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捧哏的人總是無處不在,幾個五大三粗的隊員早就看我不順眼,就主動衝出來,嘻嘻哈哈連拉帶推地就把我貢獻了出去。
好吧,我是個善良的人;雖然不情願,但卻不願意因此而敗了大家的興……
出力氣活的第一步,是從楊家抬出一隻許久不曾使用的大木甑來、洗洗涮涮弄幹淨了,然後再放滿一大盆水來浸泡它。
話說我活了二十多年,從來沒有見過這麽大的炊事用具!
從外表來看,它有雙手一環抱那麽粗,卸掉裏麵的隔襯以後它更像一隻沒有底的大木桶。事實上它的主要構件就是三樣:甑身,用竹條編製成倒扣的盤子狀、可以卡在甑腰以下部位的隔襯,以及用秧草編紮而成、樣子很像鬥笠或者倒扣的碗狀的甑蓋。
能和大木甑相配的,是楊家土灶上的那口大鐵鍋,現在也被洗刷得鋥亮的了。
灶台前麵,楊家爸爸已經抱來很多劈成條塊狀的木柴,經過一兩年的陳放都已經幹透了。
這些情景都有隊員主動開了數碼相機進行拍照和視頻錄製。
據此我初步判斷楊英翠應該是打算給大家做蒸食。
楊英翠倒也不藏著掖著,告訴我們說,今早要做的主食就是蒸米飯團子,大家就等著瞧好吧!待會外出時還可以帶一部分作為幹糧。
接下來是淘米,二十多個人吃的米也真是不少!
不過在我的強烈要求下,標哥也就到物資車上提來一袋十公斤重的優質香稻米,足夠了!
接下來才真正開始了苦活累活。
楊英翠讓我們輪流著,用舂礁來加工一些搭配食物和調味品。
舂碓這種東西同樣也是我們第一次見到的農家用具。
這時小師叔璿真也來到旁邊看熱鬧,她就根據自己的專業知識向我們介紹說,舂碓在過去可是鄉下每天必然用到的、用來給稻米脫殼或者舂製粉狀物品的工具。
從外形上來看,舂碓的樣子很象一隻蜻蜓、或者一隻變形了的十字架。
大致來說,在“蜻蜓”的尾部,是用力向下踩的地方,相應地就在地麵上往下挖了一道條狀的淺坑,大約有三十多厘米。
“蜻蜓”的翼部在中部位置稍偏前一點,由一根圓木構成,起到半轉軸的作用,也就是杠杆的支點了。
在“蜻蜓”的頭部位置是一個矩形的槽口,用加楔子的方法固定碓嘴、當然也可以鬆開楔子來更換碓嘴。
碓嘴有石製的木製的,我們在楊家爸爸的手把手指導下還進行了更換碓嘴的工作。木製的倒也罷了、石製的碓嘴卻相當沉!
正對碓嘴的位置則是一個用整石鑿出來的碗狀碓窩,需要加工的東西就放在這裏麵。
舂碓的操作過程倒是不複雜,就是向下用力踩“蜻蜓”尾部的踏板,讓碓頭不停地翹起落下。這個姿態和翹翹板的起落差不多。
而隨著碓頭的落下,隻要一個人在碓窩旁邊照應著,靈活地攪拌、還要防止東西被從碓窩裏被帶出來;總之,讓碓嘴不斷和放在碓窩裏需要加工的東西摩擦或者撞擊就行了。
用舂碓加工食物的過程讓幾乎所有人都覺得新鮮好奇,同伴們就紛紛上前來圍觀和拍照。
但是看著簡單,而實際操作起來卻相當耗時費力;加工不同的材質就有不同的力度控製要求,我們笨腳笨腳、粗手粗腳的樣子逗得圍觀的人哈哈直樂,參與操作的幾乎每個人都鬧了不少笑話。
咳……可見過去的人們生活得多麽不容易呀!每天都有層出不窮的鍛煉機會;不過雖然頓頓粗茶飯的,但是生命在於運動,那時的人體質多半比現在的人要好得多。
……
楊英翠讓我們加工的東西真不少,比如烘烤過的幹椒、需要捶打成絲狀的幹醃牛肉以及楊家爸爸特意從外麵采來的野蔥等。
而其中耗時最長的一種根莖物,相當的硬,我們一連換了幾撥人都累得呼哧呼哧直喘粗氣,這樣好不容易才把它加工成碎末狀。
後麵楊英翠過來驗收時她還嘲笑說:“這顆粒也太粗了……不過算了,大致差不多就行,也不用太嚴格要求。”
而大家紛紛問這究竟是什麽東西時,她卻笑而不答,隻說獨家秘方,絕對好吃,大家就不要多問了。
切、又來這套,裝神弄鬼的!
在我們忙活的過程中,汪姐和王心梅他們等人也沒有閑著,她們的主要工作就是用先前加工出來的調味品和搭配輔食和已經煮成七分熟的米飯混合攪拌在一起,然後大家一起來捏飯團子。
捏出來的飯團子是白花花的、另外還點綴著五顏六色的輔菜,比如牛肉絲、胡蘿卜丁和其他吃的東西,煞是好看。
然後她們又用翠綠的菜葉把這些飯團子一一包裹好,用香草的長葉捆紮一下,再放進大木甑裏去準備開始最後的蒸製工序。
另外,楊英翠還用了一隻湯鍋,將我們最後才加工出來的不知名根莖的顆粒加了水開始用大火來燒湯。
又過了半小時左右,估摸著水開了,她再揭開蓋子加入新采來的菌子。
――話說我事先一聽說有菌子還不放心、心裏一直犯嘀咕,不過檢查了一下,都是我所熟悉的菌種,沒有問題,這才放下心來。
湯鍋蓋子一揭開,所有的人都醉了、全都情不自禁地吸起了鼻子!
香、簡直太香了!那種獨特的宜人香味彌漫開來,真是沒辦法形容的舒服。
我估計現在整個楊村都能聞見這種味道。
這是什麽神奇的山珍啊?真好聞!
同伴們驚歎說:“哇,聞著都醉了,那要是喝一口,今天還能出發探險嗎?哎喲,我快走不動路了!”
楊英翠則哈哈一樂:“放心,這湯可是用來給大家鼓勁用的、而不是要讓大家光顧著享受不幹活。”
在她說出這番話的時候,我甚至覺得自己以前和她之間的一切不愉快都像是從來沒有發生過的一樣,好像那都是夢,現在在大家麵前的這個女子才是完全真實的,勤勞、善良……
難道,勞動真的能讓一個人變得純真,回到本來?
不,其實是我在做白日夢。
後來才知道,此刻偶然清明的人除了我,還有小師叔璿真。
當然了,她當時抱的想法和我差不多,就是不確定、不太肯定,再說單憑一個人兩個人,即便當場站出來對楊英翠加以指責,多半也隻是為自己拉仇恨、是起不到任何正麵作用的。
事實上,我當時也在那種香味中沉迷得有點忘所以了。
我也看到在香味飄散的時候璿真小師叔當時怔了一下,她疑惑地望著盡情釋放著歡樂的我和其他人,張口想要說些什麽,但又搖搖頭否定了自己的想法。
不過,天然的敏感和直覺讓她決定遠離人群,她於是就悄然地走出小院去了。
而我當時看到她這個奇怪的舉止,竟然完全沒有多想。
真後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