫂嫂,發現哥哥也是氣絕多時,隻有嫂嫂的身體還有一些溫熱,石夫趕緊擦掉眼淚,出手點了嫂嫂的幾處穴道,為她止血護住心脈,撕了自己的一截長袍將玉樓牢牢栓在胸前,奇怪的是玉樓竟然不哭,他將嫂嫂背在背上,施展輕功朝城外飛奔而去!
他知道宋府不敢久留,也許凶手會去而複還,本想將爹娘哥哥和奴仆們安葬了再走,但是權衡再三,還是救嫂嫂要緊,於是一鼓作氣,不顧勞累疲倦,一路奔行到了二百裏外的禿鷹山莊,他師傅禿鷹莊主的家。
禿鷹莊主本姓殷,名蔚,但因他腦袋光禿禿的一片,又因他的輕功在江湖武林中數一數二,尤其在空中擊敵時似老鷹般凶殘狠毒,所以得了禿鷹的雅號。石夫自幼拜在他的門下,是他的一名記名弟子,所謂記名弟子就是不用每天在莊園內吃住,可學了就走,自由來去,也不用為師傅端茶送水,打雜幹活來取悅師傅。
師傅門下有十名大弟子,二十名小弟子,還有五十名雜役,石夫是唯一的一名記名弟子,但因他天資聰明好學,且經常為師傅奉上珍貴的百年佳釀,所以深得師傅的喜愛。
禿鷹莊主手執一支蠟燭,細細地查看璃兒的傷勢,“下手真狠呐,身上七處刀傷,處處傷及內腑,對手無寸鐵的女子尚且如此,這群畜生!究竟是何人所為?看這刀痕……極似……朝廷鷹犬貫使的二尺樸刀?”禿鷹莊主沉吟著道,說完不相信地看著石夫。
石夫急忙道:“弟子從不曾得罪朝廷走狗,哪會惹來這滅門的禍事?不管怎樣,還是請師傅竭盡所能,救救我嫂嫂罷。”
禿鷹莊主搖搖頭,歎息一聲,“即使救活過來,也活不過七日。”
“七日也無妨,弟子叩謝師傅救命之恩。”石夫跪在地上,拜了又拜,他把玉樓的雙腿也按下,要他磕頭拜謝師爺,玉樓聽話地跪下學著叔叔的樣子,拜了拜,說道:“叔叔,樓兒困了,讓樓兒挨著娘睡罷。”
石夫抱住玉樓,再次湧出淚來。
“大丈夫流血不流淚,石夫不必悲傷,凡事有師傅為你做主,這血海深仇先記下了,等日後找出仇人,再殺他個片甲不留。”禿鷹莊主安慰了石夫幾句,隨即寫好一個藥方,叫來大弟子殷通海,吩咐他照方子去煎藥,殷通海領命而去。
禿鷹莊主隨後對著璃兒的背心發功輸入真氣,為她療傷,不到一刻功夫,隻見他的頭上已冒出騰騰的熱氣,石夫甚是感激,他知道一般的人是得不到師傅這般愛護的,師傅平時也極是吝嗇自己的真氣,畢竟輸出真氣會損耗自己的元氣。
經過一夜的療傷和中藥治療,璃兒第二日早間即蘇醒過來,盡管身子極其虛弱,但勉強可以開口講話了。
石夫很高興,他拉著玉樓來到璃兒床前,輕聲問道:“嫂嫂,好多了罷?”
璃兒微微點頭,看著石夫和玉樓,淚水立刻模糊了視線。
“嫂嫂,究竟發生了甚麽事?為何會招來這般慘禍?”石夫有些心急,但又不敢太過激動,怕惹嫂嫂情xù失控,擔心她會再次昏迷。
“是……羅公公……還有秦禦史……大人,奉了皇上的聖旨,來……來到縣府內,羅公公說道,爹爹犯下了窩藏朝廷欽犯之大罪,要……要滿門抄斬……”璃兒虛弱地回憶道,一邊說一邊流淚。
“朝廷欽犯?他娘的!真是欲加之罪何患無辭!這狗皇帝!敢情是爹爹得罪了甚麽朝廷重臣,惹出來的鳥事!”石夫狠狠地罵道。
璃兒慢慢地伸手過來,撫摸著玉樓的頭,對著石夫說道:“叔叔實不該救奴家的命,這朝廷欽犯……實則是奴家,奴家害死了爹娘和郎君,還有宋家的所有人。”
“你……嫂嫂敢情是氣糊塗了,你一個弱女子怎地和朝廷欽犯扯上了關係?”石夫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叔叔,奴家本是濟陰王爺李柷身邊的丫鬟,皇帝下了聖旨,一杯鳩酒將小王爺賜死……”說到這裏,璃兒忍不住泣不成聲,這幾年來壓抑在心頭的悲痛憂傷突然噴湧而出,讓她再也控zhì不住,哭得說不出話來。
璃兒的傷口扯動,血再次湧了出來,她臉色慘白暈了過去,石夫嚇得大叫師傅快來!師傅快來啊!救救我嫂嫂啊!
玉樓這次終於嚇得大哭起來!他一邊哭喊娘親,一邊去拉璃兒的手,石夫將他緊緊抱住,“樓兒乖,娘親隻是睡著了。”他安慰著玉樓,同時也是在安慰著自己。
嫂嫂啊,你千萬別死啊!石夫還有很多話,要問你啊,也還有很多話,不曾對你說出口啊!石夫在心裏默默地呐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