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丹煙好像睡了很長的一覺,做了很長很長的夢,從小大的的事情在眼裏演了一遍。
夢見了母親,夢見姐姐,夢見了陸以探,甚至夢見了那個還沒來得急出世的孩子……那個孩子在不遠處衝著她招手,在叫她……媽媽……
言丹煙想要走過去抱抱他,想要看清楚他的樣子,可是短短的幾步路怎麽都跑不到盡頭。言丹煙奮力的跑啊跑……
跑著跑著,身後又變成了那個男人在再追趕她,言丹煙猛地坐了起來。
“不要!”
顧西爵拿了電腦正坐在一旁的沙發上辦公,從言丹煙從搶救室裏出來,他就一直沒有離開過,公司裏積攢的工作隻好通過電腦的方式的處理。
聽見言丹煙的聲音,顧西爵放下電腦,連忙走到跟前。
“阿煙,你醒了。”
顧西爵的聲音裏是掩蓋不住的喜悅,言丹煙昏迷了兩天,身體各項指標幾度下降,又一點點的回升上來。
沒有理會顧西爵,言丹煙靜坐了一會,才發覺自己嚇出了一身冷汗。
顧西爵並不惱怒,拉過一旁的圓凳在言丹煙的身邊坐下來。
“阿煙,餓不餓,你想吃什麽?”
顧西爵熬了兩個晚上,一分鍾也不敢合眼,生怕言丹煙會再出現什麽意外。眼下一片烏青,下巴上也冒出一層胡茬,有些狼狽。
“顧西爵……”
並不意外顧西爵會出現在這裏,隻不過顧西爵這幅疲倦的模樣倒是讓她略微詫異。
“恩?”被言丹煙點名,顧西爵好心情的眯起眼睛。
“為什麽遇見你,就沒什麽好事情?”
受傷、綁架,甚至是差點被強、暴。她以為自己以前的人生就已經夠悲慘了,卻不想現在又達到了新高度啊。
言丹煙輕歎一聲,這是上輩子她欠了顧西爵的嗎……
顧西爵微怔,他伸手握住言丹煙纖細的手指,大手包著小手,一字一句像是在起誓。
“阿煙,再也不會了,我保證。”
言丹煙閉上眼睛,輕輕歎了一口氣。“顧西爵,我好累,放過我好不好……”
顧西爵的心一緊,鬆開言丹煙的手。手上的溫暖離開,言丹煙感覺空落落的。
他站起來,緩慢走到病房的窗戶前,背對著言丹煙,負手而立。
“阿煙,是你先越界的,怎麽又退縮了呢?”
言丹煙看向那個男人的背影,男人隻穿了一件黑色的襯衫,他極愛黑白兩色,絕大部分衣服都是這兩個顏色的。一身黑色很是嚴肅,男人站的筆直,可是言丹煙知道他此時十分的不自然。
愛,讓她隻看一眼就能夠看透他所有的心思,知道他所有隱秘的小習慣;同樣是愛,讓她給了他創傷自己的機會,一點一點將她的心撕碎。
“顧西爵,太晚了。”
言丹煙輕輕搖頭,並不在乎顧西爵能否看的見。隻有徹底的離開顧西爵,她才是那個能在夾縫中安然生存的言丹煙。
她不會亂了心神,不會喪失警覺,更不會變得瘋狂。
“不晚!”
顧西爵突然轉身看向言丹煙,目光灼熱。
“阿煙,乖一點,我們還會和原來一樣的。”
“嗬?”言丹煙忍不住冷笑一聲。“和原來哪樣?”
言丹煙睜開眼睛,嘲諷的盯著顧西爵看。
“就像明明你跟溫璿是一對,我還非得當小三?明明就是個移動血庫,我還恬不知恥的倒貼?”
顧西爵愕然,言丹煙尖銳的話讓他難以反駁。他急切的想說什麽,卻又沉默了下來。
溫璿,始終是橫在他們之間最深的溝壑。
說什麽言丹煙都不會再接受,情緒過激對她身體的恢複沒有好處。顧西爵在心底下了決定。
“我想吃點東西了,勞煩顧總。”
言丹煙靜靜的提出要求,她直顧西爵已經有了決斷,她被褥下的手緊緊的握起來,暗罵自己不爭氣。顧西爵在想什麽和她有半點關係嗎?!
言丹煙在醫院住了一個星期,顧西爵陪了一個星期,言丹煙對此毫無辦法,也不遠和他生氣。顧西爵決定要做的事情,整個桐城還沒有人能攔得住。
可顧西爵一改之前的霸道脾氣,簡直變身二十四孝男朋友,除了不再談關於感情的話題,顧西爵的沉默反而讓言丹煙有些耐不住了。
“出院,顧西爵我要出院。”
言丹煙收拾好東西,心裏有些沒底,不知道顧西爵會不會同意。
顧西爵從一堆文件中抬起頭來,點了點頭。“蘇笑,去辦手續。”異常的痛快。
“我回公寓住。”
言丹煙盯著顧西爵,假裝理直氣壯。
“恩。”顧西爵繼續埋頭公文,隻是點點頭,輕哼了一聲,表示同意。
到底打的什麽套路?
