亂世嫡女

清曉深寒

第五百六十六章:皇帝至尊

書名:亂世嫡女 作者:清曉深寒 字數:7481

周虞一個轉身,就看到了那個男人坐在高頭大馬上,明黃色的龍袍,明黃色的轎攆,明黃色的冠蓋,如此浩浩蕩蕩。

這是她許久許久都沒有見過的韓淵,仿佛還是在十多年前,他攜著她的手,一同走上那個至高的皇位,那樣的意氣奮發,那樣的氣勢如虹。

而此時的他們,依然相隔得太過於久遠,太遠太遠。

“皇後這是做什麽?楚鉞郡王又怎麽給綁了起來?”

韓淵的聲音這個時候聽起來少有的洪亮,至少咋周虞的記憶裏,他已經很久很久沒有這樣洪亮的聲音了,仿佛那還是很久很久之前。

“陛下!楚鉞郡王不尊律法,擅自帶領親兵,直闖長京,臣妾一早得到情報,特來攔截,豈知小二無禮,臣妾隻好按照我東離法律,先行將他拿下,以正視聽。”

韓淵皺了皺眉頭,看著下麵從來未曾低過頭的女子,眼睛深處閃過一絲厭惡。

“陛下舅舅,鉞兒是跟你說好的呀!而且我跟舅母說,舅母跟本就不聽,難道如今這個東離舅母的話比舅舅還更管用了嗎?”

楚鉞如同一個小孩子似的,被緊緊的捆著還不忘蹦來蹦去。

周虞心下一冷,這個楚鉞,怎可說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話來?!

“你說什麽?!”果然韓淵的語氣陡然間便愣了下來,目光裏帶著深深的怒意。

“陛下明鑒!”周虞連忙跪倒在地,“此話無從說起,楚鉞郡王乃是因為被臣妾所迫,心生怨恨,乃出此語。”

雖然心裏並不怕什麽的,但若是當真被關上這個名頭,那到時候傳揚出去,又是一場風波,如今朝廷局勢不穩,若是在傳出些什麽,隻怕就正好給了有心人動機。

“心生怨恨?!”韓淵冷冷一句拋過來,“你不知道他是拿著朕的手諭來京的嗎?!”

周虞心裏一驚,抬頭不可置信地看著他:“陛下!”

“怎麽?皇後聽不懂朕的話了?”韓淵的眼睛裏沒有一絲溫情,冷冷地看著她。

“怎麽可以?!”

“怎麽不可以?”韓淵反問道,“難道說現在朕下一道手諭都還需要經過皇後的同意不成?!”

“臣妾不是這個意思!”周虞一直沒有站起來的身子再一次拜倒在地,“隻是……”

“皇後舅母你也真是的,我母親都說女人就應該多在家裏相夫教子,夫君的決定怎麽會有那麽多的質疑呢?更何況,你的夫君還是這個東離最偉大的男人皇帝陛下呢!你怎麽可以對他事事都不放心的樣子呢!”

很顯然,楚鉞是故意的,這無疑火上澆油的一句話,卻讓周虞無從反駁。

可是就算是這樣,又能如何?她是東離的國母,有責任幫忙扛起這個江山,有責任讓這個東離的百姓生活在安全和樂的環境中。

“陛下!臣妾從來沒有要幹涉陛下意圖的心思,但是!”她抬起頭,直直地看著那個男人,“楚鉞郡王帶大軍入京,不光是於律法不合,更容易引起各方動亂,到時候情勢不容掌控,於我東離的危害,不言而喻。

還望陛下三思!”

“皇後當真是操太多心了,朕有你這樣的皇後,是不是都可以坐在後宮裏麵享福了,何用事事躬親呐!簡直都不用動一根手指頭。

反正天下大事都有朕的皇後提朕操勞著,張口閉口都是東離的安危,來來去去都是東離的百姓,就隻有朕這個東離皇帝才是吃幹飯的,從來都考慮民眾的生亡,從來都不體諒百姓的苦樂。

皇後,你,是這個意思吧!”

周虞呆呆地看著他,從來都沒有想到過這樣的言語會從這個男人嘴裏說出來。

盡管早就失望,盡管早就死心,卻從來沒有想到過,還能夠傷心,還能夠痛苦。

她淺淺地蹙了蹙眉,真的很淺,外人根本就沒有辦法看出來。

她這樣看著他,隻有一會兒,然後再一次行了一個大禮:“陛下曲解了臣妾,臣妾隻是一國之母,心裏所想的,不過是為陛下分憂解勞,不敢越俎代庖,隻是有時候害怕陛下會被奸人蒙蔽了眼睛,所為不過是為了提醒一二。

旁的事情,不在眼前,不好討論,但是楚鉞郡王帶軍進京的事情,並非臣妾捏造,陛下此時也能夠看得清清楚楚。

此行為的危害,也不是臣妾危言聳聽,以陛下之慧,自然能夠看得出來,臣妾也隻是一時心裏著急,方才如此急切說出。

方才陛下的話,讓臣妾不敢再多言,隻是,還望陛下三思。”

韓淵目光有些複雜,看著這個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就不太會笑的女子,然後過了好一會兒才道:“送皇後回宮!楚鉞郡王帶來的大軍駐紮在二十裏外的地方,不得打擾民眾。”

這些言語如同鞭子,一個字一個字地落下來,一鞭子一鞭子地抽在周虞的臉上。

楚鉞的部下頓時跪行兩步,替他將繩子解了。

“陛下舅舅,你簡直太英明神武了,我真是崇拜你。”

周虞穩住心神,用朗朗的聲音道:“請陛下三思!”

