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巧巧再次醒過來的時候,發現自己躺在馬車裏。
車輪顛簸著,她被車輪絞到的手臂一陣陣的抽疼。
“姑娘醒了。”身邊傳來小童稚嫩的聲音。
艾巧巧側過臉,在她身邊坐著個梳著總角的小童,圓圓的小臉,紅撲撲的,就像大蘋果。
他拿了濕毛巾覆在她的額頭上麵。
馬車又是一顛,胳膊上傳來的劇痛讓她皺起眉頭。
“聽雨,你去外麵告訴聽風,讓他穩點行。”悅耳的男聲響了起來,她這才注意到車裏還坐著另外一個人。
紫鈴花一樣的男子手裏把玩著白紙折扇,吩咐照顧艾巧巧的小童。
原來這兩個小童一個叫聽風,一個叫聽雨。
“是,公子。”小童轉身出去了。
馬車的速度變緩。
艾巧巧躺在那裏望著他,一時間竟有些呆呆的。
她生在小戶人家,全家指著父親開的小飯館為生,自小她也算接觸到了不少行行色色的人與事,可是像這樣的男子她還是第一次見。
容貌絕美,優雅冷漠中透著些慵懶。
就像搖曳在風中的一樹紫鈴藤,隨風起舞,幽香逼人。
感覺到她毫不遮掩的視線,對麵男子略有不悅的動了動眉梢。
艾巧巧這才意識到自己剛才的舉動有些失禮。
她是個姑娘家,才不過十三,怎麽好直直勾勾盯著個男人看,而且眼前這個人聽著語氣和善,但實則他的眼底卻根本沒有溫度。
這樣的人,與她根本就不是一類人。
移開視線,她弱弱的說了句:“多謝公子救命之恩。”
男子打量著她的臉色,說了句:“勇氣可佳。”
艾巧巧表情局促,顯然對方已然知道了她是故意攔車,以至於被車輪絞傷。
不過她別無選擇。
好在那位公子也沒有再深問她其他,艾巧巧躺在車裏一直半睡半醒。
迷迷糊糊中她幾次感覺到有人想往她的嘴裏喂食東西。
上次被人強行喂藥的遭遇她還記在心裏,所以就算在昏睡中她也緊緊閉著嘴。
“公子,藥喂不進去。”聽雨小童一臉為難。
“去取個筷子來,把她嘴巴撬開些。”紫衣公子慵懶的靠在矮桌後看書,頭也不抬道。
“我已經試過了,還是喂不進去。”
艾巧巧渾身酸軟無力,隱隱聽到有人在耳邊說話,她微微睜開眼睛。
模糊的視線內,有人俯身在她麵前,手裏拿著白瓷碗。
那晚在馬車裏,也是這般被人喂下不知明的藥物。
不要,我不要吃那碗藥……
恍惚中,她好像聽見了母親低低的哭泣。
“巧兒啊,娘的巧兒……”
“不要!”一聲尖叫衝口而出,艾巧巧猛地揚起手臂。
雖然她的胳膊沒有什麽力氣,可是端著碗的那人顯然沒有什麽防備,白瓷碗被她撥灑了些,濺落在紫色的衣袍上麵。
“我不要吃,我沒病……我還活著,娘……不要把我丟了……”艾巧巧含糊不清的呼喊著。
車簾挑起來,聽雨小童從外麵伸進頭來。
“公子?”
“無事。”
男子打發了小童,似乎歎了口氣,探手從紫蓮封腰的邊緣處抽出一枚銀針,熟練的在艾巧巧的頸側一刺。
艾巧巧的身子一下子就軟了。
她清醒了些,剛才揮動手臂後,包紮過的傷口又滲出血來,疼的她頭上直冒冷汗。
“這回看清楚了?”男子俯身看她,“這是能解了你體內殘餘毒物的解藥,吃了它就不會再高熱不退。”
艾巧巧胳膊疼的厲害,她側著身子想要坐起來,然而卻失敗了,不過她咬著牙,最終還是半支起身子,接過了白瓷碗。
毫不猶豫的喝了下去。
男子看著她痛快的喝下藥,連個眉頭都沒皺,就算胳膊上的傷再疼,整個過程她更是連一句也沒吭,不由得微微揚起眉梢,露出意外的表情。
她這樣子,不知怎麽竟勾起了他的記憶中某個遙遠模糊的部分。
“你叫什麽名字?”男子隨口問。
“艾巧巧。”艾巧巧強忍胳膊上的疼痛,坐直身體,“多謝公子搭救,不知公子如何稱呼,救命之恩日後我定當報答。”
“報答?”男子麵無表情的將銀針收回到腰間,艾巧巧似乎看到他的眼底閃過一抹不屑。
就在她以為對方不會回答她的提題時,男子幽幽開口。
“夜離殤。”
艾巧巧呆住了。
夜離殤這個名字,她太熟悉了。
相信就連炎國的皇室都有聽過他的名號。
“你……你是三針救命的……神醫夜離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