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頭子,你,你這樣不好吧?”這大農忙的時候騙閨女和姑爺回來啥的,李母怎麽想怎麽覺得這法子有些不著調兒。
雖然自家閨女沒種地,談不上農忙不農忙的。可姑爺剛選上村長,眼下這新官上任的,兩眼一抹黑著呢!
處處抓不著頭緒的村子,事事都要他拍板兒的廠子,還得時不時地幫著閨女照看孩子啥的。自家姑爺這會兒不定忙得怎麽腳打後腦勺呢!
偏這老不著調兒的,還在這兒跟著添亂。李母看著李父用那黝黑皴裂的大手笨拙的往自個兒臉上抹胭粉,力圖讓他那被烈日曬成紫紅色的老臉顯得蒼白些的蠢樣兒,不禁又是好氣又是好笑的。
忙快步上前,一把把那胭粉盒子給搶了下來,不讓這老不著調兒的繼續作妖下去。不然個老丈人家家的,為了裝病哄騙閨女啥的往自個兒老臉上抹胭粉的話頭兒傳了出去……
這老不正經的還要不要做人李母不在意,別連累了自家倆沒娶上媳婦兒的好兒子才是正經!
“哎,你個老婆子,你搶我胭粉幹啥?還不拿來給我抹點兒,不然一會兒大閨女回來了看著我好好的撒謊騙她再生氣了可咋整?”寶貝閨女若是生氣,那後果是很嚴zhòng的哎!
饒是李父這個當爸爸的,也是不願輕yì對上自家憤怒狀態的閨女。一大把年紀被閨女當著姑爺的麵兒數落啥的,簡直不能更難堪。
“怕閨女生氣,怕閨女生氣你就別扯這些個犢子!自家閨女姑爺的,有啥話不能好說好商量的,至於你這麽裝病騙閨女的?
一把年紀了,越活越不著調兒!
好好的褶什麽由頭不成,非要往自個兒身上安病啊?
沒頭沒腦的這麽一下子,孩子們跟著多著急啊你說!”李母越說越來氣,簡直看著李父那張被胭粉拍得黑中透白的牙磣色兒老臉就一陣心煩:“趕緊把你那老臉給我洗幹淨了去。烏漆麻黑的臉上你拍點兒胭粉,跟那驢糞蛋子掛霜兒似的。
還裝病呢。你扮那戲台子上的醜角兒還差不多!”
“我……”被老伴兒好一頓貶損,李父有些氣怒。剛要為自個兒分辨兩句,可李母哪裏會給他開口為自個兒辯解的機會呢?
“你什麽你,趕緊洗了去。不然閨女和姑爺來一看。喲嗬,都病到往臉上擦胭脂抹粉的地界了,該不是精神病吧?
再一合計合計把你整精神病院去,那樂子可就弄大了!”
折騰了好半天,結果被批評得一無是處啥的。李父心裏也是鬱悶。當他願意這樣的弄虛作假呀?還不是為了自家閨女麽!
不把情況兒說的嚴zhòng點兒,成天忙忙忙的閨女、姑爺哪能在百忙之中抽出功夫來跟他這老頭子好好的說說話兒呢?
聽說這慧強食品廠在A市弄了八百萬的貸款,把廠子啥的都抵押給銀行了,就為了買這跟前兒村屯的機動地啥的。
這消息一出,老實巴交一輩子的李父李母就徹底蒙圈了好麽?
要知道這慧強食品裏麵兒可是有自家閨女和姑爺份子的呀,自家姑爺還是那廠子的副廠長來著!雖說這名頭上掛著個副字兒,可實際上誰不知道那廠長是個吃糧不管穿的,食品廠實際上都是自己姑爺許國強當家呢!
眼下這以廠子名義貸款這事兒,誰知道是有這小子的股兒,還是壓根兒就是那小子的事呢?雖然說這小子隻占了食品廠一成的股份。可這八百萬的十分之一也有八十萬那麽多的呢好吧?
老兩口子心裏急急慌慌的想要知道到底兒時咋回事兒,左一遍電話又一遍電話的打過去,結果不是占線就是忙音的。
除了給人家村供銷社貢獻了不少的電話費之外,愣是沒聯係上自家閨女。他們這做嶽父嶽母的,又不好跑到姑爺家裏問三問四的,憑白惹人說嘴。這才托人帶信兒假說是李父身體不舒服,想閨女和外孫女兒了讓他們一家三口兒回來看看。
有些事兒,有些話兒,總得抓著人影兒了才好攤開了細說不是?
