答案當然是不會。
他不信他的寶兒會是那種用自己的鮮血做誘餌來殘殺狼族人的人,更不信她是始祖。
“七爺爺,這其中一定有哪裏弄錯了,”郎弘璃看著國師,眼巴巴地說:“你想想,如果寶兒真是始祖的話,我現在不可能好端端站在這裏,從相遇到現在,我或許早早地就被始祖給殺死了,何以還等到現在?”
她能殺他的機會實在太多,不管何時何地,他都未曾對她設防,即便是不用血液引誘他,他依舊會因為是她而靠近。
如果真是始祖,要下手早就下手了,何須等到現在。
國師並未否定他的話,因為這也就他目前感到疑惑的。
就先國師告訴他的來說,始祖痛恨狼族人以怨報德忘恩負義,也痛恨狼族人在得到自身利益的滿足後便對無辜的人類出手。
所以她才會對狼族人下手,但近年來已經沒有關於始祖的消息,也不知她現在究竟在何處,更不知她現在是否做了什麽改變。
那丫頭的體內明顯就是始祖之血,其中有著晶血草的氣息,憑著這一點,可以判定她便是始祖,可又是為什麽,她對弘璃遲遲沒有出手呢?
皇帝見國師沒有說話,又見自家崽子如此著急護著那丫頭的模樣,心中微沉。
繼而抿了抿唇,看向國師,道:“七叔,朕看臭小子說得沒錯,那丫頭腹中現在孕育著皇族血脈,依七叔你看,始祖既然厭惡狼族人,她還會為狼族人生育後代嗎?”
流螢聞言連連點頭,“是啊師父,明珠看上去並不像您說的那樣,您說會不會是因為明珠她跟始祖有關係,所以她的血才會是那樣的?”
若真是始祖,當初在前世的時候應該就不會是那樣的表現了。
流螢一語中的,郎弘璃因她這話就跟打了雞血一樣,肩膀也不垮了,兩眼放光。
“七奶奶說得沒錯!”他看著國師,道:“七爺爺,我敢確定寶兒不是始祖,不然她不會因為凜兒在前世的死就那般痛恨郝正綱,甚至還被五馬分屍,爺爺您仔細想想,其中有哪裏被我們忽視了?既然始祖厭惡狼族,那她對人類應該不厭惡才是,她會跟人類繁衍後代,然後直到寶兒這裏麽?”
不管前世今生,他的寶兒為了他所做之事都不像會是始祖所為。
他敢篤定,她絕對不是始祖!
“言之有理,”國師沉吟片刻,倒是他方才因見到始祖之血過於激動了,卻是沒想到始祖之後會不會也有著跟她一樣的能力。
“太好了!”郎弘璃一聽國師這話,整個人神采奕奕的。
皇帝無情地瞥了他一眼,“別高興得太早,這也不過猜測,具體會是如何,還是得你把那丫頭帶來。”
邊說,皇帝邊將視線放在國師臉上,郎弘璃順著他的目光看去,便見國師依舊是那副冷肅的模樣。
頓時明白過來自家父皇話中的意思,郎弘璃忙起身走到國師大人跟前,蹲在邊上扯著他的衣袖。
“七爺爺,您能不能先別生氣,我現在就去把寶兒帶來,具體的事等她來了再說,您可千萬別她一來就對她動手啊,好不好?”
雖說他本是打算這幾日都不靠近她,怕會忍不住,但她現在還躺在床上,他不能隻讓人傳話後就讓她獨自一人過來。
國師豈會不知太子殿下是如何重視他的心頭寶,知道他不想他為難人,但卻還是忍不住道:“前提是你確定能將她帶得來。”
她若已經知曉自己暴露早就逃走,憑著她的藏匿能力,他們是找不到她的。
但不排除她是有別的目的,會跟著弘璃來。
郎弘璃沒有國師大人考慮得這麽多,他以為的是國師說明珠會不願跟他來,於是站起身來一拍胸脯,“七爺爺放心,我現在就去把人帶來。”
說完,衝國師咧嘴一笑,然後扭頭看向流螢,給她使眼色,也好讓她他去帶人的這段時間好好安撫住國師大人。
流螢一眼看出他的意思,哪有不答應的道理,立刻連連點頭。
國師瞥了一眼這般明顯互動的祖孫二人,輕蔑地在心中冷嗤一聲,不再說話。
郎弘璃跟個沒事兒人一樣笑了笑後就給皇帝打了聲招呼,繼而轉身從七層下去出了定安塔。
而惜珠宮這方,明珠在竹青走後便略微覺著疲憊,本是想打算睡上一睡的,可不知為何,不過剛閉上眼睛,立即就入夢了。
“明珠,明珠”
茫茫黑暗之中,不知是誰在喚著她的名字,溫柔嬌軟,喊她的這聲音格外地讓人舒服。
“明珠明珠”
回聲陣陣,她置身於黑暗之中,伸手不見五指。
“誰?!”明珠出聲,耳邊傳來自己聲音的回聲。
“是誰在叫我?你是誰?”
