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西爵回到桐市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往家裏趕去,手邊放著一個墨藍色的絲絨禮盒,臨市的玉質品極為有名,盡管是大雪的天氣,他還是抽空去拜訪了當地最有名的玉器雕琢大師,阿煙的手腕纖細又白皙,十指修長,若是帶上一隻玉鐲……
想到這裏,顧西爵忍不住勾起唇角,並沒有提前跟言丹煙打電話說已經回了桐市,顧西爵想要給她一個驚喜,又擔心自己打電話的時候會忍不住說出來。
阿煙,你一定會喜歡的。
積雪在地上凝結成冰層,路麵上沒有一點阻力。
這種狀況是最糟糕的,光滑的地麵和仍舊有些飄雪的惡劣天氣,讓車子的行駛十分困難,又具有危險性。
這已經不是小心不小心的問題了,車輪在地麵上不斷的打滑,連著司機也是心驚膽戰。他是十分的不想在這個時候開車的。已經跟老板說了多次,但是老板執意要回,也是毫無辦法。除了小心駕駛,司機在心裏不斷的祈禱。
眼看還有幾分鍾的路程就到家了,顧西爵沒由來的心裏一陣絞痛,他用手捂住胸口,大口的喘息。將窗戶打開一條縫隙,冰冷的風衝進來,顧西爵才感覺好受一些。
雪已經停了,地麵上的積雪被來往的車輛壓成厚厚的一層,光滑的表麵讓路上的行人都遭了殃,紛紛跌坐,哭笑不得。
“阿煙,我回來了。”
蘇笑已經在公司附近下了車,她需要去公司處理這今天的事情。叮囑了言丹煙下雪就不要去公司了,顧西爵也顧不上回一趟公司,就迫切的趕回家裏,想要看見言丹煙。
他心裏總有些不安,就算打著電話,聽著她的聲音,也覺得不安。隻有看到言丹煙,將她抱進自己的懷裏,顧西爵覺得才會好一些。
路上的車並不多,再過一個紅綠燈就到了小區。
司機盯著綠燈亮了,才緩慢的起步,速度幾乎和一旁的行人差不多。
“砰——”
顧西爵正想言丹煙現在會在家做什麽,隻覺得右側的光線一暗,身體不由自主的向左側撞去。顧西爵下意識的用左臂護在自己的腦袋。
他坐在後排座椅上,身體撞在左側車門上後,又狠狠的彈向右側。
阿煙……
墨藍色的絲絨盒也飛了起來,盒子打開了,脂白的玉鐲眼見就要撞到車頂棚。顧西爵伸出右手迅速的將玉鐲放到自己的胸口,身體蜷縮起來。
一瞬間的事情,顧西爵根本沒有考慮到這樣做的後果,失去右臂保護的頭部,極有可能被右側飛濺的玻璃碎片劃傷,甚至威脅至生命。
再還沒有經由大腦思考的時候,顧西爵的第一反應不是保護自己,送給言丹煙的禮物更為重要。側翻的車在地上滑行了很遠,直到撞上另一輛停在路旁的轎車才停下來。
胳膊、臉頰被破碎的玻璃殘片劃傷,鮮紅的液體格外的猙獰,顧西爵好像失去痛覺一樣。感受到右手中的玉鐲依舊保持者原有的形態是,顧西爵不由的露出一個欣慰的笑容來。
還好,它沒事。
周圍的人群迅速的圍攏過來,地麵太滑,反而使得眾人不敢擅自將車抬正,如果打滑失手,那將是對車上人員的第二次傷害。
“還好嗎?”
顧西爵迷迷糊糊的聽著有人在喊。眼前一陣陣的發黑,好像心跳有點慢了下來。不,他還沒有見到阿煙!
“堅持一會,救護車馬上就到!”
言丹煙坐在床上,心不在焉的看著玻璃上的武器。對麵電視上正播放著桐市的時事新聞,一輛小貨車於某紅綠燈路口,紅燈時刹車失效,撞上一輛黑色賓利,導致其側翻,車上載有兩人,已經緊急送往醫院,目前傷勢不明。
桐市?言丹煙失神的眸子微微一緊,很快又渙散開來。
和她有什麽關係嗎?
屋裏的溫度有點冷,言丹煙拿過外套來披上。她麵前放著一張紙條,一個是曲雙雙的手機號,一個是那個英國攝影師傑森的。
小心翼翼的把紙條放到貼身的口袋之中,言丹煙將沒了電的手機,用廢紙包了起來,丟進一旁的垃圾桶裏。
剛剛從醫院回來,醫生說她一定要謹記不要情緒激動,肚子疼是因為有些動了胎氣,建議她臥床靜養。介於她之前流產的情況,如果不小心對待,怕是有可能……
言丹煙把手放在小腹上,眸子裏終於露出光彩來。
寶貝,你要聽話,乖乖的呆在媽媽肚子裏,然後乖乖的長大好不好。
女本柔弱,為母則剛。
這一句話,在言丹煙的身上得到了再深刻不過的體現。
陸銘接到醫院的電話時,甚至都要懷疑自己的聽力是不是出現了問題。顧西爵車禍住院?還在手術!
這人到底懂不懂得愛惜自己!陸銘顧不得剛從手術台上下來的疲憊,匆匆趕到顧西爵住的醫院、
這些年顧西爵沒少和醫院打交道,也正是應為如此,醫院第一時間先聯係了陸銘。這個醫院是陸銘的老東家,也清楚陸銘和顧西爵的交情。
“怎麽回事?”
