屍氣浮散,陰絲漫遊。
無數根數不清的陰絲朝著我的方向。
我蹲著一直往後移動,但那些東西似乎早就感受到了我身上的人氣以及鬼氣,像鑽膚入骨的水蛭。
眼前的迷蒙煙色變的清晰,速然起身,往身後跑,將衣服重新攏到頭頂,跑的晃晃悠悠,跌跌撞撞。
不回頭,奮力拚了命的跑,但雙腿力氣漸漸耗盡,本就虛軟,黑暗中我氣喘的聲音粗重,快斷了氣般。
“蕭蕭……”
“蕭蕭……”
“……”
還是左媛的聲音,一聲接一聲,聲聲交錯回蕩,在黑暗的墓裏圍繞不歇。
我雙手捂著自己的耳朵,聲音似有強烈的穿透力,一聲聲的刺痛人的耳膜。
身後傳來沁水鑽縫的聲音,陰絲已經越來越近。
我跑的腳尖都開始互相勾碰,跑不動了。
身子發軟下撲……
可突然,我的頭發猛然間向後被拉扯,似無數雙手拉扯著我的頭發,發根被扯得生疼,身子都隨著向後拖動。
我用力回扯著自己的頭發,“放開!”
可力氣更大,用力一扯,我倒吸一口氣,猛然間回頭,卻見秦硯灰白的臉,臉現猙獰。
我又驚又喜,但見他蒼白勁骨的手上緊緊纏繞著我的頭發,此時他停止拉扯。
“秦硯!”
我喊了一聲,他沒任何反應,剛想在出聲,他單手又用力一扯,我整個身子瞬間倒在地上,冰涼冷硬的地麵擱的渾身疼。
他不管不顧,用力拉扯我的頭發,拖動著我的身子不知道要去什麽地方。
秦硯…他怎麽了?!
還是一身黑衣,還是他的死魂,他還是沒有進他的屍身。
屍氣蔓延,漸漸充斥鼻腔。
我感覺到陰絲已經到了我的身邊,似乎是一直在我的旁邊遊蕩。
此時我的腦袋似乎已經不是自己的了,唯有頭發撕裂般的痛讓我清醒一些。
整個身子被拖動著,任我喊叫秦硯,他沒反應。
我咬著牙,雙手順著頭發摸到秦硯冰涼的手,他的手還是那麽冰,骨節分明。
我用指甲用力嵌入他的手背,不管他有沒有痛意,我都用盡了力氣,聲音也在大不了聲,“秦硯,你給我放開……”
不知是他聽到了我的聲音還是他感覺到我在掐他的手背,他用力的拉扯微微停頓。
我頭上的疼終於停了。
但我抬眸看他,身子猛然一僵。
他此時正看著我,目光如冰水澆在我脊梁上,寒徹肌骨。
突然間,我覺得脖子一涼,一根陰絲攀上我的脖頸,我大呼一聲,“秦硯,你眼瞎啊!快點放開!”
我雙手用力扒拉著自己的脖子,那陰絲被甩掉,剛才濕黏的觸感讓我作嘔。
此時稍微覺得頭皮似鬆了些,我想扯回頭發,剛一動,秦硯手腕輕輕一轉,頭發瞬間被崩直,頭皮更痛。
一痛,心裏惱恨,爬起身子抱著秦硯的僵硬的腿,用力的咬下去……
“找死……”
聲音瘮人的狠毒,但他終於放開了我的頭發,單手揪住我的衣領,我整個人被提起。
我氣喘籲籲,和他平視,卻見他身後也有數不清的陰絲,那些東西似乎想吸秦硯的鬼氣。
“秦硯,快跑!快,別站在這了!”
任我胡亂折騰,他就是紋絲不動。
我一怒,掄起一拳打向他的臉,“你他媽要死啊!我是紀蕭蕭!”
他此時的眼裏沒有我,一點也沒有,一雙聰慧但是呆滯了的眼睛,沒有光彩的瞳仁,一動不動。
我氣急憋屈,想也沒想給了他一拳,他沒痛,我手卻腫了。
但猛然間,秦硯似有了反應,一雙眯縫著的眼睛,目光閃閃,銳利有神,正凜凜地盯著我,像要把我看個透。
但也充滿敵視,呲牙咧嘴。
眼看著陰絲已經攀附上他的後背,秦硯卻一直跟我較勁。
不知怎麽辦,突然想起我衣兜裏的玉,立刻掏出來。
玉上吊著一根黑繩子,我摸到繩子的紋絡,突然想起王眉仙……
扯下繩子,一頭綁在自己的中指上,另一端套在秦硯的中指上,他這會到不動了,看著我的一舉一動,眼裏的陰冷依舊在,恨不得將人吞噬一般。
不管了,我咬破了自己指尖,鮮血溢出,滴在紅繩子上,似乎還有些細節,但我記不清了,隻記得中指綁紅繩,滴血,雖然那時王眉仙綁的是紅繩,這會是黑繩,可沒辦法了……
血跡滲透,蔓延兩端,黑繩果真像那次,越擰越緊。
我始終看著秦硯,他銳利的目光漸漸渙散,揪著我衣領的手開始鬆開。
我心裏一喜,“秦硯?”
他腦袋垂向我的肩上。
陰絲越來越多,想進攻,但似乎還是有些忌憚秦硯。
“秦硯,走,快點!”
他的死魂就是一股邪風,沒有任何的重量。
我微微動了手指,拉動他的手。
他眼睛慢慢睜開,眸子閃著一種為精明的獨有的冷靜光澤。
“蕭蕭?”
終於清醒了。
“秦硯,快走,這裏全都是陰絲!”
先顧不上問那麽多,先逃再說。
他點頭,目光落在我和他的中指上,驀然笑了,“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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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著,我和他開始找他的屍身,秦硯說在墳地外邊,那會他用土堆埋了起來,隻要出去就能進去。
“那鬼氣呢?!”
秦硯看著我,目光似有些隱晦,“先上去。”
此時整個墓裏全都是陰絲,我什麽也看不清,隻跟著秦硯走,“秦硯,那個術士在這裏麽?那鬼氣被他吸走怎麽辦?!!”
“那就找他要!我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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