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大哥,為什麽吃飯的時候,他說明天的路不平?”
夜晚,司馬無悔還是忍不住自己的好奇心。身邊隻有方才躺下的楊飛,四周十分的寂靜,所以即使司馬無悔把聲音壓得很低,楊飛還是可以很清晰地聽到。
“晚飯的時候,那個老板娘故意往趙爺身上貼,便是試探他的功夫如何,我們幾個人沒有太多的隨身物品,自然犯不著讓店家這般來試探,所以可能性隻有那鏢局……應該是那鏢局已經被盯上了,而我們一身行頭都是差役,他們自然得小心試試我們,來看看這鏢局到底是嘴裏的肥肉,還是那鉤上的魚餌。”
一時之間,司馬無悔竟然忘記了他們暫時都是“官爺”的身份,這黑道上的人最怕的自然就是當差的官爺,若是尋常的小魚兩三條,不棘手就一起做掉,可要是引火燒身,這可就玩砸了。
楊飛知道司馬無悔有多少斤兩,這事就連在江湖上有些閱曆的李封晨都沒有看出來,更別說這眼前的愣頭青。
“好了,你也別光顧著練功,也好好休息一下吧。”
楊飛看著盤坐著的司馬無悔,低聲說道,這家夥對於武學的癡迷程度,絕對不亞於李封晨,難怪年紀輕輕就有這等造詣,怕是不完全靠天賦所得。
夜裏,崤山山脈略有一絲絲的霧氣,吹在身上有些許的涼意。這裏是熊耳山,也是崤山古道上麵為數不多的一個綠林大幫派,黑虎寨。迎著風,端坐著的就是黑虎寨的寨主,彭黑虎。
“大當家,下麵的人傳話來了。”
“嗯。”
彭黑虎旁站著一個消瘦的年輕人,口角麻利。
“二娘說,這揚威鏢局的人果然帶著一個書生,似乎那消息不假。隻是在客店裏麵還有幾個差爺,看樣子都有點本事。”
彭黑虎一聽到“差爺”這兩個字就火不打一處來,前些年把自己逼的到處亂竄,當時的狼狽樣曆曆在目,但是憤怒並沒有衝昏彭黑虎的大腦,畢竟能夠在這錯綜複雜的崤山山脈建立一支龐大的幫派,靠的可不僅僅是過硬的功夫。
“這兩日,東都和北都有沒有行軍的動靜?”
“沒有!”
自從被圍剿之後,彭黑虎第一時間派了一些人下山,去東都洛陽和北都太原,作為自己的消息網,隻要一有軍隊的動向,自己第一時間就能夠知道。
“那崤山上的狂風寨呢?這幾天可有動靜?”
那年輕人笑了笑,立馬回話道,“自從上個月狂風寨的韓風被大當家的打傷,這幾日都沒有任何動靜。”
“好,”彭黑虎一笑,露出來極為陰森恐怖的神色,“那這到嘴裏的肥肉就不能讓他飛走了,通知青虎堂和赤虎堂的明天一起出擊……還有……”
彭黑虎轉念一想,把眼前的年輕人招了過來,在他耳旁輕聲說了兩句。
“哈哈……”
“大當家果真是高明,果真高明啊!”
年輕人看到看前的這個彪形大漢得意忘形地大笑著,也順著他的意繼續吹捧兩句,然後抱手就退下了。
一晚上的時間,司馬無悔睡了一半,另一半的時間還是用來修煉到手的兩本功夫,那九天奔雷掌他算是越來越熟練,二重天更是在一個時辰之內就達成,之後的時間,他憑著月光,看了看彈腿三式的招式。這腳上的功夫司馬無悔並不熟練,再加上這彈腿三式,說是三式,其實每一式還包含七種變化,倒是一時沒有都記下來,司馬無悔隻是含糊地練了幾招,然後就匆匆睡下了。
這會兒一覺醒來,司馬無悔發現自己所記的大半又都忘記了,估計滿打滿算,彈腿三式自己掌握的不到一式,原本以為這招式自己隨便看看應該就可以學會,哪知這三式腿功比羅馬六刀還要複雜的多,徹徹底底打擊了司馬無悔的內心。
一行人醒來,在大堂用過了早餐,此時客店裏麵大多數的人都已經走了,也包括揚威鏢局在內,按照一貫的作風,此時應該是出發的時間,但是卻遲遲不見王家大小姐的身影。
“小姐還睡著呢?”
對於一個在家中長大的大小姐,第一次坐了一天的馬車,怕是十分的不習慣,累著了也在楊飛的顧慮之中,以後這樣的事情免不了,還是希望王菲可以盡快適應。
大概等了一柱香的時間,他們才看到那一臉惺忪摸樣的王菲,倒是沒有了先前的那股子嬌氣,多了一番青澀之感。王菲揉了揉眼睛,也知道是自己睡的太沉,讓大家等了時間。在出行前,她還覺得自己一定不會拖人家後腿的,現在瞧瞧,隻要不拖的太厲害,就已經不錯了。
不過再怎麽樣也是驕小的女生,楊飛三人也不會多說什麽,稍作了修整,六個人就出了客棧,繼續上路。
“大家小心了,前麵可就真正進入這崤山古道了。”
楊飛跨上馬,依然和昨天一樣,三人在前頭開路,趙二在最後壓陣。
而在他們之前一個時辰,揚威鏢局的常海就已經出發了,他想趁著夜色率先衝過這段危險的區域,一般匪人作息都比較紊亂,大清早的不見得各個都起的來,如此的話一早行路,要是能夠直接通過熊耳山這段路,後麵或許就會好走不少。
“快!快點走過這段路!”