跟閨女和姑爺好好嘮嘮,別讓倆孩子膽子越來越大把道兒走偏了啥的。李母也是同意的。她不讚同的隻是李父這招呼閨女、姑爺的理由。拿裝病說事兒啥的,咋越琢磨越像是許家那個把腦子都順著眼淚兒流光了的蠢老婆子的行徑呢?
淑惠抱著孩子跟許國強一路風馳電掣的飆車到李家時,李父和李母還擱那兒僵持著呢。
各執一詞的老兩口子並沒有發現閨女和姑爺已經回來,此刻正在門外的事實。猶自各說各理兒的嗆嗆著。倒是讓淑惠兩口子三言兩語的就在他們的言語裏麵兒聽出了端倪。
比如這會兒李父就很是氣急敗壞的喊著:“我作?我豁出去一張老臉來擦胭脂抹粉兒的裝病是為了啥呀?還不是為了咱寶貝閨女!
要不是怕倆孩子急於求成的一個步子邁大了,整側棱了。我大秋忙的扯這犢子?”
“那也不能裝病啊,你說你這一‘病’,咱閨女不知道虛實的可得有多著急呀!”誰也沒說你的出發點不對,可咱也得注意方式方法兒不是?
有許老太太那個糟糕的例子在前,對於裝病啥的。李母堅決持反對不屑加鄙夷的態度。
“不著急,不著急她也得回來算!死丫頭人不大膽子倒是不小,這貸款的事兒要是咱姑爺幹的,那九成九都是那丫頭攛掇的!”八百萬呐,這要是整出個一差二錯來,就是把他們這一家子拆吧拆吧賣了都還不起。
一想起這麽大額的數字,一輩子沒經手過超萬元進項的李父就很有點兒連心裏都堵得沒縫兒的感覺。
這……
李母想要為自家閨女反駁幾句,可一想姑爺那不管大事兒小事兒都要問過閨女意思的性子。事關八百萬的大事兒,若說沒有事先征求過自家閨女的同意,這話兒說出來李母都是不信的。
介個,真的和我沒關係啊,老爸!
一門之隔,聽著屋裏的自家老爸給她扣嚴實了頂挑事兒的帽子,淑惠真的很有心進去給自個兒喊聲冤來著。
可聽著記憶中從來就沒絆過嘴的老爸老媽各執一詞的吵得正歡,她倒是不好帶著老公和閨女進去了。不然的話。這麽一會兒功夫就被自家老媽給搶白了好幾回的老爸多下不來台呢?
淑惠暗笑,堅決不肯承認自個兒是小心眼兒發作。氣自家老爸裝病嚇唬人,想著在門外聽夠了他的笑話兒再挑個他最尷尬的時候進入啥的。
哼哼,也好讓他老人家知道:就是再怎麽的關心閨女和姑爺。裝病騙人也是不對的!再者她個安安靜靜的美辣媽,怎麽到他嘴裏就成了個不知道天高地厚就知道挑事兒的事兒精了?
媳婦兒堅決不肯進門,許國強也隻好被迫和她一起站在門後聽嶽父嶽母的牆角。心裏隻希望自家嶽父能堅挺點兒,千萬不要像他一樣為了哄媳婦兒開心不管啥限製級的都敢往外禿嚕。
就是禿嚕,也請選個他們兩口子不在門後的時候。不然的話。等一會兒老丈人低三下四之後發現他們兩口子的竊聽……
整不好就是惱羞成怒,殺人滅口的節奏啊!
門外的小兩口,哦不,是一家三口才對。人家小恬恬雖然小到屁事兒不懂,可咱也不能不尊重人家的人權不是?
所以說應該是門外的一家三口各自心思,屋裏的老兩口子的卻暫時偃旗息鼓不再爭吵了。方法好也好,孬也好,說一千道一萬都是為了自家閨女不是?
既然都是為了閨女好,那又有什麽好吵的呢!有那個時間還不如好好研究研究等閨女來了之後,老兩口子該怎麽說服她們要腳踏實地的好好過日子。
發家致富啥的要一步步來。一口氣兒他隻能吃撐,吃不成大胖子!步子太大他容易扯著蛋不是?
