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過飯,送薑肆意回家的路上,左邱南看著她望向車窗外的側臉,微微出神。那個小家夥,她最終還是放在家裏了吧?明明是個聰明的女孩,嘴巴卻總是不饒人。該說她總算有了一個弱點,還是接近了一點人情味。
薑肆意的手機鈴聲打破了寂靜的氣氛,她接起電話,聲音略微沙啞:“喂?”
左邱南猜想,她大概是因為吃過飯沒有喝水的緣故,所以說話的聲音帶著輕微的鼻音。
那頭傳來嬰兒撕心裂肺的哭喊,不用薑明安開口,薑肆意就已經知道了他打電話過來的目的。
無奈的揉了揉眉心,薑肆意輕笑一聲:“我很快就回去。”
身邊男人不爽的撇過了頭,盡管知道那個男人是她的哥哥,但這種和諧的接觸氣氛,外加上那個突然冒出來的小家夥,怎麽看怎麽有一種一家三口的味道。
掛斷了電話,薑肆意轉頭看向他。
“怎麽了嗎?”
左邱南一本正經的目視前方,淡淡的回應:“沒事。”
車子停在薑家老宅的門口,薑肆意開門下了車,正打算往裏走,又忽然想起了什麽似的回頭朝他看去。
“謝謝你的邀請,手藝不錯。”
左邱南似笑非笑的看著她:“沒關係,這是你永遠的福利。”
他的話太過露骨,以至於薑肆意第一時間感受到了他的刻意暗示。不動聲色的勾了勾唇,薑肆意沒有打算回應他的話,轉回身揚長而去。
走到門口就已經聽見嬰兒啼哭聲的薑肆意皺了皺眉,加快了腳步。
門被推開,薑明安總算鬆了一口氣朝著來人看去:“肆意,你總算回來了。”
薑肆意走到嬰兒車前,抱起哭的淚眼朦朧的姑蘇安,心疼的輕輕拍打著他的背,輕聲低哄著。
薑明安眼眸深了深,看著這一幕,心裏湧起一股自欺欺人的滿足感。別扭的指了指嬰兒,薑明安聲音竟然帶著一抹不易察覺的委屈:“我怎麽都哄不好他,一抱他就哭的更凶。”
薑肆意詫異的眨眨眼,看了一眼懷裏已經破涕為笑的姑蘇安,不確定的問:“所以,從我走到現在,他一直在哭?”
“嗯...”薑明安應了一聲,心虛的摸了摸鼻子。
揉了揉眉心,薑肆意俯身親了親小家夥白皙漂亮的臉蛋,無奈的開口:“你這樣粘著我,等你爸爸回來,可怎麽放心交給他!”
聽見他的話,薑明安才想起了什麽似的走了出去。不一會兒,他回來的時候手裏拿著一個鞋盒大小的快遞,小心翼翼接過已經熟睡過去的姑蘇安,把他重新放回嬰兒床,終於放心的鬆了口氣。
“這快遞今天下午送來的,你不在我就幫你簽收了。”
薑肆意挑眉,接過快遞毫不猶豫的打開,驚訝的發現一個鞋盒大小的箱子裏,擺放著各式各樣的嬰兒玩具。雖然都是些不值錢的小玩意,但薑肆意還是第一時間發現,這些東西都是經過四處搜刮後聚齊的。明顯,寄給她這些東西的主人,沒有一處長期的住所,也沒有在一個地方停留很久。
雖然沒有名字和出處,薑肆意還是會心的笑了。她的笑容真摯,帶著從未有過的喜悅,那是薑明安從沒有感受到的,她發自內心的笑意。
“姑蘇沒有讓你失望,他總有一天會回來的。”薑明安把玩具塞進姑蘇安的嬰兒床底下,輕聲說道。
薑肆意拉著他走到門口關好了燈,淡淡回應:“或許吧...”
山霧朦朧,天際剛剛泛起些許的光亮,心理犯罪基地的變態們,再一次開始沸騰。喧鬧的地下室,迎來了又一位高端犯罪的心理變態,據說這位不請自來的日本男人,曾經是亞辛的床上玩寵,自從亞辛被關進基地,就再也沒人看見過他。
被吵醒的亞辛懶散的伸了個懶腰,忽然視線被墨綠色的衣服遮掩住,耳邊被吹了一口熱氣,周圍響起此起彼伏的口哨聲。
“好久不見了,亞!”
亞辛一把推開他,瞪大了眼睛看向來人,一臉的不可置信:“你...”
他還沒有說完,男人輕笑一聲打斷了他的話:“我怎麽會在這裏?亞,久別重逢,這種老土的對白就不要說出來丟人現眼了。”
亞辛眯著眼睛,看著眼前身材依舊矮小,氣場卻於從前大不相同的男人,微微泛起一絲冷笑:“怎麽?清淡的吃多了,打算換個重一點的口味?”
男人站在亞辛麵前,雖然矮小卻身形挺拔,那目光極其刻骨,似乎要把他的樣子全部刻到腦子裏。
“亞,欠我的,該還了!”
亞辛一動不動的盯著男人,半晌才浮起一絲說不上什麽意味的笑紋:“...野比,好久不見了!”
輕描淡寫的移開目光,野比眉目間的情緒是亞辛看不懂的複雜。
“亞,我快要死了。”
亞辛瞳孔微微放大,聲音卻聽不出情緒:“人都是要死的,你這樣的人,死了也好。”
“死了也好...”低聲重複了一遍他的話,野比終於放肆的大笑出聲,“亞,你就這麽恨我?”
亞辛靜靜盯著他看了半晌,目光溫柔,猶如少女在看自己的初戀情人,那感覺是野比念念不忘了十年的記憶。
“野比,如果我是你,就不會問出口。”
野比的目光驟然帶著赴死一樣的堅決,微笑著開口說:“亞你看,刑場上光天化日一槍斃命的死法實在不適合我,趁著我還有命,你幫我選一種死法。”
他的眼眸如水,眉目間的笑意沒有溫度,就那樣清清冷冷的對他說“你幫我選一種死法”,聽在耳朵裏,猶如尖刀刺進胸膛,讓亞辛的眉頭深深皺在一起。
亞辛冷冷的看著這個人,他原本以為自己心裏隻剩下痛恨,隻想把這個人的血肉撕開骨骼拆開,一口一口的嚼碎了咽下去。誰知親眼看著他一臉死氣的堅決,他又錐心剜骨一般,恨不得隨之去死,他在逼他!
躲了十年,終究還是等到了這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