“皇後豈知君無戲言?”

“陛下當知,知錯能改,善莫大焉!”

“錯?”韓淵冷笑一聲,“皇後是說朕錯了?”

周虞抬起頭來,看著他絲毫無所懼:“是!陛下錯了!楚鉞郡王的軍隊,不能留守場景!”

“皇後啊皇後!”韓淵冷笑了幾聲,“朕知道,這麽多年來,你都在為朕忙著,什麽事情都替朕考慮得好好的,但是……

你當真以為你就是朕了嗎?你當真就認為,你能夠代替了朕了嗎?

你怎麽就知道朕沒有理由讓楚鉞留在長京呢?”

周虞看著他,隻覺得特別特別的陌生,好像從來未曾認識過他一樣。

“明覺寺一案,是昊王給破的,但是餘黨眾多,分布在各處,楚鉞帶著自己的軍隊在戍邊之餘,一直都在積極尋找這些不法分子,為我東離立下多少功勞。

如今這些人被一網打盡,押解回京,難道讓他一個人過來?那麽多的不法分子,當然要嚴加看守,朕的決定錯了嗎?”

周虞冷笑道:“楚鉞郡王的責任是看守西北邊境,拿人的事情自然有相關的部門,如何需要他一個戍邊的將軍來操勞了?

陛下,如此職責不明,就不怕引起朝政混亂嗎?”

“你!”韓淵看著她,眼睛裏滿是怨毒,“朕自有打算,不用皇後費心了。”

說完,超前頭大喝一聲:“回宮!”

“請陛下三思!”周虞依然直直地跪著,聲音裏也沒有絲毫的畏懼,仍舊是那般義無反顧。

“哼!”但是韓淵隻是對著她冷哼了一聲,然後就讓人將轎攆掉頭,直接往長京的方向去了。

太陽終於落山了,在這樣的秋季裏,好像大地永遠都保留不了一點點來自於陽光的溫暖,從他離開之後,整個世界都變成一片冷寂。

周虞就這樣直直地跪在地上,膝蓋下的石頭仿佛已經嵌進了骨肉裏,隻是她感覺不到十分的疼痛。

但是那夜幕降臨絲絲的寒意,卻一點點地滲進衣衫裏,如同一場瘟疫,迅速地在四肢百骸裏蔓延開來。

她不痛,她隻是冷。

身後楚鉞的人早就已經撤離,跪在這裏,隱隱地可以聽到那邊行軍整齊劃一的腳步聲。

還有這件事情最後結果傳揚出去的歡呼聲。

周將軍站在自己這位尊貴的姑母旁邊,隻是覺得心裏難過。

從他記事開始,就覺得姑母是一位永遠都不會被擊倒的女子,盡管那個時候她還十分十分的年輕。

可是曾祖父好像隻認得她一個人似的,從來就隻有她能夠那樣神情從容地在曾祖父的房間裏進出。

其他,就是祖父,每一次進去,臉上也都帶著敬畏的神色。

後來果然,她成了這個天底下最為高貴的女子,在他的心裏也就更高大了。

同時,在他的心裏,他從來都不會認為這個女子會傷心,會難過,會如同別的女子那樣有七情六欲,有對夫君的期盼和埋怨。

可是今天,不知道為什麽,看到韓淵對她說出這樣的話來時,他才意識到,他自己這個高高在上的姑母,終究都還是別人的妻子。

隻是……

妻子這個詞在她的身上當真是一點兒都不明顯,但,這究竟是好事還是壞事?他也不知道了。

“姑母,天黑了,我們回去吧!您穿得單薄,怕是會著涼呢!”

周虞仿佛是從深遠深遠的記憶裏回過神:“家裏都還好嗎?”

“好!都好著呢!”

“璃兒快及笄了吧?”

“是啊!明年就及笄了,大哥說要給這丫頭辦一場熱熱鬧鬧的及笄禮呢!”

“女孩子及笄了就該要說人家了,回去告訴你大哥一句話,就說是我說的,我們周家的女孩子,再不嫁與帝王家。”

她這句話說得很慢,但是說得很堅決。

然後她伸出手,在自己侄子的攙扶下,站穩了身子,遠處有一個女子緩慢地走了過來。

“天冷了,你出來,也不知道多加件兒衣裳,可有誰心疼呢!”那女子伸手抖開一件披風,還是舊時的樣式。

“夜魂!”周虞看著麵前這個麵容憔悴,略顯老態的女子,滿眼的不可置信。

“世事因果,娘娘該看開一點兒,我也是好久都沒有看到娘娘了,心裏怪想念的,也不知道這一麵見過之後,還有沒有再見的機會了。”6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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