伸手,往黑暗中摸索而去,她確定,自己從未聽過這樣的聲音,但會是誰在喚她的名字?
“明珠,我的女兒,你不認識我了嗎?我是你娘啊。”
那溫柔的聲音裏似是帶著一些悲戚之色,像是在埋怨。
娘?
明珠蹙眉,並未因為從一片黑暗中聽到關於自己娘這個詞而激動,她端端站在原地,扭頭尋找聲音傳來的方向,雖知道眼前一片漆黑,卻還是忍不住去尋找。
帶她長大的嬤嬤說她娘難產而亡,因她而死,因此她自是不知她娘的聲音是如何,當然更不知道她長得什麽樣子。
隻如今從一個陌生的聲音中聽到“娘”這個字,她的心多少還是為此而跳動得快了些。
“我看不到你,你說你是我娘,那你叫什麽名字?”
看不見,明珠索性就閉上眼,問完這話後認真辯聽著聲音的方位。
“明珠,你果然已經長大了,”那聲音有些欣慰地笑了笑,隨即說:“難道你還不知娘的名字嗎?”
回聲太多,明珠根本辯不到從何處發來的,她捏了捏手,“不知道。”
她敬重那個給了她生命的女子,但對她卻是沒有任何感情的,嬤嬤說她是難纏而亡,然秦菁卻說她是罪有應得,是她自己把壞事做的太多才會自取滅亡。
郝正綱態度淡然,跟她的對話中並未表示出對她的那位娘有多少感情。
她說過她會自己把她娘死亡的真相查清,但從未想過有一天還能聽到她的聲音。
她是在做夢的吧?
為什麽,這個夢給她的感覺會是如此的真實呢?
“不知道?”那女子聲音裏帶著詫異,似是沒想到明珠會這麽回答。
明珠沉吟,片刻後在那女子剛發出一個音節之時開口道:“你能讓我看見你的,對嗎?”
這種感覺她著實不喜,就像上回國師將她送回到凜兒身邊一樣,她不喜歡黑色,一點都不喜歡。
隻是那女子沒有再繼續發話,明珠站在原地聽了好一會兒都沒聽到她出聲。
難道已經不在了?
明珠想,動了動腳,卻是找不到脫離這黑暗的法子。
“你當真是跟他一樣。”
就在明珠不知該如何是好的時候,女子又出聲了,明珠一怔,捏緊拳頭聽著她。
“你知道嗎?當初他在得知我的身份時也跟現在的你一樣,一點驚訝之色都沒有。”
女子的聲音漸漸變得越來越近,就像是就在她的麵前說話一樣。
閉著的眼睛驀地感覺到顏色一亮,明珠心中一凝,猛地睜眼,竟發現自己身邊就在方才變得一片亮堂。
一望無際的青色草原,藍天白雲,不遠處碧波蕩漾,彩蝶翩翩微風輕拂,景致好生得美。
然讓她最為吃驚的並非自己眼前所見隻景,而是不遠處正麵對她的,所站之人。
一身的雪衣無塵,隻見她雲堆翠髻唇綻櫻顆,盈盈水眸中波光瀲灩,腰間緊束不盈一握,細腰窄肩羅衣飄飄,麵上五官精致,香腮娥眉,轉眄流精玉顏光潤。
“你是”
眼前這如謫仙一般的女子讓明珠有片刻的失神,她忽然有些確定,這女子絕不是她娘。
她生得平庸,也就那人會總說著她好看之類的話,但她個人曉得自己的模樣,如今這女子過於美麗,然她卻生得不似郝正綱,除非她是撿來的,否則這人如何可能是她生母。
“我說過了,”女子輕笑,天地失色,她蓮步輕移,風帶動了那如墨的發絲,“我是你娘。”
她邊說,邊朝著這個方向走來。
明珠下意識後退,眯了眯眸子警惕地看著她,“你是我娘?”
不會吧,這樣的傾國之人會是她娘?
那她這模樣,豈不就成了殿下所說的那基因變異之人了?
可是這人,明明看上去也隻有十七八歲的樣子啊。
“你這孩子,年紀不大,記性跟耳力倒是已經壞到這個地步了,”女子笑著過來,在明珠跟前停下,櫻唇微勾,美目盼兮。
陣陣沁香撲麵而來,不過片刻功夫,空氣中都是女子的馨香之氣。
明珠有些不適應,她咬了咬唇看著離她僅有兩步距離的人,“記性耳力倒是不差,就是不信你會是我娘。”
吟風,她記得她娘是叫這個名字,而眼前這人,也絕對配得上這個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