言丹煙打量男人,原本半個月修剪一次的頭發早就過了時間,長的有些累贅,換了舒適的白色t恤,顧西爵身上少了幾分疏離。
這樣就……就此別過了……言丹煙有些詫異,這樣輕鬆……
她該高興不是嗎?應該歡呼,應該鼓掌,甚至值得慶祝,可是她怎麽還是有點空蕩蕩的感覺……
所有事情順利的出乎意料,除了顧西爵檢堅持將言丹煙送上了樓。
“阿煙……”
顧西爵將言丹煙的東西放到屋內,看著絲毫沒有挽留之意的言丹煙。
“我沒什麽事了。”
言丹煙扯出一個笑意,衝顧西爵點點頭。
“謝謝顧總。”
顧西爵站在原地沉默的盯著言丹煙看,眼神複雜的讓言丹煙有些心虛。
“顧、顧總還有什麽事情嗎?”
她就這樣避他如蛇蠍嗎?顧西爵在心底自嘲的笑了笑,轉身離開。
言丹煙站在窗戶邊上,從窗簾的縫隙之中偷偷的看,顧西爵上了車,白色的寶馬一股煙的開走,沒有一絲的停頓和留戀。
言丹煙愣了一會,然後拉開窗簾,讓陽光照進來。
她衝著陽光伸出兩根手指,做了一個耶的動作,然後大聲的笑了起來。
恰逢期末考試,可言丹煙傷的正好事右手,雖然傷了半根肌腱,縫合的很成功,不會有什麽太明顯的後遺症,但醫生叮囑一個月內右手都不要用力,就連寫字也不能多寫。言丹煙有幸讓老師在下個學期開學的時候單獨考察。
還有一年就畢業了,言丹煙在圖書館借了相關的複習資料,趁著大好的陽光,左手環抱著資料往回走。
她的臉色依舊有些病態的蒼白,但眼神之中散發著奪目的光彩。
放假前夕的校園格外的熱鬧,不少人都認識言丹煙,或多或少的聽過傳聞,都竊竊私語。
“居然回學校看書?和大款掰了?”
“早就掰了好吧,上次還在餐廳吃飯來的。還打了那個誰……”
“那件事啊,我在場,厲害的很呐。”
“你看她的衣服,步行街上的地攤貨,嘖嘖……”
“真是被大款甩了呐?”
“或者是被正宮趕出了出來也不一定啊。”
“哈哈……唉……”
言丹煙知道自己一向是學校的風雲人物,卻不想竟然出名到這個地步,都怪年少太猖狂,她無奈的笑了笑,置若罔聞。
很久沒有這麽悠閑的在校園裏走過了,這麽平淡的生活讓人異常的滿足。
言丹煙深吸了一口氣,心情難得的輕鬆,仿佛她一直就是這校園中最普通的一個學生而已。
迎麵而來的黑色路虎在校園裏引起一片驚呼,言丹煙下意識的往路旁讓了讓,卻不想那車正正的停在自己跟前,嚇了言丹煙一跳。
“一直沒去醫院看你,言小姐不會怪我吧?”紀文軒從駕駛座上下來,走到言丹煙的麵前。高大的身影頓時遮住了大片的陽光。
“原來是你。”
言丹煙眯起眼睛,盯著紀文軒打量,世界上會有兩張一模一樣的臉,可連兩個人的感覺和小習慣都會一模一樣嗎?言丹煙不信。
“以探哥哥。”
紀文軒笑的無奈。“都說了言小姐認錯人了,我叫紀文軒。”
“什麽時候換的名字?”
所有人都說陸以探死了,可言丹煙從來沒有相信過,陸以探那樣無所不能的人,怎麽會落得死無全屍的下場呢?陸家對他從來不好,言丹煙更願意相信,陸以探逃了出去,過上了屬於自己的人生。
“言小姐還真是執著。”
紀文軒搖搖頭,這個小女生總讓感覺與眾不同。
“言丹煙,我叫言丹煙。”言丹煙收回自己的目光,對方過於堅定的否認讓言丹煙心底有些動搖了。
“言小姐的名字很有詩意。”紀文軒的到來,讓更人的目光聚焦在兩人身上。
“那是新歡?”幾個女生一邊打量一邊小聲討論,目光之中不乏鄙夷。
“果真是漂亮能當飯吃啊!”
“光天化日之下啊,有傷分化啊……”
明明沒有做什麽,卻被人說的像是做了什麽傷天害理的事情一樣。
紀文軒冷眼掃過去,八卦的目光瞬間就消失的無影無蹤。
“抱歉,我好像給言小姐帶來困擾了。”紀文軒露出一個歉意的笑來。
言丹煙搖搖頭,語氣惋惜。“你真的不是陸以探嗎?”
“讓言小姐失望了,我真的不是。”紀文軒停頓了一下,輕聲說道。“能讓言小姐這樣記掛的,這個陸以探是言小姐很重要的人吧。”
很重要的人?他們從小一起長大,麵臨著同樣窘迫的環境,他們在艱難中相互鼓勵,他就像是她的親哥哥一樣。
“恩,很重要。”言丹煙用力的點頭,可他們說陸以探死了,死在了觸礁的遊輪上。
“以……”言丹煙頓了頓,連忙改口,“紀先生,請您吃個便飯聊表謝意,紀先生應該不會拒絕吧。”
紀文軒挑眉,打開副駕駛的車門。
“樂意之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