肇事司機和交警都在手術室外等候,陸銘已經在手術室呆了18個小時,根本不清楚這個時間發生了什麽事情。
交警簡單做了解釋。
將玉鐲遞給陸銘。“這個是顧先生一陣緊緊握在手裏的,直到用上麻醉劑才從他手裏拿出來,先交給您。”
女式的玉鐲,在燈光下晶瑩剔透。
陸銘左右看了一眼,有些猶豫要不要給言丹煙打電話,這件事情她早晚會知道,也應該知道。但是陸銘有些擔心情緒太大的波動會對言丹煙的胎兒不利。
考慮再三,陸銘覺得還是應該告訴言丹煙這件事情,他琢磨好了措辭,做好一切打算。
“您好,您撥打的電話已關機。Sorry……”
關機了?暫且鬆了一口氣,難道這就是天意?陸銘暫且將這件事情放到身後,等顧西爵的手術結果再說吧。
慶幸的是,顧西爵和司機都是些外傷,不會影響到生命。
清理傷口裏的玻璃碎片,又做了縫合。顧西爵的左臂被劃出一條五六個公分長的口子,右臉頰上零零碎碎的傷口,好在不是很深,不會留下明顯的疤痕。
陸銘聯係了邱少卿,公司裏的事情也是忙成一團,邱少卿和蘇笑雖然擔心,也隻能強裝鎮靜,將公司裏的事情處理妥當。
麻醉劑的作用逐漸消退,傷口感染讓他有些發燒,忽冷忽熱的很是不舒服。
“護士,他好像發燒了。”
顧西爵微微蹙眉,這個聲音很熟悉,但是讓人沒由來的心生厭煩。
他想睜眼去看,想要思考,意識卻是混沌的厲害,像是身上壓了一座大山,沉甸甸的讓人喘不過氣來。
眼前是霧蒙蒙的一片,除了朦朧的身形,什麽也看不清楚。
用了退燒藥,顧西爵又陷入沉睡。
邱少卿處理完公司的事情,匆忙趕來醫院,陸銘實在是太疲倦了,先回去休息一會。說明天早上再過來。
“行,有事你再給我打電話。”
掛了蘇笑的電話,邱少卿推門進去。
白色窈窕的身影有些陌生,邱少卿微微皺眉,退回到門口又看了一眼病房門牌號。沒走錯呀!那個女人是誰?
再次走進病房,邱少卿疑惑的打量那個女人。
“你是誰?”
白衣女人握著顧西爵的手,轉過來的臉上是還沒有擦掉的淚痕。這讓邱少卿的疑惑更加沉重,這個女人是誰?言丹煙呢?
“我是西爵的未婚妻。”
白衣女人也不是旁人,正是得到消息趕來的溫璿。她時刻都在關注著顧西爵的消息,知道顧西爵出了車禍,把她嚇的不輕。
“未婚妻?”
邱少卿冷笑出聲,這女人看起來也是個古典美女,怎麽一開口這麽不著實際。傍大款都傍到病房裏來了,還要不要點臉!
“小姐,你找錯地兒了吧,我還不至於會認錯自己的表嫂。”
溫璿臉上一僵,她隻知道顧西爵有個表弟,但從來沒有見過麵。被人這樣說到臉上,溫璿有些窘迫。卻隻能訕笑這說道。
“那個,我真的是西爵的未婚妻,我叫溫璿,之前因為一些事情和西爵分開了,不過現在又在一起了。”
溫璿摸不準邱少卿對於言丹煙的事情知道多少,也不敢亂說,如果惹了不好的印象,以後麻煩的隻會是她。
邱少卿哪裏是個好敷衍的主,更何況他已經認定了言丹煙這個表嫂。顧西爵和言丹煙之間的感情是有目共睹的,哪裏還會再有一個未婚妻?!
邱少卿一口篤定,這個不知道從哪裏冒出來的女人心懷不軌!
“哼!趕緊出去,你打錯算盤了!”
溫璿有些無奈,看樣子邱少卿對她也是一無所知。想要解釋又不知道該從何說起。一時間有些被動、
“你要相信我。我真的是西爵的未婚妻。”
邱少卿才不管這些,氣憤的拉著溫璿的胳膊,往外帶。
“我表哥的未婚妻,我會不認識,你再不走我就要報警了。”
溫璿急的眼淚都要掉下來了,她絕對不能就這樣被否認。慌亂之下溫璿抓住病床上的顧西爵,頓時喊道。
“西爵,西爵,你醒醒!”
這個女人怎麽這麽不要臉!顧西爵是病人,需要休息!這是威脅他嗎?邱少卿立即對這個女人反感至極。
兩人本來聲音就不小,再加上溫璿的動作。顧西爵想不醒都很困難。
燒退了之後,意識就清晰多了。顧西爵睜開眼,下意識想要伸手擋住刺眼的燈光,卻牽拉到了左臂上的傷口,不由得的悶哼一聲。
“表哥!你沒事吧?”
“西爵!你醒了!”
看見顧西爵睜開眼睛,兩個人也顧不上推搡,連忙上前關切的詢問。
適應了屋裏的視線,目光觸及到溫璿,心裏一震。
“怎麽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