“滾一邊子去,個老不正經的,說說話兒就往下道上出溜兒。老丈人家家的也不知道端著點兒深沉,也虧得咱姑爺性子好。這要是攤上個混不吝的,叮當揍你一頓你都沒場兒說理去!”李母狠狠地橫了李父一眼,那什麽步子太大容易扯蛋啥的,是該老丈人跟姑爺嘮的嗑兒麽?是麽?
“切,我這嘮的不是實嗑兒麽?這過日子啥的,可不就跟玩兒三打一似的。誰要是想打六十分兒。手裏最低得有倆二不是?
啊,手裏一個會兒都沒有。就憑著大膽一個勁兒的傻要,這要是底牌再不上的話,不特麽擎等著挨摳麽?”話糙理不糙的。可不都是這麽個理兒麽!
“嗬嗬,老爸你就放心吧,你姑爺手裏倆王帶四個二還有仨尖兒。就是七十光兒都穩成的牌,您呀就把心放在肚子裏,等著您姑爺贏錢了給您買酒喝吧!”自家老爸那牌理結合人生的調調兒委實太別致新穎,讓淑惠一個忍不住就笑了場兒。
既然已經暴露了。淑惠也就不再隱藏了,索性大大方方的抱著閨女和丈夫一起推門進了屋兒。
完了……
露餡了……
見閨女進門兒就來了這麽一句,李父李母哪裏還不知道這一家三口兒已經躲在門後聽了半天的熱鬧呢?
大秋忙時節不好好下地幹活兒,反而在家裏裝病嚇唬閨女、姑爺啥的不說,還被小兩口兒給抓了現行啥的,老兩口兒都覺得很是尷尬。
哪怕他們有著無比強大的理由與關切,也架不住這事兒幹確實有些站不住理兒啊!
有啥話不能好好說,非要拿生病這麽讓人擔憂的理由把人騙回來呢?老兩口兒對視一眼,紛紛漲紅了老臉,很有點兒無顏見家中兒女的趕腳。
自家爸媽越是尷尬,淑惠心裏就越是滿意。看他們以後還敢不敢拿生病這麽嚴zhòng的理由騙人?不知道人家會擔心的麽!
想想之前自個兒聽說老爸生病後各種擔憂焦慮到痛哭流涕,淑惠就覺得很應該再把這倆合謀忽悠她的無良爸媽狠狠地晾上一會兒。
隻是這事兒淑惠可以做,身為姑爺的許國強卻是萬萬做不得的。盡管他心裏也很是不讚成自家嶽父裝病把媳婦兒急哭這事兒,可作為人家姑爺的他到底沒有那個看嶽父母笑話的立場。
再怎麽說這二位的出發點也是為他們小兩口著想不是?
就算是這方式方法不對,也抹殺不了人家對閨女、姑爺的一片關愛。說到底,還是他和淑惠把自個兒這個小家的真實情況瞞的太嚴實。
但凡二老對他們的經濟情況兒有一定的了解,也不會擔心焦慮到不惜裝病也要把他們夫妻倆找回來好好談談的地步。
為了不讓這樣的鬧劇有第二次發生的機會,許國強覺得很有必要和自家嶽父母透露下他們夫妻的真實財產水平。
自以為找到了關鍵之處的許國強很有些自得,卻忽略了嶽父嶽母的承受能力。在倆老人的想法兒裏:這八百萬應該是徐克見買地啥的有錢可賺,以食品廠的名義貸了八百萬的款囤地。畢竟雖然徐克不管事兒,可畢竟人家才是食品廠的廠長不是?
再不然就是自家閨女覺得置地有錢途,攛掇許國強和徐克去銀行貸了款。因為這食品廠有她們兩口子一成股份的關係,自然而然的她們也就擔了這十分之一的款子、分得了這十分之一的地。
總而言之,雖然李家父母擔心得夠嗆,可事實上在他們的意識裏,淑惠和許國強攤上的也就是八十萬的事兒。
這會兒許國強打算把‘這八百萬的事兒其實都是他們的,雖然這貸款時是用了食品廠為抵押。可事實上,這買地啥的根本就和顧念和徐克倆股東沒有絲毫的關係。
充其量,也就是淑惠覺得買地啥的是個長遠的進項,本著獨發財不如眾發財的心思跟他們倆提了一嘴而已。’這樣‘殘酷’的事實告sù李父、李母,這可叫一輩子在地壟溝裏撿豆包兒的他們怎麽接受得了呢?(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