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巧巧進了馬車。
車裏彌漫著淡淡的酒香。
夜離殤略顯慵懶的坐在矮桌後,絳紫色的披風被他解了,丟在一旁。
墨長色長發被攏在身後,他一手捏著酒杯,幽深的眸子看過來,轉瞬間流轉出的光彩令人有些不敢直視。
就連艾巧巧自己都搞不明白,她並不怕他。
然而對方的身上卻自然而然的流露出一種攝人的氣勢與冷凝。
果然他們不是一類人啊!
心裏默默的歎息了聲。
“公子,您叫我?”
“坐吧。”夜離殤懶散的用下頜指了指對麵的位子。
艾巧巧大大方方的坐了下來。
她不是大家閨秀,並不在意車裏此刻隻有他們兩個。
夜離殤用筷子把盤子裏的魚夾起,翻了個身。
“吃。”他遞了新的筷子來。
艾巧巧愣了愣。
她真沒想到夜離殤居然會給她留一半魚。
“怎麽,不想吃了?”夜離殤嚐了口酒,不知是不是因為酒氣的關係,眸中帶了層薄薄的醺意。
艾巧巧嘿嘿笑了幾聲,拿起筷子上手便挑了最肥美的一塊魚肉。
夜離殤手肘支著桌麵,目不轉睛的看著艾巧巧大口大口吃的痛快。
“你以前學過廚藝?”夜離殤見她吃的差不多,開口問道。
“是跟爹爹學的。”艾巧巧也沒有隱瞞自己的身世,把她的事情簡單說了。
她父親在小城裏開了個小飯店,他們一家三口原本過的挺幸福,父親一手好廚藝,母親又是心靈手巧,溫柔賢惠。
可是有一日莫名的就飛來橫禍,一天晚上一夥人闖到他們家裏,重傷了她的父親,還把她母親嚇的精神失常。
飯店被迫關了門,她父親在病床上勉強撐了幾日後就咽了氣。
臨死前說要回歸故裏,正巧又有父親族人尋上門來,她這才陪著母親返回父親故裏。
沒想到半路上,有人竟然想弄死她,強喂了她毒藥,稱她已死,棄於路邊。
回想起那天晚上她聽到的聲音……
當時車上隻有她跟母親,還有就是陪著她們一起回川字嶺小房村的二伯母鍾氏,再就是趕車的車夫。
艾巧巧情不自禁的抿起嘴唇。
也不知她的母親現在怎麽樣了,她真的想不通,自己的二伯母為什麽要對自己下手。
雖然沒有什麽證據表明是她二伯母害她,可是在當時那種情況下,她想不出還有什麽其他人會這麽做。
夜離殤看到她逐漸繃緊的嘴角,推了麵前的酒杯,轉身從旁邊的櫃子裏抽出件衣裳來丟給她。
“嗯?”艾巧巧的思路被打斷,茫然的看著對方丟到她懷裏的衣裳。
一襲紫色衣袍,是夜離殤的衣裳。
“公子,這是……”
“換了,穿著濕衣裳睡覺容易著涼。”夜離殤淡淡道,隨即喚了聽風聽雨進來收拾餐具。
艾巧巧本想拒絕,這些天來她根本就沒有衣物可以替換,又沒什麽機會沐浴,要是真的穿了這衣裳,以後怕是這件衣裳夜離殤就不會要了。
可是轉念又一想,夜離殤是什麽人啊,他怎麽可能會缺了這麽件衣裳。
於是艾巧巧大大方方的向他道了謝,拿著衣裳出去找了沒人的地方換了。
雨勢已經停了,火塘邊烘烤著艾巧巧換下來的濕衣裳,聽風聽雨支了簡易的帳篷,艾巧巧睡到半夜,被尿憋醒了。
起身迷迷糊糊的到了馬車後麵小解。
夜風裏盡是濕濕的雨氣。
一陣風迎麵吹過來,艾巧巧聞到一股奇怪的油味。
咦?這種味道是……護刀油?
她父親本身就是廚師,所以家裏各色刀具向來養護得當,長大一些後每次養護那些刀具時都是她親自上手。
所以這種味道她怎麽可能會認錯。
突然間她打了個寒戰。
荒郊野外的,這種味道意味著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