常海不斷地提醒身邊的同伴加快步伐。
“停!”
可是即便是如此,自己還是被盯上了,常海看到前麵有一塊巨石,兩邊的路勢略高,經驗告訴他,埋伏的人已經在那裏等著他們了。果然如昨天的那位小哥所說的一樣,這路不太平……
“前麵的朋友出來吧,不用躲了。”
常海高聲說道,此時他身邊其他的鏢師皆都緊張極了,畢竟處於和平的年代走鏢兩三年都未必會遇到一次截鏢的,這次若非是雇主出錢豪爽,誰都不願意來趟這混水。
過了一會兒,巨石背後走出了兩個人,看樣子都是極為凶悍之輩,各個都身材高大,虎背熊腰,手上都拿著家夥,一看就是亡命之徒。
絕對不止這兩個人,根據經驗,這巨石後麵至少藏了十七八號人,而這兩邊的道上也有不少,若是動手隻怕要吃虧。
“在下是揚威鏢局的常海,這些也都是自家兄弟,此行無奈走了這兒的道,”常海順手掏出一個包袱來,一甩手就扔了過去,正好入了前麵一人的懷中,“這些算是我揚威鏢局給各位的路費,多有打擾,還望見諒見諒。”
眼前的兩個人對視一下,倒也沒想到這眼前的常海挺懂事的,青虎堂堂主李青打開包袱,裏麵倒是有不少錢,還挺沉得,他一手拿著顛了顛,至少有五六十兩銀子。若是放在尋常的時間,或許就放了他們一行人了,畢竟逼急了誰都有發狠的時候,但是這次的情況略有些不同。
“常鏢頭出手倒是闊氣,這樣吧,我也不為難你們,你把那年輕人留下就可以了。”
赤虎堂堂主彭赤虎指著那儒生說到,瞬間常海也是臉色一黑,想到對方難纏卻沒想到如此難纏。
“兩位大爺,這隻是我常海的一遠房親戚,去長安參加會試,就是窮書生一個,手無縛雞之力,要他有何用?”
盡管臉色難看,常海還是努力地讓自己笑了笑,若是這次被劫,還讓人把雇主給劫走了,說出去以後揚威鏢局的招牌可就完全砸了。
“常鏢頭,就不用給我們打哈哈了,大家心知肚明,這可是長安有名的大財主,陳英連的獨生子陳楓,你覺得我們狂風寨可能會把這顆搖錢樹給放跑了嗎?”
果然,消息走漏了!常海心想不好,看來今天不動手不行了。
“常孟,常廣帶著陳楓往回衝,李二,王乾帶人擋住兩邊的人馬,其餘的人跟我殿後。”
常海迅速做出指令,這一幕他都已經計算好了,將逃生希望最大的突圍工作交給了自己的兩個侄子,常孟,常廣,自己來殿後,這便是他最後的計劃。
眼前這常海行事果斷,兩位堂主也是一驚,這到嘴的肥肉還能讓他飛了不成,就看到兩個人一揮手,兩邊路上的匪徒齊刷刷地殺了過來,這架勢至少有百來人,而揚威鏢局隻有三十多不到,不少沒經驗的鏢師看到這場景就已經嚇破膽。
“快走!快走!”
常孟常廣兩個人拉著陳楓上馬。就看到那陳楓滿臉的淚水,十分的不情願。
“讓我回去,讓我回去,讓我過了這古道就行了!”
就算他再怎麽叫喊,此時他都無力回天了,眼看著離自己的馬車越來越遠,他心中如灰一般,想死的心都有了。
“這常海倒是有些本事!”
眼看兩個堂主聯手和這鏢頭交手了三十多回合,雖是攻勢十足,但卻沒有占到太多便宜,常海被砍下馬之後,就手持兩把滾鋼刀,一邊打一邊退,自己周圍的弟兄死的死傷的傷,不到一盞茶的時間,就隻剩下三個人了。
隻是對麵的兩個堂主,功夫都不在自己之下,若非自己隻守不攻,怕是現在也已經身首異處了。
黃沙路上,常海用兩把鋼刀護住自己的周身,不過隨著身邊弟兄的減少,越來越多的人開始捅自己刀子,讓他十分的難受。其中不乏一些長槍,長戟這樣棘手的兵刃,一會兒的功夫,還活著的兩個弟兄也紛紛慘死在亂刀之下,常海此時已經身中幾道刺傷了,氣力不足,但是他依然強忍著,不斷地衝殺往回跑,滿身的紅袍子已經被血色反複的浸染,常海已經完全殺紅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