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惡鬼還活著!這就讓我揪著心的一下子鬆馳了大半。
再看黃泉水,蛇口一樣的旋渦依然還在,裏麵除了漆黑還是漆黑,什麽都看不見。
不過惡鬼既然開口喊我快進去,至少沒有大問題;於是我也學著他剛才的樣子,一縱身就跳了下去。
這一跳,就真正墜入冰窟,寒冷到了極點!
不過旋渦的中心卻沒有水,黃泉在四周飛速轉動,貌似我已進入又一條空間通道,而終點和目標就是放置地碗的地方。
憑借著身上那層保護膜的微光,我終於看到了惡鬼。
就像卷起來的紙人,他竟然用自己的身體彎成一道弧,既像橋、又像一道拱形門。
而且他的魚刺骨呈放射狀在弧形邊緣支棱而出,像短矛、像劍尖。
而那黑色沒有光澤的黃泉水就隻能圍繞旋轉而不再把旋渦眼縮到更小。
沒想到惡鬼還有這種本事!
“還在磨蹭什麽、快進去呀!”
惡鬼喘息著說,顯然此刻的他並不輕鬆。
我就彎腰朝裏走。
通道並不寬敞,清冷,黑暗、寂靜,隨著我行走時的晃動,微光閃動明滅不定沒有暖意。
深一腳淺一腳地走著;遠處好像有兩丸綠色幽光、有如掛在天邊的燈盞,詭異之極。
我不禁在想,難道它是一對蛇瞳?那我現在怎麽又會在它的身體裏麵行走?
然而等到幽光伸手可及的時候,我一摸索,卻是的兩個扣環在黑暗中自行發亮。
毫不猶豫地拉著扣環用力一扯,感覺地麵震動了下、還聽見惡鬼慘叫了一聲。
麵前的隔斷就分別向左右兩邊收縮分離,我再伸後往裏麵一探,沒有去路了。
微弱而黯濙的光照之下,我終於又看到了自己最熟悉的鬼門江氏石雕。
一尊沒有麵孔的坐像,頭上頂著一隻碗。
和老爸以前告訴我的原則一致,石像連半成品都算不上,隻是勉強雕出了身體和大體姿勢;但是製作石雕的人把所有的功夫都花在了頭發上。
那隻碗是黑色的,而石像頭發同樣也是黑色的;如果不是惡鬼事先告訴,我此行的目標就是來取地碗的,我會以為石碗和石像是根據天然紋路雕成的、他們是渾然一體的。
因為石像其他部分製作得粗糙而草率,就更顯出對頭發部分刻畫的精細入微來。
石像的發型是女式的,在很早以前那些年代流行過的,雖然是石雕,但是被製作得栩栩如生,連頭發的紋路走向以及蓬鬆感都表現出來了。
頭發上還被一根暗紅的束帶收緊,束帶雕刻成被風吹得飛揚起來,它的末端就很自然地搭到碗邊上去。
事實上,從術法的角度,頭發和束帶都是由法陣構建而成。
這也虧得惡鬼先前為我進行了一番體係化的速成培訓,我才能識別得出來,地碗的本體和頭發、以及束帶並不是與生俱來就是一體的。
接下來要考慮的是怎樣才能把地碗取下來帶走。
也許曾祖父要我來取地碗,就是想要我借助手裏的骨爪,直接用暴力方式把它切割下來。
不過我看石像頭發部分的法陣製作水平很高,有些不舍得直接把它破壞掉。
情不自禁地伸出雙手去端住地碗,想要用蠻力試一試,看看能不能把它給扳動、再想法取下來。
但事實證明我的想法很天真,地碗和石像就像長在了一起。
這真是圖樣圖森破!
好了,那就不浪費時間了吧!
我就取出骨爪,這回就用它來解除石像頭發部分對地碗的束縛,物理的和術法的束縛,通過過骨爪一步到位地解決掉!
不過為了避免骨爪對地碗千萬損傷,我很小心進操作,用上了理發師為顧客打理發型時的耐心。
把石像的頭發一綹一綹地絞下來。
再把那根束帶割開……
眼看差不多了,就收起骨爪,再用雙手去托地碗。
離開石像頭頂的那一刹那,地碗在我的雙掌中似乎還自行搖晃了一下,然後地麵再次震動。
不過有了之前的經驗,我站得很穩。
擔心夜長夢多,我就托著地碗轉向朝惡鬼那邊走。
這才剛走出沒有幾步,我突然感覺到石碗底部突然漏下一滴鑽心的寒意,飛快地落在掌心裏,然後它就像有生命的活物一樣,閃電般地進入我手裏麵,再沿著我的左手向身體飛快地“遊”過來!
是的,是“遊”。
仿佛我的身體是水一樣的存在,對它的行動完全沒有阻滯。
而這個時候我呼痛都還沒來得及呢!
這種突然襲擊,沒法形容的難受。
怎麽說呢?之前我從黑色區域一路走來,那種被凍住的感覺,是從足底漸漸延伸,速度不算太快。
而現在這種鑽心的寒意,一個是極冷,另外則是移動速度太快了、快到超過了我的痛苦體驗。
甚至我連腳步都還沒來得及停下來。
才感覺它落入掌心,但須臾之間刀鋒一樣的寒意已經進入了身體。
它就像是有靈識的存在一樣,在我身體內部左衝右突一番,最後來到心髒部位,就嗖地一下鑽了進去,然後消失不見!
它一消失,那種極致寒意也就消失得一幹二淨。
這真是太不可思議了啊!
直到這時我才注意到,在我身體裏麵,那隻由兩條小蛇構成的環狀體好像醒了一次,但也隻是加速轉了幾圈就又恢複了先前的速度。
更多來自心結法陣的金色微粒被卷到環狀體裏麵,而那個小氣泡一樣的存在卻顯得異常興奮,在極短的時間內就把微粒吞食得幹幹淨淨。
再看束縛我的心結法陣,好像黯淡了許多。
這下我終於放心了。
看來從地碗裏傳來的極寒能夠被環狀體化解,並對我化解心結法陣有幫助。
這樣的話,痛苦一點真沒什麽啊,蠻好!
我明白了,這大概就是曾祖父江恨要我來取地碗的用意所在吧?
說不定他已經知道了陰龍對我的束縛,才通過這種方式來給我獎勵和幫助。
於是我就托著地碗繼續往外麵走,一直走出由惡鬼的身體形成的那道拱形門。
在這個過種中,我又遭到來自地碗的兩次極寒襲擊,痛並快樂著。
而惡鬼則說:“快上去、救我……”
看來他已經支持不住了,但我還沒有弄明白,他讓我快上去和救他有什麽關係。
難道我現在不可以騰出手來扯他一把嗎?
嗯,還是聽他的吩咐,不要自作主張。
於是我就繼續向外麵走。
等我到達旋渦的中心,眼前不停旋轉著的黑泉水正在以驚人的速度下降並收縮!
就是幾秒鍾的時間,我的麵前就隻有地麵和泉眼,而黑色的黃泉水就像被抽走了一樣,一滴都沒有剩下。
呃……惡鬼呢?(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