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巧巧原本是打算著第二天早上離開羅府。
羅掌櫃請她來,她臨走之前怎麽也得見他一麵,打個招呼。
在羅府這些日子,她還一次羅掌櫃的麵都沒見到呢。
可是現在她改變了主意。
想抬她進府做妾之事也不知是誰的主意,她不想再節外生枝,隻想先離開這裏。
謝豐見艾巧巧拿著包袱出來連忙上前詢問。
艾巧巧也不瞞他,直接把剛才的事情說了。
謝師傅大驚,“想抬你進羅府做妾,這是誰的主意?”
艾巧巧搖頭,“不管是誰的主意,反正我是不會應的。”
“巧巧姑娘,你做的對。”謝師傅挑起大指,“就憑你這手藝,就是在懷安城自己開酒樓都夠格了,憑什麽嫁給羅家。”
謝師傅的話讓艾巧巧心中一動。
自己開酒樓……如果她父親還在的話,一定會舉雙手讚成的吧。
不過這事想著簡單,要是做起來卻難上加難。
就是開個小飯莊都要不少銀子,她所有家當加在一起也不夠在懷安城買塊地皮的,更別說買下一棟酒樓。
再算上雇傭的人手,跑堂,打雜,後廚的師傅們每月的工錢便是一筆不小的支出。
“巧巧姑娘,你要是開了酒樓,我給你幫工。”謝師傅豪爽道,“不過你要教我做菜。”
艾巧巧笑著向他道謝。
眼看就要出了羅府,謝豐突然道,“天色已晚,你一個人姑娘家走夜路有些危險,不如你等一下,我去結了工錢送你回去。”
艾巧巧本想拒絕,但謝師傅已經跑的沒了影。
她隻得出了羅府,等在門外。
就在這時,一輛馬車停在她的身邊,從車上跳下來一位年輕的女子,身上雖然著了男裝,卻生的麵目嬌美,眉宇間帶著七分的英氣。
“巧巧姑娘上車吧,我送你回去。”
艾巧巧看著對方,想不起自己曾在哪裏見過她。
“你是?”
“哦……”年輕女子恍然一笑,揚起衣袖罩住了自己的臉,一晃間她再把手拿開時艾巧巧驚訝的發現她的臉居然變了模樣。
她居然是益草堂的二掌櫃葉冰。
“葉姐姐!怎麽是你?”艾巧巧驚喜道。
眼看天色漸晚,要是有了葉冰送她回去,這一路她便有了保障。
葉冰笑道:“上車吧,我奉了夜公子之命保護你自然不會隻將你送進懷安城便放手,你在羅府的這些日子我都在暗處盯著呢。”
艾巧巧不禁汗顏。
沒想到夜離殤安排的這麽周全。
“你的臉是怎麽回事?”艾巧巧不解的問。
剛才葉冰的臉明明不是這個樣子的。
“這個啊。”葉冰指了指自己的臉,“是易容術,因我本來樣貌行走江湖時多有不便,所以我便做了個人皮麵具,讓自己顯得普通些。”
艾巧巧暗暗乍舌。
沒想到葉冰的本來麵目竟生的那般好看,想來像她這樣的行走江湖時少不得要遇到麻煩。
艾巧巧剛上了馬車謝豐便出了羅府大門,見艾巧巧遇到熟人,於是也沒有再強求要送她回村。
兩人在羅府門外分道揚鑣。
與此同時,羅子淞急急去了他母親的院子。
他幫著父親把賓客送走後聽下人說羅夫人將艾巧巧請去了後宅,他便猜到是要提及婚事。
他派了人去打聽,想知道事情結果如何,可是小廝回來隻說巧巧姑娘先回了廂房,羅夫人稍後也回了自己院子。
羅子淞坐臥不安,最後還是忍不住去了後院,去找他的母親。
羅夫人正獨自坐在屋裏生悶氣,身邊的婆子好言相勸。
“夫人生的什麽氣,是那個丫頭不識抬舉,她自己沒有福氣,日後有她後悔的時候……”
羅子淞進門便聽見了這句話,眉頭不禁一皺。
“母親,巧巧姑娘可是應了?”他急急問道。
羅夫人冷哼了聲,“真不知這小丫頭是怎麽想的,她竟看不上你。”
羅子淞隻覺一顆心猛地一縮,竟生出一種莫名的疼痛來。
“她……沒應?”
羅夫人沒說話,她身邊的婆子接口道,“少爺,請恕老奴多句嘴,那姑娘根本就配不上少爺您,她看不上您是她自己沒福氣,夫人還好心替她打算,日後要照應著她娘,可她卻隻顧著她的那點工錢,張口閉口的要夫人幫她把工錢算了……依老奴之見,就算巧巧姑娘廚藝再好,也不過是個鄉下人,沒有見識,配不得少爺您……”
羅子淞越聽心裏越煩躁,竟不顧跟他母親打招呼,轉身奔出屋去。
羅夫人見狀氣的捂住胸口,“這是造的什麽孽啊,一個鄉下丫頭就把他的心給勾去了!”
婆子連連安撫,“少爺年紀還小,身邊又沒有多少女人,以後見識的多了自然就不會再把那丫頭放在心上了。”
羅夫人聽了也覺得有理,想著以後要快些給她兒子再安排幾個通房。
卻說羅子淞出了羅夫人的院子,直奔艾巧巧住的廂房這邊。
之前他母親曾問過他,究竟是看中了艾巧巧這個人,還是隻為了府裏的生意而籠絡對方。
當時他為了顧及麵子隻說是為了生意。
可是現在,他覺得自己錯了。
就算沒有父親的提議,他覺得他也會想著娶她進門。
如此特別的女子,可能再難尋第二個了,管她是不是大福師傅的徒弟,管它客滿樓生意怎樣,他隻想能日日與她相對,每日回府來能看到她的笑臉,吃她親手做的菜。
這樣的日子豈不是要比整日木訥的守著規矩的大家閨秀強上許多。
羅子淞來到廂房門前,伸手敲門。
可是他剛敲了一下,門便自己打開了。
羅子淞愣了愣,想起上次他貿然進門引得對方不快,他輕咳了聲,喚了句:“巧巧姑娘。”
屋裏靜悄悄的,沒人回應他。
他再次提高了聲音,但仍是沒有任何動靜。
他推開門走進去,隻見屋裏空蕩蕩,連個人影都沒有。
床上被子疊的整整齊齊,放衣裳的櫃子裏空著,艾巧巧的東西全都不見了。
羅子淞頓覺心裏一慌,返身出來急急的扯了個丫鬟詢問。
“住在這裏的巧巧姑娘呢?”
丫鬟從沒見過自家公子這般驚惶不安,“巧巧姑娘已經走了。”
“走了?去哪了?”
“夫人給她結清了工錢,老夫人還賞了她五兩銀子呢,她急著回去,便收拾東西走了……”
沒等丫鬟把話說完,羅子淞已然衝了出去。
他一直追到府門外。
天色已晚,街上行人漸稀,他望了又望,可是卻沒有發現艾巧巧的身影。
守門的下人麵麵相覷,都不知自家公子這是發的什麽神經,突然跑出來在街口張望,他這是在找誰?
羅子淞呆呆的站在街口,說不出心裏是什麽滋味。
惱怒?還是不甘?
也許更多的是失落吧,此生他第一次知道原來喜歡一個人的滋味是這般的不好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