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房內隻剩下了艾巧巧跟麻氏兩個人。
麵對麻氏不滿的諷刺,艾巧巧心底冷冰一片。
她真的是麻氏的親孫女嗎,為何麻氏至始至終也沒有追問過有關她父親的死。
麻氏心裏裝著的,隻有她自己而已。
“奶,你既然覺得我二伯好,有出息,你不如就跟二伯分出去單過好了。”艾巧巧冷冷道。
“我們搬出去,然後讓你們把這家占了,別以為我不知道你的心思!”麻氏哼了聲。
艾巧巧險些被氣樂了。
“奶,別以為誰都圖著你這裏的房子跟東西。”
麻氏撇著嘴,滿臉都是狐疑之色。
她才不信呢,能占的便宜會有人不占?
“奶你還是先多想想仙人醉老板娘的官司吧,先把欠的那三百兩還給人家才是正理。”艾巧巧丟下一句,揚長而去。
麻氏氣哼哼的在屋裏跺腳,罵了句:“死丫頭!”
艾巧巧與艾明山乘了馬車,艾大全趕車帶著他們進了懷安城。
天香樓的所在並不起眼。
馬車停在天香樓前時艾巧巧簡直不敢相信,眼前這座半舊的建築就是專門售賣珍稀古玩的地方。
三人進了天香樓的大門。
一股濃重的檀香味撲麵而來。
艾巧巧被嗆的想咳,急忙用袖子掩住口鼻。
天香樓裏的夥計迎上來,臉上帶著笑,“三位,你們是想買字畫還是古玩?”
艾明山略顯緊張,這種地方明顯是有錢人才能來的,他們幾個站在這裏顯得有些格格不入。
不過艾巧巧注意到這裏的夥計態度都很和善,不管進門的人是何穿著打扮,他們臉上都帶著笑。
與其他店家完全不同。
艾明山低聲與那夥計說著什麽,艾巧巧趁機打量著周圍。
一樓看起來就是普通售賣古玩的鋪子,有賬房先生,掌櫃和幾個小夥計,他們進來後隻有一個夥計上前招呼,其他人連頭都沒有抬,各自忙著各自手裏的活。
艾明山與那夥計說明來意,夥計便讓他們在一樓稍坐,他跑去後麵傳話。
不大會功夫,夥計帶來了一位小廝,指著艾明山他們道,“就是他們想要求見東家,還帶了謝禮來。”
小廝看上去年紀不大,十六、七歲的模樣,人卻顯得很精明。
他掃了一眼艾大全手裏提著的”謝禮”,眼裏微光忽閃了下,“幾位請隨我來。”
艾明山拄著木棍站起身,三人跟著小廝上了樓。
一直來到三樓,小廝帶著他們進了道月亮門。
瑪瑙石串成了珠簾發出脆響,他們進到了一間裝潢精美的房間內。
“主子,他們來了。”小廝跪在地上,態度恭敬的回稟。
長條桌案後坐著一人,錦衣華服,玉冠束頂,看年紀不過三十開外,他一手握著書卷,抬頭向他們這邊看過來。
艾巧巧與其對視了一眼,立即低了頭,跟著艾明山跪下來,向對方行禮。
“你們是艾永貴的家人?”天香樓的東家開口道,聲音聽上去極為傲慢,頗為像是夜離殤慣用的語調。
艾巧巧心裏不由得一動。
再次偷眼抬頭看去。
正好對方也在看著他們,他再次與艾巧巧四目相對。
幽深的眸子,微垂著纖長的睫毛,俯視著她的姿態居然也與某人相足了七成。
艾巧巧心中莫名一慌,重新低了頭。
艾明山正在表述著他臨來之前準備的那番說辭,所以並沒有注意到艾巧巧剛才的小動作。
“原來是為了這點小事。”天香樓的東家淡然一笑,“他既然叫我一聲師傅,這點事不足掛齒,你們起來吧。”
並讓他身邊的小廝把艾明山送上的謝禮收了。
艾明山等人起了身,對方一一打量著他們。
艾明山深吸一口氣。
謝禮對方是收了,接下來他想問有關香腸菜譜的事情,可是對方的身份實在是給了他很大壓力,讓他連開口都有些艱難。
艾巧巧注意到她爺的窘態,於是從容上前,屈膝福了一禮,“東家,我們此來除了送上謝禮,還有件事想跟您打聽一下。”
“不必如此客套,我叫納蘭明意,姑娘可稱我明意公子便是。”
令人意外的,天香樓的東家居然如此好說話。
艾巧巧頓了頓,再次福禮,稱呼的卻是:“納蘭公子。”
納蘭明意臉上帶著溫和的笑,“我知道你的名字是巧巧,不知我猜的對也不對?”
艾巧巧眨巴著眼睛,表情疑惑的望著他,“納蘭公子怎會知道我的名字?”
“你在懷安城也算是相當有名了,你自己難道不知道?做為大福師傅的徒弟,一手的好廚藝,還會做素齋,而且你鋪子裏賣的香腸也是懷安城現下最火的食材,你不知我最近一段日子收了多少香腸的禮,大概一直能吃到明年都不成問題。”
這話帶著些玩笑的意味,艾巧巧差點被他逗樂了。
“你剛才有什麽想問的,盡管說來。”納蘭明意自己說了玩笑話,可是他臉上的表情卻是溫和如初。
“聽我二伯說您送了他一份製作香腸的菜譜?”艾巧巧直視著對方的眼睛。
納蘭明意向後靠在椅子上,眼中流露出茫然的神色。
“什麽菜譜?”
“就是製作香腸的配方。”艾巧巧也沒有隱瞞,直接把艾永貴把香腸配方賣給仙人醉的事情說了。
“但是那香腸的配方是我父親的,我想知道納蘭公子是從何處得來的這個菜譜配方?”艾巧巧言語看似溫和,實則咄咄逼人。
就連艾明山跟艾大全都聽得傻了眼。
真沒看出來,艾巧巧這女娃子膽子不小,敢這麽跟眼前的貴人說話。
納蘭明意迎著艾巧巧挑畔似的目光並沒有生氣,而是微微一笑,“巧巧姑娘,你說的話我不明白,我並沒有給我那徒弟什麽菜譜。”
“不是你給他的?”
納蘭明意搖了搖頭:“此事我並不知曉。”
艾明山臉色有些難看。
納蘭明意是天香樓的東家,他不會因為這點小事而撒謊。
那麽唯一撒謊的人自然就隻剩下了艾永貴。
隻要一想到巧巧父親的死與艾永貴有關,老爺子的心裏就像吞了黃連水,一直苦到心裏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